這真是人無害虎心,虎有傷人意。
自己才離開一個(gè)月不到,回來居然就礙了她們的眼。
既然自己已經(jīng)想到法子轉(zhuǎn)移財(cái)產(chǎn),離開這個(gè)阿哥府指日可待,也沒必要扮壞人,其木格努力壓著心中的怒火,準(zhǔn)備來個(gè)裝聾作啞,充耳不聞。不就搶這個(gè)臭老十嘛,給你們好了,我不稀罕。
其木格不動聲色的扯了扯衣袖,老十雖然受了傷,力氣似乎未減分毫,其木格正準(zhǔn)備再次嘗試,嫣紅見其木格沒有搭話,終于按捺不住,拿帕子擦了擦眼角,軟言說道:“怪不得爺這次傷得這么重,奴婢還納悶?zāi)兀瑺斢写务Z馬,從馬背上摔下了幾遭,擦了跌打酒,第二日又生龍活虎的了,這次練個(gè)布庫居然都傷得這么重?!闭f完便嚶嚶的哭了起來。
“好了,爺歇兩日就沒事了,你們也忙了大半天,都下去吧?!崩鲜藭r(shí)一點(diǎn)都不象身受重傷的樣子,聲音中一點(diǎn)也沒顯出虛弱,其木格詫異地回頭看了他一眼,正巧對上老十漆黑的眼睛,老十慌忙將眼珠子一轉(zhuǎn),移開了視線。
“奴婢不累,十爺,讓奴婢在這伺候著吧,反正回院子里也不安心?!焙L目蘅尢樘榈谋磉_(dá)著對老十的牽掛,那模樣還真是我見猶憐,可惜其木格擋住了老十的視線。
“福晉,您上香時(shí)是依的什么規(guī)矩?若真得罪了菩薩,可得誠心給菩薩請罪才行,否則菩薩怪罪下來,誰都擔(dān)不起呀?!崩顙邒咚酪е@個(gè)問題不放,冷冷的含沙射影的對其木格提出控訴,仿佛其木格就是害老十受傷的罪魁禍?zhǔn)住?p> 老十此時(shí)恨不得將李嬤嬤打包踢回延禧宮,心道,這么一來,其木格肯定又要鬧著把人送走,以后有我煩的了。
其木格看了一眼李嬤嬤,思索著是懶得和她一般見識,還是擺出嫡福晉的架子壓死她。
“福晉,您仔細(xì)想想,是不是真犯了什么忌諱?”嫣紅也哀怨的望向其木格,明目張膽的支持著李嬤嬤。
曹嬤嬤遲疑了一下,終于還是開口了:“福晉,要真…”
“嬤嬤,這都是些什么有的沒的事,還嫌府里不夠亂,行了,你們都先下去吧,我有話問福晉?!崩鲜K于不耐煩了,開始頤指氣使。其木格瞅了這家伙一眼,看來十有八九是裝傷逃課。
“十爺,俗話說得好,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崩顙邒哒讨且隋母?,和老十叫起了板。
其木格也有些煩了,聽到老十受傷就提心吊膽的趕緊往府里趕,餓著肚子不說,到現(xiàn)在連口水也沒喝著,如今猜著老十是裝的,一顆心終于放了回去,肚子便開始不停抗議了,而這群人還在那里有完沒完的對自己進(jìn)行莫須有的指控。
“好了,你們都先下去吧,我在這伺候著爺喝藥,呆會兒王太醫(yī)仔細(xì)診斷后,立即叫人給你們報(bào)信去?!逼淠靖窭淅涞胤愿赖馈?p> “福晉,您還年輕…”李嬤嬤覺得其木格不敢把她怎樣,在眾人都低頭時(shí),她精力十足的繼續(xù)挑戰(zhàn)其木格的極限。
“好了,說來我確實(shí)對禮佛不大懂,”其木格頓了一下,李嬤嬤露出一絲得意,曹嬤嬤則緊張起來,老十扯了扯其木格的袖子,“好在正好遇上四哥府上的宋格格,還得機(jī)會向四哥請教了一番,四哥說如果家中有人犯劫,最好是請懂佛的人在菩薩面前幫著禱告,四哥的佛學(xué)造詣怕是沒人能及的。如今不管怎樣,十爺是遇上這一劫了,額娘去世的早,十爺幸得宜妃娘娘照拂,李嬤嬤既是宜妃娘娘派來照顧我們府上的,而且又深懂佛學(xué),看來這次就只有麻煩你了?!逼淠靖裾f得面不改色心不跳,有本事你去找雍正對質(zhì)去。
李嬤嬤琢磨了一下,覺得對她沒什么損失,便點(diǎn)頭道:“老奴若能為十爺出份力,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不過既然福晉可能得罪了菩薩,最好還是再齋戒些日子為好?!笨磥?,她最希望的肯定是其木格從此便潛心向佛不問世事。
其木格點(diǎn)點(diǎn)頭,“那就勞煩李嬤嬤,阿朵,吩咐勒孟安排人手,趕在關(guān)城門前送李嬤嬤去碧云寺,李嬤嬤那就麻煩你在佛前給我們爺祈福了,這一年的用度,我會隨后讓人送過去的,而且給寺廟的香火錢也會適量增添的。”
李嬤嬤楞了半響,“一年?”
眾人皆呆了,沒誰想到會禮佛一年的,老十心想,這倒也是個(gè)法子,便沒吱聲。
“怎么?李嬤嬤有什么問題?難道幫十爺在佛前念一年的經(jīng)難為你了?”其木格冷笑道。
曹嬤嬤開口道:“福晉,把這個(gè)差事賞給老奴吧?!?p> 看來曹嬤嬤還真是一心撲在老十身上,雖然其木格對她的忠心表示欽佩,但此時(shí)卻有些惱她誤自己的事,正準(zhǔn)備讓她也一起去,反正少一個(gè)人,自己多一分舒暢,老十開口了:“我昨兒夢見了額娘,額娘說,嬤嬤你最知冷熱,讓你多提點(diǎn)著小英子。”
看來老十空口說白話的本事也不小,其木格搖搖頭,不緊不慢地問道:“李嬤嬤怎么還不趕緊去準(zhǔn)備?莫非嫌這差事辱沒了你?”
李嬤嬤的臉已經(jīng)由紅轉(zhuǎn)白,又從白變紅,轉(zhuǎn)了一輪回,“福晉,不知福晉是否也應(yīng)去為十爺祈福?畢竟福晉您自己剛才也說了,不知道是否得罪了菩薩?!闭f完挑釁的望著其木格。
“府里那么多事,福晉怎么走得開,福晉就在府里抄佛經(jīng)好了?!崩鲜人粤艘宦?,在其木格身后表達(dá)了意見。
“我剛說的是我對禮佛不大懂,可沒說不知道是否得罪了菩薩,不過,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自然還是應(yīng)該再去吃齋念佛的?!逼淠靖窭淅涞目粗顙邒?,心想,我讓你呆會兒哭都哭不出來,“不過,四哥說我沒有慧根,不討菩薩喜歡,如果我還厚著臉皮在佛前呆個(gè)365天,怕菩薩不怪罪也怪罪了?!?p> 老十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這倒是,你躲遠(yuǎn)點(diǎn),說不定菩薩還忘了,你要老往跟前湊,惹得菩薩心煩就不好了?!?p> 其木格也應(yīng)景般的輕笑了一聲,算是給老十一個(gè)面子,“這樣吧,就讓嫣紅替我好了,”話音未落就見嫣紅白了臉,淚珠一串串的往下掉,看來這次是真?zhèn)牧?,李嬤嬤張了張嘴,似乎想申辯什么,其木格趕緊接上:“不過,嫣紅的身份太低,這樣吧,就三年吧,這樣也顯得心誠些。”其木格面無表情的看著嫣紅,無聲的提醒她,自己的身份比她高多了,她想翻身當(dāng)家作主現(xiàn)在還不是時(shí)候。
曹嬤嬤如今已明了其木格在借題發(fā)揮,聰明的低頭不作聲,海棠生怕其木格想起她,身子不由往后縮了縮。
嫣紅呆呆的看著其木格,張了張口卻沒出聲。
三年,三年后回來,誰知道老十是否還會記得你的姓名。
其木格轉(zhuǎn)頭看向李嬤嬤,只要她再發(fā)言,其木格就準(zhǔn)備把時(shí)間再往上加,反正其木格不介意讓嫣紅帶發(fā)修行。
李嬤嬤也楞在那里,仿佛石化了一般。
老虎不發(fā)威,你當(dāng)我是病貓,其木格鄙夷的看著她們,心想,早該給她們一點(diǎn)顏色的,畢竟不能白當(dāng)一回皇子福晉啊,而且還是嫡的。
“嫣紅就在府里抄三年經(jīng)書吧,也算在菩薩面前盡了心了?!本驮阪碳t搖搖欲墜時(shí),老十終于發(fā)話了,看來他還是舍不得他嬌滴滴的小老婆。
李嬤嬤和嫣紅都松了一口氣。
其木格決定不在這個(gè)事上惹老十不痛快,便順?biāo)浦郏骸熬鸵罓數(shù)?,你們都退出去吧,李嬤嬤,如果需人手,就給阿朵說一聲,天色也不早了,別耽誤了出城?!?p> 李嬤嬤咬了咬牙,還想說些什么,其木格咧著嘴角看著她,眼里卻沒有一絲溫度。
她終究還是怕殃及魚池,福了福身,退了出去,連忠心都忘了對老十表白。
嫣紅和海棠溜得比耗子還快,尤其是嫣紅,生怕其木格會出聲叫住她,慌張地差點(diǎn)在門口摔一交。
老十見人都走了,嘀咕道:“你處事也太沖動了,今兒要沒爺在,你還真讓嫣紅去寺廟呆三年呀,怎么聽著象給爺守孝似的?!睘榱吮硎舅膹?qiáng)烈不滿,老十還特意輕輕拍了拍床,提醒其木格他還是個(gè)大活人。
“你自己也瞧見了,是誰開始惹事的?怎么聽你口氣倒全是我的錯(cuò)了?”雖然這個(gè)屋子只剩了老十和其木格兩人,但外間還有太醫(yī)在呢,所以其木格也壓低了聲音反駁著老十,兩人全然忘記了剛才的聲調(diào)足以覆蓋王太醫(yī)所有的活動范圍,家丑早已經(jīng)傳了出,老十和其木格此時(shí)卻想聯(lián)手保住秘密。
“你要不想著去吃一個(gè)月的齋飯,哪會有這些事情?!崩鲜魫灥倪蠊玖藥茁?,語速有些過快,其木格沒聽清楚,“你說什么?”
“爺傷得這么重,你怎么不問問???”老十突然象個(gè)小孩子似的嚷了起來。
其木格低聲笑道:“還好意思說,剛接到消息時(shí)嚇我一大跳,回來看你大氣不出的樣子,我還真以為是傷了骨頭,太醫(yī)沒診到呢?!?p> 老十臉又黑紅了一下,心想,其木格該不會猜到自己裝成這樣是為了騙她回來吧?那多沒面子。
想了想,老十向其木格招招手,示意其木格低下頭,眼睛還瞟了一下外間,用幾近虛脫的聲音賊頭賊腦的問:“你怎么能覺得爺是裝的?爺可真是難受啊?!闭f完還證明似的咳嗽了兩聲,他肯定忘了眼下是在裝傷,而不是在裝病。
“要真?zhèn)闹兀帜苡心敲创髣??而且剛才說話的聲音中氣十足的,這次準(zhǔn)備騙幾天假?”其木格壞壞的笑著,順手拍了拍他的腦袋。
老十輕聲呼了一口氣,還好是猜其木格騙假,看我呆會兒怎么收拾你,“不信拉倒,真沒良心。”說完還斜睨了其木格一眼。
望著老十孩子氣的臉龐,其木格不由有些出神,不管如何,以后大概還是會想念吧。想著聽到消息時(shí)的驚慌,其木格不由一陣嘆息,女人啊,似乎總是要感性些。
“干嘛呢?”老十見其木格半天沒反應(yīng),不滿的晃了晃其木格胳膊。
看著老十沒心沒肺的樣子,其木格哼了一聲,拍了拍他肩膀:“讓我看看,到底傷哪了?”
其木格的手還沒從老十肩膀上收回來,就聽老十鬼哭狼嚎了起來。
“不會是脫臼了吧?王太醫(yī),王太醫(yī)…”其木格不由慌張起來,也顧不得形象,大呼小叫起來。
老十心中一陣得意,聽著耳邊焦急的聲音,嚎得越發(fā)賣力了,反正骨頭沒斷,那就照其木格說的,骨頭裂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