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我認識他嗎?實在沒有印象……而且被一個大叔無緣無故地甩了一記媚眼,胃里有些不舒服……
李鼐等著我離開就要把這批人攆走,估計他也覺得自己的決定太過無理取鬧,這種年歲的家丁實在是不能啟用。但是他干等我也不走,便奇怪地問:“胭脂,你不是要離開嗎?怎么還不走?”
“我……我覺得這位大叔好像有些面善,所以一直在想他是誰……”我裝出一副思考的樣子,偷眼觀察李鼐的表情,“哦,我想起來了!他是我小時候?qū)γ娼纸琴u零嘴的王大叔啊!過去我和哥哥們偷跑出來玩,他都會給我們糖果吃的。這么多年沒見,王大叔身體依然硬朗?。 ?p> “你小時候有偷溜出去玩嗎?我怎么不知道?”李鼐疑惑地問道。
“總有你照顧不到的時候,你還不知道我兩個哥哥小時候多么調(diào)皮嗎?你以為偷翻院墻我是跟誰學(xué)得?”說完我就想抽自己嘴巴,李鼐聽了剛才的一席話,今后豈不是會越加對我嚴防死守?而且又要連累那些明里暗里跟著我的侍衛(wèi)受懲罰,還有我“調(diào)皮”的兩個哥哥。
李鼐果然一臉凝重,我得搶在他發(fā)怒之前把這個莫名其妙對我飛眼的大叔留下。女人的直覺再加上謝家女子的預(yù)感讓我清楚地知道,這老男人留在我身邊一定有用!希望李鼐不會真去查有沒有這么一個“王大叔”的存在……
“讓他留在府里吧,王大叔人很好,你不用擔(dān)心他會帶來麻煩。”我滿臉真誠地祈求道。
畢竟是剛鬧完不愉快,李鼐沒想到我會這么快就軟下來向他求情。他頗有疑慮地看了看這個長得慈眉善目的“王大叔”,似乎在尋找他身上到底有什么特別之處讓我這樣特別對待。張全從一旁遞來一個深藍色的看上去很厚重的本子,湊在李鼐耳邊低語了幾句,李鼐的眉毛立刻擰成了一團。
“他姓何,而且一直住在城西,以種菜為生,怎么會在你家門口那條街上賣過糖果!”李鼐將那個本子丟在我面前,險些砸到我的腿。還好玉蘭突然向前邁了一步,為我擋下了這一擊,看她有些踉蹌地退回來,應(yīng)該被砸得不輕??!
“你兇什么!認錯人了是我不對,但就憑他這張酷似王大叔的臉我也要留下他!挑人不就憑感覺嗎?我看他順眼不就可以了嗎!你嫌我這雙腿礙事了,想要它們完全折斷嗎!”我把玉蘭護在身后,撿起那個著實不輕的本子奮力扔回去。但由于姿勢和力量都達不到標(biāo)準(zhǔn),它堪堪落在我和李鼐中間的位置,非常沒有殺傷力。
但這已經(jīng)夠了,在場的所有人都被我震驚了,整個大廳里鴉雀無聲。就連被我搞得丟了前程的張全也忘了要記恨我,把一雙眼睛瞪得銅鈴大小,直直地盯著我不知該作何反應(yīng)。風(fēng),颯颯吹過……
李鼐冷哼一聲,反手賞了張全一巴掌:“你給我查清楚再來,還不快去!”張全應(yīng)承著,跌跌撞撞地沖出門去。李鼐目光森然地掃了“王大叔”一眼,語氣不悅地說道:“何富貴,你暫時留下?!?p> “多,多謝王爺!”何富貴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拜謝道,只是在他稍微直起腰板的瞬間,我似乎看到他嘴角一抹稍縱即逝的奸笑……
派小翠和玉蘭分別守在門口和窗邊的花園里不讓閑雜人等接近,然后將所有門窗都打開以防有人偷聽,我自己又檢查了一遍屋內(nèi)的橫梁,確定沒有人監(jiān)視,我這才開口問何富貴:“你是誰?。俊?p> “怎么轉(zhuǎn)臉就不認識我了,我不是你自小就很喜歡的王大叔嗎!”何富貴的笑容非常奸詐,要不是我偷偷藏了一把小刀在懷里,我這時候就沒有勇氣和他共處一室了。
“你剛才還叫自己何富貴呢!”我瞇著眼睛把他從頭打量到腳,“你到底是誰?我不喜歡猜謎語!”
何富貴挑挑眉毛,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非常得意地在我面前踱起步來:“不錯,不錯!我就知道你看不出來!哈哈,你這小女娃確實與眾不同,怪不得那傻小子會被迷得暈頭轉(zhuǎn)向!哪個敢沖圣朝的三皇子摔東西呢?你是第一個,恐怕也是唯一的一個!好笑,好笑啊!”
看不出來?
我腦中靈光一閃,不由脫口而出:“你是卓然!”
“嗯,小女娃說得不錯,正是卓某!”“何富貴”大笑著走到我近前,沖我眨著眼睛,“那小子要我來教你易容,我便來了,他答應(yīng)你的事情,一定辦得到!”
“你說自己是卓然,你就是了?我怎么知道你說得是真是假?我在你臉上沒有看到任何掛皮啊,胡須啊,膠水什么的,而且看你的姿態(tài)也根本不像一個年近八十的老人家……”我其實心里已經(jīng)信了大部分,只是嘴硬不承認而已。這種做派和語氣,相信不是一般人能特意假裝的,必須自然流露才有那種感覺。但是,我確實在他臉上沒發(fā)現(xiàn)一點偽裝的痕跡,真是相當(dāng)神奇哎!要是把這種技術(shù)運用到現(xiàn)代的化妝中去,整形醫(yī)院都得關(guān)門大吉了!
卓然皺著眉頭說道:“我才不是什么‘老人家’!還有,證明給你看當(dāng)然沒問題,但是這個妝要畫很久的!恐怕卸掉之后來不及重畫,還是不要了吧?”
“化妝?你把這種變臉技巧叫做‘化妝’?”我有一種要噴飯的感覺。
“當(dāng)然,化妝和變臉一樣,都需要涂涂抹抹,還不如就把它叫做‘化妝’,能省不少不必要的麻煩呢!”卓然擺出一副少年的嬌羞模樣,一雙“靈動”的眼睛唰唰向我放電。我臉色蒼白著向后退卻,但是輪椅不太靈活,被堵在房間中央。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相信他是真的卓然了,如果不是篤信自己擁有迷倒世間萬千女性的俊朗相貌,誰敢頂著這么一張大叔臉向我拋媚眼!
“我很忙的,要想學(xué)就趕緊?。 弊咳涣闷鹨聰[開始狂掏,我剛想喊“非禮”,他突然從衣擺下面掏出一個紅色的小瓶子,興高采烈地說,“這是我花費十年時間研究出來的藥劑,涂在臉上至少能保持三天不會失去效用。每次用筷子涂一小滴在臉上需要改變的部位,那個部位就會微微發(fā)癢,并且開始紅腫,一會兒的工夫,該部位就會恢復(fù)到和周圍一樣的顏色,任何人都看不出有什么異常,而這時候,你的臉就不是你的臉嘍!”
好像賣假藥的……
我將信將疑地接過瓶子,打開蓋子聞了聞味道,一股淡淡的薄荷香氣,像是漱口水的味道:“這就可以了?這么簡單?那你還過來干什么,讓周大哥找機會把這東西送來不就可以了!”
“錯了!我發(fā)明的這種化妝術(shù)怎么會這么簡單!那小子說你聰明絕頂,你怎么笨成這樣!如果你只是想學(xué)怎么改變?nèi)菝?,用這個就行了;但是,如果你想要變成另一個人,甚至變成一個男人,就不是那么簡單的事了!你想啊,如果不是我那天冒充周亮的樣子代替他赴宴,他怎么可能進宮來看你!這一點,光用藥水就做不到!還有啊,就算用藥水變了臉,你整個人的氣質(zhì)也不是那么容易改變的,就算你的臉七扭八歪,也會被人發(fā)現(xiàn)你的真正身份!所以啊,你還得認認真真跟我學(xué)呢!”卓然一臉鄙夷地遞給我一張寫滿蠅頭小字的紙,“那,你給我把這些東西都背下來,我在這兒等著,越快越好!”
我看著那張發(fā)黃的宣紙,不知這張紙在他身上呆了多少年頭了,居然會老舊成這樣。我也沒在意他之前所說的,接過宣紙開始誦讀:“曼陀羅,一兩;七步殺,半兩;銀錢草,半兩;斷腸……你耍我啊,這些都是毒藥?。∽屛冶乘鼈兏墒裁?!”
“小女娃,長得這么漂亮,怎么出言不遜!圣朝不都講究尊敬長者嗎?”
“反正你又為老不尊……”
“唉,周亮要是真和你在一起,不知是福還是禍啊……”卓然搖搖頭,嘆了口氣,“這是我多年的心血,這些東西是這個‘變形藥水’的配方!它們當(dāng)然有毒了,如果不夠毒,臉會腫起來三天都不消嗎!不過,我在其中加了幾味特別的毒藥來抵消這些毒素,所以臉雖然腫起來,卻不會感到疼痛。但是你要記住,每次用完這藥水,都要服下下面配方中的解毒藥丸,不然,毒素在身體中漸漸累積起來,你會死得很慘的!所以說,這種藥水千萬不能口服!它比鶴頂紅還要毒!”
“但是,這種藥水和解毒藥的配料都不便宜呢,萬一用完了,我豈不是再也買不成?”我喃喃道。
卓然把耳朵湊過來凝神細聽:“嗯,沒錯……所以,你以后會離開三皇子嗎?”
“要你管!我多配一些就好了!喂,它的保質(zhì)期是多久??!”
“保質(zhì)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