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無聲地笑了,臉上露出一絲神秘:“反正我們也沒事,現(xiàn)在也不困,你就給我講講幾個鬼故事吧,讓師傅也長長見識吧。嗯……就講那個375的故事吧,是375餅吧,鬼打麻將么?”
關(guān)嘯面對師傅是完全無奈,只能娓娓道來。關(guān)嘯口才甚好,凡是賊,口才沒有不好的,表情沒有不生動的,這也是工作需要。
375當然不是餅更不是萬和條,呃……本來也就不是什么鬼打麻將嘛。
375是一路公交車,現(xiàn)在是從北京西直門站開往頤和園北宮門,具體路線是從西直門出發(fā)一直向北走學院路,經(jīng)過語言大學、清華大學等等七八個知名學府,最終到達頤和園。出事的時候,375路還在跑圓明園到香山的線路。
在北四環(huán)修建之前,清華大學以西非常偏僻,或者用另外一個詞形容更好――荒涼。尤其是到了冬天,北京的西北風一刮起來,真是嗚嗚做響,街道上經(jīng)常一個人都看不到,那時375路經(jīng)過的道路還全都是正反雙道的小窄路,過了圓明園以后,馬路兩邊都是荒野,一叢一叢幾十米高的參天大樹,當然也就少不了亂墳崗子。
具體是哪一天,給關(guān)嘯講鬼故事的人已經(jīng)記不清了??傊?,是個冬天,西北風嗷嗷的,地上早就結(jié)滿了冰。
375的夜班車是22:00從圓明園發(fā)車,一般情況下,末班車全程總共不會超過10個乘客。
發(fā)車的時候,車上一共有七個人,375是兩節(jié)的大公共,標準配置是一個司機兩個售票員,前門一個后門一個。375前半節(jié)座少,后半節(jié)坐著四個乘客,一對小夫妻,還有一個老頭和一個小伙子一前一后坐在單人座上。車一開起來,寒風順著門縫窗縫嗖嗖地向車里灌,包括售票員在內(nèi)所有乘客都縮著脖子。
圓明園出發(fā)后馬上就是頤和園,接著就是頤和園北宮門,整個375路沿線也就這兩站還熱鬧點,有幾片平房還有點小飯店,過了北宮門之后大概是第二站。
突然,司機在前面用京腔罵上了:“操,這他媽的都什么事?平時一路上連個鬼影子都看不到,今天見了鬼了,還他媽的不在車站上等車,跑到這里晃手有個屁用?”
大家順著車燈一看,在前面一百多米外,有兩個黑影沖公共汽車招手。
北京人大部分都是刀子嘴豆腐心,雖然罵罵咧咧的,但是真遇到事了,肯定不會掉鏈子,前門的售票員也說:“給他們停一下吧,這么晚了,他們也打不到車?!笔燮眴T說的對,別說當年那荒僻,就是2008奧運會前后,晚上10點以后想打車去香山,一般的出租車司機都得尋思尋思,說不定還要到派出所備個案什么的。
公共汽車吱――扭――一聲停下了。
中門一開,車下上來兩個人……哦……不……是三個人,兩邊各一個人中間還夾著一個人,中間的人披頭散發(fā)一直垂著頭,就這樣腳不沾地地被架了上來。
車上所有人包括售票員都被嚇壞了,兩邊兩個人竟然都穿著清朝的官服,背后還拖著兩根大長辮子,在車廂昏暗頂燈照射下,兩張臉泛著慘白。
他們上車后也不打票,三個人一屁股擠在一個兩人座上,一動不動向前看。
后門的售票員膽子還挺大,和其他四個乘客說:“大家別害怕,估計是附近拍古裝戲,說不定喝多了,也沒有換衣服?!?p> 這么一說,車上乘客還真就信了。頤和園和香山之間遍布古剎,不少人在附近拍戲,前幾天晚報上還說,黎明主演的《雪山飛狐》還是《飛狐外傳》正在西山大覺寺拍戲(距離375路公交線不過幾里地)。
就在這時,那個老頭突然轉(zhuǎn)身給了后面小伙子一拳,接著就嚷嚷起來:“嘿……你個小東西,你沒事你踩我干啥?我不理你,你還三番五次地踩。”
“沒有哇,大爺,你搞錯了吧,我怎么會踩您呢?”小伙子一臉冤枉。
“小兔崽子,不知道你爹媽怎么教育你的,就這么對待老人?信不信我替你爹媽揍你!”老頭說話越來越不客氣。
車上的乘務人員和后面的小夫妻都皺起眉頭,如果不是看是個老人,他們早就替小伙子說話了。
“我真沒有!大爺,你別冤枉我!”
“還不承認!”老頭手腳還挺快,一把就薅住小伙子的脖領(lǐng)子:“你跟我下去,咱倆去頤和園派出所說理去!走!”
誰被人薅住領(lǐng)子也不會高興,小伙子也激眼了,一把反薅著老頭的領(lǐng)子,兩個人拉拉扯扯就下去了。
下去的時候售票員還說了一句:“小伙子,看好我們的車號,民警同志有問題,和我們聯(lián)系?!?p> 375路末班車尾巴冒出一股黑煙,很快消失在西面的山路里。
老頭直到這車走遠了,才長出了一口氣,然后放開小伙子。小伙子還吵吵呢:“走啊,派出所去,頤和園派出所走上就半個小時,走!”
老頭瞪了小伙子一眼:“走什么走呀,剛才要不是我,你就死了。”
小伙子還不明白呢。
老頭接著說:“剛才最后上去的三個,都不是人,他們都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