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勝已經(jīng)隱隱感覺到,七妙山莊遠比江湖傳聞更神秘,更傳奇,更讓人望而生畏。
初夜,風(fēng)未冷,人已寒。
星光閃耀,江湖原本就如這夜空繁星。
只知炫目,誰能讀到星光背后的故事?
西門勝總以為一座山莊全靠一位絕世的莊主,如今想來,“七妙山莊”陳氏家族的可怕并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群人,一群人一條心。
他本以為青龍會是當今百年來江湖最可怕的組織,他的組織嚴密,井然有序。但有時候,分工太細反而影響組織團結(jié),各盡其責(zé)卻不能夠相互進退,變成分散的力量。
他想到那進入七妙山莊的“十七個分舵”無一回還,心頭已經(jīng)盡是冷汗,他已經(jīng)分不清是青龍會“僥幸”能滲入七妙山莊,還是七妙山莊為重新在江湖立威故意的“將計就計”。沒有人會知道,這也不需要有人知道。
因為結(jié)果很清楚——再也無人敢動“七妙山莊”。
許久的沉寂后,西門勝干咳一聲道:“我看著這‘引路令’與傳說中的翡翠鞭有幾分神似,是否就是那位驚世絕艷的奇才莊主陳傲天的杰作?”
莫云生搖了搖頭,道:“陳傲天莊主固然驚世絕艷,翡翠鞭獨一無二,但先人有一位卻比他強之數(shù)倍?!彼诜块g渡了數(shù)步,又道:“你知不知道‘七妙山莊’的由來?”
西門勝道:“我也是聽江湖傳言七妙山莊曾叫‘狀元府’和‘七絕山莊’,后來由陳傲天莊主將其改名‘七妙山莊’?!?p> 莫云生道:“不錯,陳傲天莊主改名‘七妙山莊’只因他覺得‘妙’字更能讓人產(chǎn)生敬,‘絕’則令人產(chǎn)生畏,是以如此。不過真正意義的‘七妙山莊’”還是從我們那位改名‘七絕山莊’的先人開始的......”
夜是冷的,回憶是暖的。
當往事在斯夜泛濫,陽光也一點一點變得無限。
莫云生接著說道:“先人當年被罷免,但并沒有因此沉淪,而是重新振作。陳家本是武術(shù)世家,鑄器也是一絕,但由于當時身為朝廷命官,并沒有去發(fā)展。因為他們的理想更崇高——為世人、百姓造福。武者能救的人畢竟有限,好官卻能救天下蒼生,先人本就是以天下蒼生為己任?!?p> 西門勝看著莫云生驕傲的神情和他所說的崇高理想,似乎那位前輩已經(jīng)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高大的身影足以照亮他的整個世界。
“‘七絕’并不是憑空想象的!”莫云生突然一頓,西門勝也知道,他從現(xiàn)在以后所講述的,才是真正的七妙山莊傳奇的由來。
“一個家族連續(xù)出現(xiàn)四代二品大員,此乃第一絕;
四位大員中還有兩位狀元,此乃第二絕;
被眾大夫甚至王爺聯(lián)名參奏,竟然沒有被賜死或流放,只是貶為庶民,此乃第三絕;
皇帝沒有下令沒收莊園,相反賜白銀十萬兩作為安置費頤養(yǎng)天年,此乃第四絕;
以文采著稱的陳家其實世代武功卓絕,此乃第五絕;
被貶后卻選擇鑄造兵器,此乃第六絕;
三年內(nèi)成為中原甚至整個疆土的最大鑄器山莊之一,此乃第七絕。
任何人或世家占其一都極為困難,而七絕山莊竟全占齊,這自古而今絕無僅有,后世也未必能再現(xiàn),難道這不能稱得上是神話么?”
西門勝聽著這傳奇的“七絕”,想到人們的敬仰和膜拜,不由得一陣陣的熱血沸騰,就像他自己也置身其中。然而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一個可怕的念頭莫名其妙的鉆入他頭腦中——七妙山莊怎么壯大的?
“我有個疑問,莫少俠莫介意,我想知道為什么七妙山莊僅僅三年名滿天下,而且空前繁榮,你們那位先人莊主不會真的因為某些原因才被......”
“絕不是!”莫云生激動的打斷道,“我知道你想說什么,不僅是你,許多人都會有這個想法。也不能怪你們,只因你們并不了解人性,而且內(nèi)心都潛在著嫉妒心和對自己做不到的事情的一味否認。”
他緩了緩語氣,像是慢慢走進了已經(jīng)逝去的時代里,“當年先人被貶后,幾乎身無外物,僅有皇帝御賜的白銀和祖上偌大的狀元府。”
“道理其實很簡單,因為人都有私心,虛榮!這么具有傳奇的人物、世家,誰人不想拜訪和結(jié)識,而唯一的辦法就是去打造武器。”他神圣而高傲的目光并非與生俱來,而是因為那些籠罩的輝煌,足以讓七妙山莊的任何人都值得驕傲。
有的人在科舉考試前去打造佩劍或其他佩物,為的是圖吉利,希望高中、金榜題名,因為他是狀元,這里又是狀元府;
有的去打造是希望能高升,因為他曾是二品大員;
有的是希望避過災(zāi)難,因為他是幸運的象征;
有的是為了出去炫耀;
有的是隨波逐流,亦或是為了那份所謂的“自傲”;
有的是發(fā)現(xiàn)這里鍛造的兵器確實驚世絕艷。
......
人人都有各自的目的,漸漸地,人們生活中,交流中,都是自己在狀元府打造的兵器,都因自己的這件兵器引以為傲,這幾乎成了地位的象征。而沒有它也就失去了與人平等的權(quán)力。
“三年,狀元府已空前繁榮,而安全危機也隨之出現(xiàn)。此間先人已發(fā)覺‘狀元府’這三個字所代表的弊病,于是改名‘七絕山莊’,而且將條件設(shè)得極為苛刻,這位驚世奇才想出了一個任何人都想不出的‘引路人’和為防止冒充的‘引路令’,確保山莊的正常運行和安全。他的學(xué)識和思想已然在世上不多見了?!?p> 莫云生和西門勝都陷入了沉思中,三年,一個山莊的崛起;三年,貪財者的又一次大規(guī)模進犯?
也許,這三年,并不是像說的那么簡單。究竟什么情形讓七妙山莊當時選擇并出現(xiàn)了“引路人”?
長夜漫漫,燈似已燃盡。
人,并沒有困意,因為有時候,有些事,會讓人忘記一切,心得到難以想象的寧寂。
他們各有心事,心漸漸地隨這夜色,這空氣,慢慢的沉默。
往事依然在燃燒著每個人的回憶,就如同這無邊際的黑夜中的繁星一般。但這看似平靜安寧的春夜,仿佛涌動著欲望與貪婪,一股鮮血的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