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二王爺走出家門后,張宏思量著孫郎中所言,阿娘服用了此等至陽之藥,怕是會多睡一會兒,可張宏仍是擔(dān)心,他擔(dān)心阿娘萬一早起,若是看不見他會起身尋找,而便是不尋找,那阿娘也肯定會為自己準(zhǔn)備吃食.可孫郎中也交代,這幾日切不可讓阿娘太過操勞.
這般想著,在路過葉嬸家時,張宏終于還是又向二王爺告罪,急匆匆在葉嬸窗下喚醒了葉嬸,又囑咐了一些事項,拜托葉嬸先去照顧阿娘之后,張宏這才安心.這一來回,已經(jīng)耗去了不少時光,雖說張宏知道二王爺?shù)拇罅?但心下也是揣揣不安.畢竟,似二王爺這等人,喜怒不顏于行色,那是從小的基礎(chǔ)教育,誰能知曉他那和善的微笑下會藏著一顆怎樣的心?
這一路上,二王爺都沒再開口說些什么,而在他那一貫微笑的神情中,張宏也是暗中揣測著他心中在計較著什么.只是在偶爾二王爺向張宏投以玩味,且又夾雜著曖mei之神色時,讓張宏毛骨悚然.
這是第二次踏入公主府.
若說初次踏入這公主府時,張宏一心的心思只為求藥的話,那這次張宏則是顯得有些隨意,留神打量著昨日不曾留意的公主府,張宏這才感慨公主府之奢華,且不說那迂回不知幾道的廊道,便是那錯落有致的幾處花園也足以讓張宏目不接遐.
暗中感慨著唐朝便連一個公主府已出落成這般華貴模樣,那皇宮又該有怎樣的雍容呢?
薛崇簡看著張宏那驚訝不斷疊加的神情時,心下也是嘆笑不已,再是天才般少年,也終究是會因為這表面的繁華連連而吸引,而只要這種不吸引不會演化為誘惑,那此少年倒也真可謂天才.
輕輕咳嗽了一聲,薛崇簡小意提醒了張宏一下,道已經(jīng)到了議事廳,且要萬分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張宏稱謝,不敢造次,隨二王爺步入議事廳.
太平公主便就那般側(cè)躺在廳中那張軟榻之上,仍是那般的雍懶華貴之氣,仍是那般的風(fēng)韻迷人之姿,仍是那般隨意的神態(tài).
薛崇簡輕輕上前幾步,位于張宏左前:“母親,那少年已經(jīng)來了.”
太平公主鳳目未睜,輕點了點頭,又似是隨意揮了揮手:“你且暫行下去吧.”
薛崇簡微驚,但仍只是看了張宏一眼后,便退了出去.
至此,這諾大的一個議事廳便就只剩下了張宏與太平公主二人,廳中一片寂靜,似是便連落根發(fā)在地上,也會叫人發(fā)覺.
張宏不敢抬頭,卻也不跪,不言,不語,只是恭身這般站著.
過了一會兒,榻上之太平公主似是這才有些了精神,稍稍躺正了身子,看向張宏揚(yáng)了揚(yáng)手指:“抬起頭來.”
張宏抬頭,心中仍是一顫,當(dāng)那張絕美的容顏再一次展現(xiàn)在自己面前之時,張宏也終于意識到,太平公主再厲害,也不過是個女人,盡管她是個很美很美的女人.
張宏的神情一絲不差的落在了太平公主的眼中,當(dāng)她注意到張宏的眼中有那種自己已經(jīng)十?dāng)?shù)年未曾在任何一男人眼中看到的不敬之色時,便連太平公主也是驚訝萬分,但,她并沒有動怒,甚至有些欣賞.不過她還未來得及欣賞,卻已然發(fā)現(xiàn)那少年眼中的一片清澄.
對這一十三少年,太平公主不知他是真的膽大妄為,還是絲毫不察.這少年,即便是站在了她的面前,太平公主依然發(fā)覺,她看不透他.
“可知本宮喚你前來所為何事?”太平公主嘆了口氣,隨意問話之時竟是顯得有些猶豫.
太平公主的臉色有些發(fā)白,而神情看起來也是極為疲憊.張宏已經(jīng)肯定,她肯定是昨夜一夜未眠,而一夜未眠自然是入了宮.既是這樣,那太平公主如此問話已然讓張宏看出了她那試探之心.
輕吟著,張宏終于還是緩緩搖頭,澀聲道:“不知.”
僅憑張宏昨日那一番話,太平公主對這張宏有兩種認(rèn)知的可能.一是這少年具有超乎凡人,乃至任何人的敏銳覺察力,以及強(qiáng)大的分析能力,所以他能僅從朝上的那點點蛛絲馬跡分析出朝廷的動向,以及燕欽融的出身.至于第二種可能,則是這少年是受人之意,無論是從他所說之話,還是他對朝上之事的了解,都是受人囑咐,告之.
但,再結(jié)合著這少年也似乎也深知自己隱藏著大部分的勢力這點來看,天下再無人能告之張宏此事.所以這樣看來,他倒可能也真的是那種天才而不一定.
故此,太平公主此番隨口一問,本就料到這張宏定然知曉自己喚他前來所為何事.
乃知,他竟是搖頭稱不知?起始,太平公主有些惱怒,但轉(zhuǎn)瞬,她竟似是明白了什么,輕掩小口一笑,再看向張宏時,帶著更多的欣賞以及玩味:“真是不知?亦或是,不敢知?”
如此輕易便被太平公主看穿了心思,張宏有些驚訝,但隨即想到自己面對的是太平公主,也便釋然,他的城府畢竟還是不夠.所以,張宏便也不再故作下去,苦笑道:“公主殿下明鑒,小子確實是不敢知.”
太平公主神色未變,輕點了點頭,揮手道:“但說無妨,恕你無罪.”
張宏恭身,他本就知道便是不想說的也不得不說,所以聞太平公主此言后,倒也不再拘謹(jǐn),輕咬著銀牙,道:“公主此番召見,應(yīng)是為昨夜入宮之事?”
太平公主絲毫不掩飾她那欣賞之色.張宏繼續(xù)道:“想必公主殿下已然達(dá)意,或許,早朝時韋后便會宣布將由相王輔政.”或許那二字,張宏咬的尤其重,但太平公主好似未曾在意.太平公主擺手,似是懶的開口,示意張宏繼續(xù).
“不過,想來韋后也會不大不小的給公主殿下一個驚喜.怕是韋后不甘心由相王一人輔政吧?她會抬出誰呢?”作沉思狀,張宏只是想了一想,略微回憶了史書上所記載,隨即輕笑:“不過無論是誰,想必公主殿下都不會放在心上.”
太平公主點了點頭,終于露出了些許微笑:“不錯,那韋后確實是不大不小的給了本宮一個驚喜.你猜的都對,若不是昨夜確實是本宮一人進(jìn)宮,本宮定會以為你在當(dāng)場.”
未理太平公主這一記贊賞,張宏笑了笑,語出驚人:“便連韋后此人,在公主殿下眼中也只能算得是跳梁小丑,那無論她抬出是何許人……”說到此,張宏一頓,竟是換了口風(fēng):“還請公主殿下小心,跳梁小丑有時往往也能做出些驚人之事.”
張宏話中提醒之意很是顯然,太平公主當(dāng)然也聽得出,但她仍為不屑:“跳梁小丑終歸只能是小丑,怎能與皓日爭輝?韋氏那庸婦,太小看了本宮.”
“韋后無能,但小子曾聞,兵部尚書宗楚客,此人不簡單.”
再無一絲輕視之色,太平公主長身而起,一臉肅然,這少年竟是連宗楚客也能知曉?這一市井少年究竟是何而來如此多之耳聞?但,張宏的話也確實提醒了太平公主,她的重點一直都放在韋氏身上,確實是有些忽略了她身邊的那群大臣.
太平公主并未開口,只是以眼神相詢張宏.
張宏輕嘆,道:“宗楚客定不會允相王輔政之意,而韋后雖已應(yīng)下公主殿下,但據(jù)小子所想,宗楚客應(yīng)是能改變韋后意思的.”
張宏的意思,再清楚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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