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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序之理

約會

無序之理 鄔潼 3848 2024-04-11 13:59:59

  昨夜的黑影如鬼魅一般,縈繞在我的腦海中。

  剛出城門就被襲擊,只能證明他們已經(jīng)離我十分接近了。

  或許我早已經(jīng)處在他們的監(jiān)視之下了,而我卻無能為力。

  想起那擦過身側(cè)的子彈時,磅礴的恐懼如潮水般沖擊著大腦。

  我并不畏懼死亡。

  但我害怕,害怕無法得知真相,害怕在無知中消亡。

  但是…

  我轉(zhuǎn)頭看向了睡熟中的哥哥。

  他本不該卷入這場荒誕的逃亡。

  可我無法忍受一個人踏上旅途的孤獨。

  真是自私啊,我自嘲地笑了笑。

  當?shù)谝豢|晨光掠入窗內(nèi),我漸漸睜開眼睛。

  我看到哥哥呆呆地坐在窗邊,眼神有些落寞。

  “怎么了?”

  “沒事?!?p>  他緩緩轉(zhuǎn)過頭。

  “你很著急離開嗎?”

  時間已經(jīng)越來越少,我本打算在這座城買好路上的補給便離開。

  但我看見了他眼中深深的落寞。不知為何,我還是開口:

  “也不是很著急?!?p>  “那…”

  他側(cè)過頭,光撒過他烏黑的短發(fā)亮的有些發(fā)白。

  我才發(fā)現(xiàn)他今天換上了一套緊致的深黑色的西裝。

  “你能陪我一起在這座城市看看嗎?”

  我笑了笑,打趣地說:

  “打扮的這么精心,是想要和我約會嗎?”

  “如果你覺得是的話,那就是吧?!?p>  “哪有哥哥找妹妹約會的,真惡心。”

  他卻突然半蹲下來,輕輕托住了我的手。

  “那,你愿意和我約會一場嗎,小姐。”

  他身上的香水氣味與微風(fēng)一并送入了我的呼吸中,我突然感覺到心臟有些發(fā)燙。

  但我還是控制著,露出波瀾不驚的表情。

  “好吧,我同意了?!?p>  聽到我的回答,他不知為何輕松地笑了。

  他牽著我的手,走出了旅館。

  而踏出房門的瞬間,我的身下蔓延出了夢幻般的白紗長裙。

  我擺動著裙子,得意地看向他。

  “像不像一個逃亡中的公主和一位保護她騎士?!?p>  他愣住了。

  “你什么時候換上的?”

  我露出了一個神秘的笑容。

  “秘密。”

  像真正的情侶一般,我們一路牽著手走到電影院里。

  他猶豫地看著售票機的熒幕。

  “你喜歡看什么類型的電影?”

  “都可以,選你喜歡的吧?!?p>  我漠不關(guān)心地說。

  “上午十點半那場,要兩張情侶票?!?p>  我疑惑的轉(zhuǎn)頭。

  “為什么要買情侶票呢?”

  “因為便宜嘛。”

  他心虛的解釋。

  我嫌棄地看向他。

  “真拿你沒辦法?!?p>  可也不知為什么,我的嘴角卻揚起一個不自然的弧度。

  電影院里昏暗的燈光下,我們的座位緊緊地挨在一起。

  他挑的是一場恐怖電影,可電影院里坐著的卻全是大大小小的情侶。

  曖昧不清的氣息彌漫著,我們之間的距離若即若離。

  電影的劇情并不精彩,可驚悚刺激的場面卻格外的多。

  當血腥的異形生物竄入屏幕時,幾位年輕的女子輕聲驚呼著鉆進身旁的男友懷中。

  或許是更大的恐懼時刻縈繞于我的身側(cè),我絲毫感覺不到電影中畫面的恐怖之處。只是被身側(cè)隱約傳來的幾聲嬌呼弄得有些尷尬。

  哥哥忽然緊緊握住了我的手。

  “沒關(guān)系的,不用害怕?!?p>  若不是他說話的聲音顫抖著,有那么一瞬間我還真以為是哪個體貼的紳士來了。

  “你的手心全是汗哦?!?p>  我嘲笑的看著他說。

  “要是覺得害怕,就不要學(xué)你看的那些戀愛漫畫里的男主一樣來看恐怖電影了嘛?!?p>  “沒…沒有,我一點也不害怕?!?p>  他還在嘴硬的說,下一秒?yún)s被屏幕上血肉橫飛的場面嚇了一跳,再次緊緊的握住我的手。

  有幾對情侶已在曖昧的氣氛下,于昏暗的燈光里互相抱著啃了起來。

  而我只能無奈的看著抱住我胳膊的哥哥嘆氣。

  離開影院后,我們沿著街道繼續(xù)一直向前,穿過了幾道人流。

  無意間瞥見路旁的一棟建筑,我試探地問。

  “要不去那邊玩玩?”

  “哪里?”

  “那家水族館?!?p>  他轉(zhuǎn)頭看向我伸手所指的地方,目光輕微地顫抖了兩下。

  我看著他急促地走去,像個好奇心旺盛的孩子一樣,覺得有些想笑。

  買完票,我租下了一臺水族館門口的出租相機。

  我拿著相機,想要拍下幾張紀念的照片。

  卻只看到他緩緩地踱步著,仔細地觀察著每一個展出的海洋生物,仔細到我都覺得有些夸張地地步。

  “你們的城市難道沒有水族館嗎?”

  我有些疑惑地問。

  他撫摸著飼養(yǎng)著幾只水母的玻璃容器。

  水母的身體與觸手如裙擺一般在水中擺動,光線透過它們透明的身體又再次反射,照印在了他的眼瞳中。

  “斯諾克的動物在幾十年前就全部滅絕了?!?p>  我若有所思地看著哥哥。

  他的眼正中包含深情地望著,那被拘束、囚禁著無法逃脫囚籠的可悲生命們。

  “到了圣城以后,你想干什么?”

  他忽而轉(zhuǎn)頭問我。

  “嗯,我想想。如果有機會的話,我想去了解一些禁忌的真相,像星星之類的?!?p>  “真相嗎…”

  他的低聲地重復(fù)著。

  “是不是在心里覺得我和你挺像的?!?p>  “有點吧…”

  “才不像呢,我的思想可沒有你這樣變態(tài)和惡心。”

  “我的性格好也不是你隨便就用語言攻擊我的理由哦。”

  “我說的是事實啊,你床底下塞著的全是妹控的黃色書刊,這還不算變態(tài)嗎?”

  “哎哎哎!你什么時候偷看的!”

  展出的玻璃柜內(nèi)游過一個龐然大物,我移過目光看去是一只灰色的錘頭鯊。

  它懶懶地游過巨大的展柜,或許是在著狹小擁擠的玻璃容器待久了,本應(yīng)龐大兇猛的它的目光卻透露出一股子喪氣。

  我一把拉過了哥哥,興奮地指著它。

  “看!”

  “錘頭鯊啊,這么小的水族館里居然有這種大型的魚類?!?p>  “你不覺得它和你很像嗎?”

  “哪里像了,都不是一個物種的。”

  沒有回答他,我笑了起來,一只手摟住哥哥的腰,另一只手舉起了攝像機。

  閃光燈一亮而過,照片上清晰地印上了我們的笑容,和那一條充滿喪氣地懶懶游過的錘頭鯊。

  走出水族館時已是正午,我拉著他的手在前面走著,愉悅的心情讓我的步伐都有些跳躍。

  身后的哥哥臉上卻帶著一絲難以消散的擔憂。

  “所以,昨天襲擊我們的那兩個家伙是什么人?”

  他突然開口問。

  “不重要。”

  “是調(diào)查員嗎?”

  我有些驚訝。

  “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p>  他看似漫不經(jīng)心地說著,眼神卻越發(fā)讓我捉摸不透。

  我們依舊悠閑地在街上漫步著,享受著陽光淡淡的灼燒感。

  “到吃飯的時間了,去吃點東西吧?!?p>  他拉著我走向一個裝修奢華的西餐廳。

  “租一套西裝,看了電影,又去了水族館和西餐廳,我們的路費恐怕不充裕了吧。”

  “沒關(guān)系?!?p>  不知是不是錯覺,我總覺得他今天有些反常。

  推開餐廳的門,我隨手拉開一個位子坐下。

  一個服務(wù)員便跟了上來,手中領(lǐng)著菜單。

  我把菜單遞給了哥哥,他便低頭在菜單上勾勾畫畫著。

  我無聊地轉(zhuǎn)頭打量著四周,頭上的水晶燈散發(fā)著淡黃色的微光,就連空氣中都彌漫著我不太喜歡的奢靡的氣味。

  不知為何,我的神經(jīng)不自覺地繃緊,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覺從我的脊椎攀上大腦。

  四周除了店里低聲播放著的古典輕音樂之外靜的可怕。周圍地幾桌客人都在低著頭默默的吃著東西,可令我不自在的是,他們的目光似乎有意無意地瞥向我們這邊。

  “點完了嗎?”

  服務(wù)員站在哥哥身后說到,我轉(zhuǎn)頭看向他,無意間對上了他的目光。

  冰冷,徹骨的冰冷。

  我的身上瞬間如觸電般顫抖了一下。

  “快走!”

  我低聲對桌子對面的哥哥說。

  “怎么了?”

  沒有時間解釋,我拽起了哥哥跑向出口。

  可已經(jīng)晚了,一桌客人起身,擋在了門前。

  “你先走,快點,離開這里?!?p>  “那你呢?”

  “他們沖著我來的,和你沒有關(guān)系?!?p>  我急促地對著哥哥說,一把把他推向了門口,用自己的身體擋在了他和那個服務(wù)員的中間。

  而那個服務(wù)員此時也已扯下了面具,露出了獠牙。那是兩把明晃晃的袖刀。

  那個男人彈出了袖刀,速度快如鬼魅一般沖向了我。

  我立于原地,超凡的力量瞬間從我的體內(nèi)噴涌而出。

  意料之外的是,一道身影比我更快,手掌狠狠的穿透了那個男人的身體。

  這時擋在門口的兩人才反應(yīng)過來,拔出了長刀沖向了那個身影。

  肉體與鋼鐵碰撞著,血肉紛飛地散開,那個身影撕扯著,如瘋狂的野獸一般。

  幾分鐘后,一道血肉模糊的身影飛出,狠狠地砸在地上。

  又過了幾分鐘,另一個身影被長刀洞穿,釘在了地上。

  漫天的血霧漸漸消散,我終于看清了那個身影。

  滿地的狼藉,破損的桌椅和分辨不出原樣的殘缺肢體中間,哥哥的全身沾滿了血跡的站在那。

  他的緩緩地走向那個服務(wù)員,眼中透出無盡的瘋狂和暴虐。

  “為什么,你要幫她?”

  男人躺著地上,鮮血染紅了一片地面,卻還掙扎著開口問道。

  哥哥狠狠地掐住了那個男人的脖頸,一字一句地開口:

  “為什么,要追殺我們?”

  男人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

  “你,不知道?”

  一拳,他狠狠地打在男人的身上。男人右臂的義肢和與手臂相連的袖劍帶著血肉被巨大的力道彎曲,飛出。

  “為什么,要追殺我們。”

  哥哥再一次開口,冰冷,瘋狂地目光幾乎要把他人吞噬。

  可男人卻笑了,即使被身軀都被撕扯的破損不堪,即使自己的聲音已經(jīng)帶著血,他還是瘋狂的沙啞地笑了,帶著譏諷,帶著嘲笑的開口。

  “你連她是誰都不知道,就愿意放棄生命保護她?”

  男人僅剩的右臂猛然揮出,袖劍刺向了哥哥。但他的力氣已經(jīng)竭盡,揮出的手臂也在顫抖。

  他的攻擊已是強弩之末。我明白,他那如強弩之末的攻擊不可能擊中;我明白,他只是想要激怒對手。

  可哥哥不明白,狂亂的憤怒沖毀了他的理智。

  一拳,頭骨破裂腦漿迸射;又一拳,軀干斷裂血流如注。

  “愚蠢…”

  我依稀聽了那個男人的最后一句嘲弄的語言。

  我看著哥哥一拳又一拳,如同發(fā)狂的猛獸一般的攻擊著。

  “行了,他已經(jīng)死了!”

  我冷冷地低喊,他突然愣住了。

  眼神中的瘋狂逐漸淡去,他茫然無措地看著四周的一片。四散的鮮血如河流一般染紅了整個餐廳的地面,而那個男人的身軀早已被撕扯、擊砸的只剩一灘肉泥。

  他木然地站立在原地。

  “這是,我干的?”

  “是的,非常干脆利落?!?p>  我回答。

  “我…殺了他們嗎?”

  “不然呢?難道等著他們來殺掉我們嗎?”

  哥哥突然身體顫抖著,蹲下來。

  “他們明明那么強,為什么…為什么我能殺掉他們?”

  “擁有力量難道不好嗎?”

  “可是…可是…”

  他的表情露出了我從未見過的恐懼。

  “如果我控制不住,會連你都傷害到嗎?”

  他顫抖著看向我。

  “你說,我是…怪物嗎?”

  “不,不會的。”

  我堅定地看向他。

  四周地場景在瞬間變換,巨濤洶涌的海面上、高聳入云的山巔。最后,定格于一片無盡的星空之上。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四周,那一片浩瀚的星海。

  我看著他,他也對上了我的眼睛。

  “我會阻止你的。因為,我們都是一樣的人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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