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董仲廟
車水馬龍將大越京師照到燈火通明時。
李由已是順著陰影之間的小道，來到了南城邊緣一處暗巷。
這回將李石心送到靈刀真君那邊，并非他突發(fā)奇想。
而是想借機驗證某些事情。
“大越京師監(jiān)天司大陣，前后歷時兩百余年方成！”
“當年建造時，說是以傾國之力都不為過！”
“后期維護陣基，更是要耗費海量的人工財富！”
瞇著眼睛，此時李由目中。
就如同3D地圖一般，已將附近所有深埋地下的大陣陣基，完全顯露。
平日里，這些大陣陣基深埋地下，又用符法遮蔽。
便是真君，若不以神念橫掃，都根本探不出來。
可若以神念在京中橫掃……
只怕還沒看清什么。
那坐鎮(zhèn)斬妖司地下的靈刀真君，就已經一刀斬來！
此時，在李由看來。
這深埋附近地下丈許的許多大陣陣基，竟是都多了些破損出來。
“嗯？”
目光沿著那些剛剛關閉不久，還附著絲絲靈氣的陣基一路掃視。
李由心中，就是泛起些古怪來。
大越監(jiān)天司，乃是大越立國時就有的衙門。
平日里，除去做些夜觀天象，占卜籌算的活計外。
其最主要的工作，便是維護京城附近這‘天羅地網(wǎng)’大陣。
“這大越怎么回事？”
“區(qū)區(qū)百年功夫，就糜爛成這種樣子？”
微微挪動幾步。
李由目光掃視之間，面前街道上的整齊青石板。
便猶如遇到巨力撬動一般，紛紛倒飛而起。
其下泥土，更是如噴泉一般噴涌而出。
不過瞬間，就露出了下面刻滿金色符咒的潔白玉板。
“有意思，有意思！”
伸手一招。
下方坑中，便有幾快布滿裂紋，光澤黯淡的玉板。
直直飛出。
“這京師大陣用的基材，選的都是上好南海凝脂玉！”
“如今這幾塊，怎么竟是塞北運來的下下等漠北玉？”
李由目視之中。
此時面前懸浮這幾塊玉，不但靈光暗淡。
細細觀之，還能看出許多雜色。
正是漠北妖國那邊開采出來的下等貨色。
“瞧這成色，應是前些日子換上！”
“若是往日那般平安無事，也就罷了！”
“這些日子，京中大陣因我之故，就全力催動過兩次！”
“這才讓這般下等貨色，露了原形！”
隨手將這幾塊玉板擲回坑中。
李由目中，南城地下那層層疊疊，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的‘天羅地網(wǎng)’。
此時根本就是多出無數(shù)疏漏來。
“難怪之前周四海能以行尸之身，在京中招搖過市！”
“這南城地下的陣法網(wǎng)絡，原來已是如此殘破不堪！”
“監(jiān)天司，竟是如此膽大包天了？”
抬頭朝著遠處大越皇城遙望一眼。
以李由觀氣之法去看。
此時皇城上空那國運之氣雖說衰敗。
……卻還遠遠未到這般地步。
若照著李由自己看法來說。
此時大越正是陣痛之時。
國內，仍有無數(shù)忠義之士，想挽大越于天傾??！
“靈刀真君！大越皇帝！”
“這兩人，究竟是想做什么？”
雙眸之中一點靈光閃爍。
李由對于這兩人如今行為，卻是根本看不透。
靈刀真君，乃是大越鎮(zhèn)國之寶！
當年立國時便與大越國運相連。
大越若是倒了！
她之實力，最少要被削去四成！
“百多年之前，大越討伐太平道時！正是烈火烹油，鼎盛至極！”
“強如簡自在！不到最后一刻，都在想著和談！”
念頭轉動之間。
將自己挖出來的大坑重新恢復原狀。
李由沿著陰暗街道，就朝著遠處偏僻之處走去。
他如今所處這條街。
在南城平民之所，也稱的上偏僻。
四周房舍，說是破爛不堪都不為過。
算是最最下層的貧民窟。
一路行到快要接近城墻根。
才有一座稍微堅實點的建筑，映入眼簾。
不過，也是就是稍微罷了。
“董仲廟！”
瞧了眼那廟前破破爛爛的牌匾。
李由，卻是并未生出進去的想法。
這董仲并非本朝之人。
而是前朝大乾一位著名詩人。
當年大乾將傾時，國內民不聊生，百姓凄慘至極。
漠北群妖，甚至長驅直入，一路打到京師這邊來！
當時，眼見城上兵將都無戰(zhàn)意。
城中修士只求自保！
京城，轉眼將破。
董仲立在城頭之上，怒喝群妖。
硬是以凡人之身，引動了京城萬民之氣。
這才堪堪將京城護住。
那一戰(zhàn)過后，董仲便因萬民之氣加身。
被活生生壓死了！
“董仲！董仲！”
“此人雖說乃是凡人，多少卻也算個人中豪杰??！”
嘆了口氣。
李由念頭動彈間。
這被無數(shù)乞丐當成住所的董仲廟內，便無端生出一陣狂風。
風力疾卷之下，廟里無數(shù)鍋碗瓢盆，草席破被。
就被通通掃到外面。
那房前屋后無數(shù)穢物，更是一掃而空。
“這看起來，就舒服許多！”
微微一正衣冠。
李由才是昂首闊步，踏入廟中。
此時這廟里，經過他清理，說是空蕩蕩都不為過。
正中神臺旁邊，還有一塊磨損嚴重的大石橫臥。
“滄海桑田！”
“便是當年挽天傾的英雄豪杰！”
“如今，也是連個面目都留不下來了！”
李由目光微動間。
那摔倒在地的大石，便自行飛回神臺之上。
其上原本模糊的各式紋路，更是重新清晰。
不過轉眼，就化為一個面露怒容，衣冠飄飄的中年士子形象來。
“這九州神道，樸實的很！”
“百姓之中，素來誰強拜誰，誰兇拜誰！”
“城中拜佛祖！海邊拜龍神！山中拜精怪！河邊拜水妖！”
“更有無數(shù)修士大教，被當成仙神膜拜！”
“便是大越斬妖司歷年嚴厲打擊，都是根本止不住這股風頭！”
“反而董仲這樣的人神！在當年那些受益百姓死光后，卻是無人再來拜了！”
這邊李由思緒轉動之中。
那董仲石像之上，就閃出一絲薄薄靈光來。
“香火之力，果然厲害！”
瞧著那石像之上溢出的靈光，李由心中微動。
卻是并未觸碰。
當年董仲并未修過神道之法！
死后更是當場魂歸天地。
這廟，這神像，說到底不過是京中百姓緬懷董仲恩義，自發(fā)而建。
當年群妖圍城，滿城百姓所求的，不過活命而已！
此乃生死大愿！
董仲當年雖死，但因這廟。
京城百姓那無數(shù)香火，便自然與他神像相連。
縱然這么多年過去。
都是一絲一毫損耗，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