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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臣

第三十四章.解元之難(中).

逆臣 蟲豸 4360 2010-02-07 21:56:38

    “絕對不行??!”

  聽到蕭慎言的拒絕,蕭漠不由一愣,疑惑的問道:“為什么?”

  蕭慎言滿臉嚴(yán)肅的解釋道:“我可以在其他方面盡我所能的幫助你,比如查漏補缺,校正等等,但在旁證這方面,你必須一個人來完成。這篇《中庸新解》意義非凡,旁證所涉及到的東西方方面面,繁雜諸多,各家經(jīng)義更需要熟讀引用,如果我來幫你進行旁證,固然能讓你在一段時間內(nèi)輕松許多,進度也會大大加快,但對你來說卻是一種莫大的浪費?!?p>  說話間,蕭慎言拍了拍蕭漠的肩膀,緩緩的繼續(xù)說道:“實際上,完成這篇《中庸新解》,對你而言是一個很好的機會,你親自只有去旁證,期間固然需要查詢無數(shù)資料,或許艱難無比,但這種經(jīng)歷,卻能極大的促進你的學(xué)識。而當(dāng)你能真正的獨立完成這篇《中庸新解》的那一天,你就會發(fā)現(xiàn),你對儒家經(jīng)義的理解,已經(jīng)在不知不覺中上升了不止一個境界,而到了那個時候,哪怕這些年來我什么都沒教你,你也有足夠的能力去參加殿試了。”

  蕭漠卻搖了搖頭,看著蕭慎言,認(rèn)真的說道:“四爺爺,我想讓你與我一起完成這篇《中庸新解》,并不是為了偷懶,而是想讓您獲得您應(yīng)得的名望,四爺爺,我很清楚,如果沒有當(dāng)年的那件事情,您現(xiàn)在的成就就不僅僅只是一個舉子,而這篇《中庸新解》,正是為您正名的一個大好機會啊。”

  聽到蕭漠的話,蕭慎言不由一愣,卻沒想到蕭漠這般決定竟然都是為了自己,定定的看著蕭漠良久,心中不由大為感動。

  但蕭慎言最終卻還是拒絕道:“這篇《中庸新解》是你的想法,所有的榮耀也都應(yīng)該是你的,四爺爺我怎么能偷自家孫兒的名氣?更何況,我年紀(jì)已經(jīng)不小了,對我而言,所謂的名氣聲望已經(jīng)不再重要,相比較讓我恢復(fù)應(yīng)有的名望,我更希望你能有一個更好的前途。再說,如果我與你一起完成這篇《中庸新解》,不知情的人光看你我的年齡,會搞錯主次,以為是我在借機為你揚名的?!?p>  聽到蕭慎言這么說,蕭漠嘆息一聲,點了點頭,終于不再強求。

  而就在這時,一直靜靜站在旁邊伺候著的鄧尚全,卻似乎發(fā)現(xiàn)了什么,走到蕭漠身邊,低聲說道:“少爺,吳掌柜來了?!?p>  聽到鄧尚全的話,蕭漠微微一愣,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天上午吳構(gòu)才剛剛來過一次,與蕭漠討論新書《仙問》的問題。

  細細一聽,院外果然有叩門聲不斷響起。

  難道吳構(gòu)依然不同意《仙問》的種種構(gòu)思?

  帶著疑惑的心情,蕭漠領(lǐng)著鄧尚全和王霽睿去迎接吳構(gòu)。

  打開院門,叩門之人果然是吳構(gòu),在吳構(gòu)身后,卻還停著一輛馬車,上面馱著大量用紅布包裹的禮物,林林總總。

  蕭漠還沒有來得及詢問吳構(gòu)的來意,吳構(gòu)就已經(jīng)笑容滿臉的搶先說到:“恭喜蕭小兄弟在縣試中高中解元,老哥特地來賀喜來了。哦,從今天開始,要稱呼小兄弟為解元郎了!哈哈?!?p>  臉上笑容之殷切真誠,竟是比往日任何時候都要深切的多。

  聽到吳構(gòu)的話,蕭漠微微一愣,失笑道:“吳掌柜的說笑了,縣試榜單尚未公布,解元之名*尚不可知,吳掌柜切莫開此玩笑?!?p>  吳構(gòu)哈哈大笑道:“小兄弟你不知道,老哥我這些日子一直派人在德陽城內(nèi)候著,榜單一出他就馬上快馬加鞭的把消息把送來了,小兄弟你高中解元之事千真萬確,現(xiàn)在榜單還在半路上,但老哥我討了個巧,這不,趕先來小兄弟這里賀喜來了?!?p>  聽到吳構(gòu)的話后,蕭漠卻并沒有像吳構(gòu)想象中那般喜不自禁,臉上的笑意依然平靜,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然后引手笑道:“那么多謝吳掌柜的厚意了,房中請?!?p>  在這個時代,能獲得一個解元的名號,可是能吹捧一輩子的事情??吹绞捘丝踢@般寵辱不驚的模樣,反倒是讓吳構(gòu)吃了一驚。同時又不由的在心中大為贊嘆,有如此心智,吳構(gòu)越加的肯定蕭漠在將來必成大器了。

  只有蕭漠自己知道,這場縣試他只要發(fā)揮正常,有嵩山書院的暗中幫助,獲得解元之名幾乎就已是注定了的事情,既然結(jié)果早已知道,蕭漠又哪來的驚喜?

  這般想著,蕭漠竟是覺得這次縣試有些索然無趣,甚至連驚喜的表情都懶得偽裝了。

  “吳掌柜,你說什么?漠兒獲得頭名解元了?。。??”

  而就在蕭漠引著吳構(gòu)向書房走去之時,蕭慎言卻是從房中疾步走了出來,趕到吳構(gòu)面前,拉著吳構(gòu)的雙手,滿臉興奮的問道。

  本來,蕭慎言對吳構(gòu)是沒有絲毫好感的,雖然吳構(gòu)對他一向恭謹(jǐn),但他對吳構(gòu)卻一向都是愛理不理,但這次所聽到的消息太過驚人,讓蕭慎言一時間也顧不得這些了。

  “哪還有假?我的人在德陽城已經(jīng)一再確認(rèn)過了?!?p>  聽到吳構(gòu)的回答,一向矜持的蕭慎言卻是少有的仰天大笑,同時喃喃說道:“我雖然對不起蕭家,但能教出漠兒這個族孫,今后在九泉之下,也終于有顏去見列祖列宗了。”

  蕭漠細細看去,卻見蕭慎言在這一刻卻已是淚流滿面,心中也不由唏噓。

  接著,蕭慎言親自拉著吳構(gòu)來到客堂,然后不斷的詢問著吳構(gòu)關(guān)于蕭漠獲得解元的種種細節(jié),同樣的話語,連續(xù)聽了幾十遍卻依然不覺得厭煩,而吳構(gòu)也是笑意盈盈的不斷回答著,沒有絲毫不耐之意。

  就這樣,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nèi),一邊吳構(gòu)在不斷的在夸獎著蕭漠天賦異稟前途無量,而另一邊蕭慎言則得意洋洋的不住謙遜,一時間賓主盡歡,而經(jīng)此一事,蕭慎言對吳構(gòu)也是好感大增。

  唯有蕭漠,卻是坐在一旁插不上嘴,任由兩人把自己捧來捧去,不由苦笑連連。

  偶然間,蕭漠發(fā)現(xiàn)身后的王霽睿卻是神色遲疑不定,似期待似焦急,卻又不敢開口,知道王霽睿在想著什么,蕭漠轉(zhuǎn)頭向吳構(gòu)問道:“吳掌柜,我的伴讀王霽睿此次與我一同參加縣試,卻不知他的成績?nèi)绾???p>  聽到蕭漠的詢問,吳構(gòu)臉上不由閃過尷尬之色,這次王霽睿與蕭漠一起參加縣試的事情吳構(gòu)也是知道的,但在吳構(gòu)看來,蕭漠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根本沒讓人去留心王霽睿的成績,再說,吳構(gòu)也根本不認(rèn)為一個伴讀能取得什么好的成績。

  “這個……我的人光注意蕭小兄弟的成績了,至于王小哥的成績,卻是并未查探?!?p>  蕭漠了解的點了點頭,然后轉(zhuǎn)頭對王霽睿笑道:“霽睿,既然德陽城那里已經(jīng)張榜,那么單縣的榜單估計也很快就要送來了,現(xiàn)在反正也沒你什么事,你就去學(xué)府那里看看吧?!?p>  聽到蕭漠的話,王霽睿遲疑的轉(zhuǎn)頭向著蕭慎言看去,待蕭慎言也笑著點了點頭后,王霽睿忙對眾人躬身行禮,然后就向著院外跑去了。

  接下來,吳構(gòu)又與蕭漠、蕭慎言聊了一刻鐘的時間后,就知趣的告辭離去了,讓蕭漠族孫獨自享受著高中解元的喜訊。

  同時,吳構(gòu)還留下了二十貫銅錢,各式糕點十盒,還有一根百年人參,以及一本唐版的《東野詩集》作為賀禮。

  而待吳構(gòu)離開后沒多久,王霽睿也興沖沖的跑回來了,滿臉興奮。

  一看王霽睿的神色,蕭漠就已經(jīng)知道的答案,問道:“多少名?”

  “我、我也中秀才功名了??!”王霽睿興奮的說道:“第二十一名!!”

  聽到王霽睿的話后,蕭漠心中總算是高興了一些,而不像之前那般全靠偽裝才能維持臉上的笑容。

  一來,王霽睿的成績并不如蕭漠所獲得的解元那般早已注定,算是一個不大不小的驚喜;二來,卻是蕭漠自認(rèn)為自己的實力比之王霽睿還要高上不少,如果王霽睿都能考到第二十一名,那么蕭漠自己的成績自然也會更高。

  想到自己的解元之名似乎也不全是水分,蕭漠心中總算是平衡了許多。

  而另一邊,待聽到王霽睿的成績后,蕭慎言臉上的笑容也更濃了一些。

  雖然他對王霽睿并不如何關(guān)心,但王霽睿總算是他的學(xué)生,而王霽睿能獲得功名,將來對蕭漠而言也是一個助力,總的來說,這是一件喜上加喜的事情。

  看著蕭慎言興奮的在書房內(nèi)走來走去,口中喃喃自語,臉上笑容密布,似乎興奮的都有些不知所措了,蕭漠笑著提醒道:“四爺爺,我們是不是應(yīng)該給家里去信,把這件事告訴祖父祖母?”

  經(jīng)蕭漠提醒,蕭慎言一臉恍然,急沖沖的寫信去了。

  看到蕭慎言的這般模樣,蕭漠不由一笑,突然覺得,和嵩山書院合作,似乎也不完全是壞事,至少,能在這個時候給家人帶來莫大的快樂。

  搖了搖頭,蕭漠來到書桌之前,神色也變得認(rèn)真肅穆,開始繼續(xù)完善他的那篇《中庸新解》。

  蕭漠并沒有因為一個解元的名號而沾沾自喜甚至被沖昏了頭腦,他很清楚,這個名號中,有著多大的水分。

  而就在此時,隨著縣試榜單的公布,越來越多的人開始知道,此次長子縣縣試頭名,是單縣內(nèi)一個叫蕭漠的書生,年僅十四歲。

  而隨著蕭漠的名字在單縣內(nèi)被越來越多的人所得知,蕭漠也很快就體會到,解元這個名號,給他帶來的,不僅僅只是家人的開心,還有很多意想不到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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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論單縣第一富豪,無疑是郭家了。

  郭家家主郭良棟,早年中過舉子功名,還曾在京中擔(dān)任編修官,辭官之后回到單縣,也將郭家經(jīng)營的極是興旺。

  只是,郭良棟最近這段時間卻遇到了一些讓他頭疼之事。

  比如自家的大女兒郭筱婷,今年已經(jīng)十三歲了??雌饋磉€小,但在這個時代,卻是已經(jīng)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否則再過兩三年,一旦郭筱婷到了十五六歲,再去尋覓,可就來不及了?,F(xiàn)在即使尚不到婚嫁的時候,至少也應(yīng)該把婚事給確定下來。

  但娶嫁這種事情,歷來講究的是門當(dāng)戶對。但遍數(shù)單縣甚至云州內(nèi)的所有人家,卻不是他看不上人家,就是人家看不上他,而少數(shù)幾個門當(dāng)戶對的人家,不是子弟早已訂婚,就是年齡不合適。

  為這個事,郭良棟已是頭疼良久。

  這一日,郭良棟聽說縣試榜單公布后,就向管家詢問詳細的情況。

  卻聽管家滿臉贊嘆的說道:“這次可了不得,這次縣試的解元竟是我們單縣人士,而且那個解元郎現(xiàn)在才十四歲,名叫蕭漠……”

  聽到管家的話后,郭良棟微微一愣,接著似乎想到了什么,思考片刻后,對管家說道:“你去打聽一下那個解元郎的所有情況,品性、出身、相貌,要詳細一些的?!?p>  管家微微一愣,接著恍然,笑著從命了。

  與此同時,單縣內(nèi)所有的媒婆都在幾天內(nèi)都接了新的活計,主顧雖然不同,但目標(biāo)大部分卻只有一個,那就是解元郎蕭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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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邊,單縣縣令柳宗盛在看了這次的縣試榜單后,也是笑意盈盈,心情大好。

  這一屆縣試,單縣內(nèi)的讀書人很是為他爭氣,三縣五鄉(xiāng),共有一百七十個人獲得了秀才功名,而在單縣內(nèi)就有八十余人。最為重要的是,這次縣試的解元,也出自單縣,而且年僅十四歲?。?p>  這代表著什么?

  對這個時代的官員而言,這就代表著他們教化有方,就代表著功績??!

  雖然這些成績都是讀書人自己獲得的,與地方官并沒有什么關(guān)系,這般想法也毫無道理,但對這個時代的官員而言,確實是如此認(rèn)為的。

  尤其是在楚朝,下官向上官匯報自己的政績時,最先說的,并非每年上稅幾何、人口增長多少,在他任內(nèi),治下共出了多少名進士、舉子、秀才。

  在這種情況下,柳宗盛此刻自然是心情大好。

  考慮到一般而言能獲得解元功名的讀書人,大部分在事后都會進一步考取舉子功名,說不定這個名叫蕭漠的書生在今后還可能成為自己的同僚,柳宗盛猶豫了一下后,對著身邊師爺說道:“你去,把那位解元郎請來,我要與他好好談?wù)劇!?p>  師爺應(yīng)是,匆匆去了。

  而與此同時,單縣主簿郭平,卻早已經(jīng)來到蕭家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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