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半個多時辰
是夜。
北平城內(nèi)已經(jīng)宵禁。
北平城外,夜色之中,有一支軍隊,緩緩展開。
夜梟啼叫的靜謐里。
十幾道黑影摸上城樓。
坐在火堆旁的守城軍士們,正在打葷腔。
“什么人?”
忽然有人抓住兵器看向四周。
其余人等剛剛察覺有什么不對。
他們還來不急抓住兵器、盔甲。
一柄柄閃著寒光的蔚藍色匕首就割開了他們的喉管。
鮮血汩汩,十幾名值夜守城軍士倒在血泊中。
黑衣人們迅速打掃戰(zhàn)場,搶奪城門控制權(quán)。
不久之后。
嘎吱吱的門軸轉(zhuǎn)動聲里,吊橋放下,沉重的城門緩緩打開。
一隊千人小股部隊,所有人與馬口含木棍、腳裹棉布,無聲無息進駐城門。
此刻。
從上帝視角俯視整個北平城。
西面的阜成門喊殺震天,五萬大軍正在工程。
東面的朝陽門,南面的正陽門,北面的德勝門、安定門等,全都死寂一片。
只有一股股千人左右的小部隊,先后攀城奪門,悄然攻陷北平。
“好一招打草驚蛇、聲東擊西!”
“好一招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徐輝祖,不愧是徐達的兒子!虎父無犬子??!”
贊不絕口!
伸出右手大拇指為之點贊。
朱雄英嘆為觀止!
更令他驚詫不已的。
是洪武帝!
只是打眼那么一瞧。
徐輝祖的戰(zhàn)略意圖,他便了然于胸。
這份眼力。
神了!
兩根大拇指伸出。
覺得還不太夠。
朱雄英又把兩個小腳丫的大拇哥給翹了起來。
嗯,四倍的點贊量,勉強配得上洪武大帝!
抿嘴一笑。
仔細盯著腦中的系統(tǒng)窗口。
朱雄英想知道:朱高熾這個大胖子,能抗住他舅舅多久的揍?
半個多時辰后。
北平城九門大開。
一支人馬圍住了燕王府。
隊伍左右兩邊分開。
徐輝祖親自騎馬趕到。
“告訴我外甥,舅舅來了,讓他出門迎接!”
端坐在馬上。
盔明甲亮。
徐輝祖顯得意氣風(fēng)發(fā)。
周圍火把叢叢。
噼噼啪啪的炸裂聲中,燕王府朱漆大門裂開,一個胖子哆哆嗦嗦走了出來。
月光如水。
周圍火把獵獵。
朱高熾動作笨拙跪倒在地,認真拱手作揖。
“舅舅遠道而來,外甥有失遠迎,還請恕罪!”
“你母親呢?”
冷哼一聲。
嫌惡地瞪他一眼。
舉起長槍,催動戰(zhàn)馬,徐輝祖這就準備殺入燕王府。
“母親?母親她……”
吞吞吐吐。
舉臂攔住舅舅的戰(zhàn)馬。
朱高熾急的滿頭大汗。
“找我是吧?咱這不就來了嘛!”
一道白色身影從燕王府的朱漆大門內(nèi)閃出。
手持長劍,大紅披風(fēng)。
燕王妃徐氏颯然立于臺階之上,兩顆眸子亮如星辰,眉心一點朱砂。
“拿下!”
冷然揮手。
臉上沒有絲毫表情。
徐輝祖指派自己的親軍上前抓人。
“敢動我家王妃?勞資跟你們拼了!”
“保護世子出城!不怕死的跟老子上!”
“去找王爺!去通州找王爺!王爺必能為我等報仇!”
“和朝廷鷹犬魚死網(wǎng)破!殺啊殺啊殺?。 ?p> 燕王府內(nèi)沖出上百人。
不急這些人劫走燕王妃徐氏和朱高熾。
就有上千南軍甲士一擁而上,刀斧加身,將他們砍翻在血泊當中。
目睹眼前的一幕。
燕王妃徐氏知道,今天插翅難飛。
丟掉手中長劍。
緩緩跪倒在地。
燕王妃徐氏西行上前,抱著徐輝祖的馬腿,揚起了淚眼婆娑的一張俏臉。
“哥哥,從小你就最疼妹子。妹子嫁給我家王爺,你還為此和父親大吵一架?!?p> “妹子知道,你早就瞧出我家王爺野心勃勃。妹子還知道,您和涼國公藍玉都提醒過標哥?!?p> “可惜標哥死得早,不然我家王爺?shù)剿酪膊桓伊脸鲎ρ??!?p> “朱允炆那個小娃娃,文不成、武不就,他憑什么繼承大寶?他……配……嘛?”
莫名的。
身體一震。
徐輝祖竟不敢和自家妹子對視。
“哥哥,你睜眼瞧瞧??!這大明,這天下,還是太祖爺在的時候那個模樣嗎?”
“他朱允炆聽信讒言,搞井田,削藩,甚至要削爵、精簡官吏!”
“讓他繼續(xù)這么搞下去,大明必亡,大明必將二世而亡?。 ?p> “哥哥,我家王爺是有野心,但他起兵靖難不只是為了他的野心。他更是為了大明天下,為了這萬千黎民蒼生啊!”
緩緩搖著頭。
滿臉是淚。
燕王妃徐氏說的情真意切。
那話語間的坦誠,與家國情懷,很能打動人。
不少舉著火把的南軍軍士都動容了。
甚至有行軍主簿,忍不住摩挲下巴,低頭沉思。
可徐輝祖從始至終都是面無表情的。
端坐于馬上。
居高臨下俯視著自家妹子。
搖頭嘆氣。
“妹子,你應(yīng)該知道:咱能統(tǒng)兵攻北平,不是朱允炆的意思,乃是太祖爺?shù)囊馑?。?p> “你且聽為兄說,聽完再言語也不遲。”
抬手攔住燕王妃徐氏的話頭。
端坐馬上。
徐輝祖抱拳拱手向天。
“起初,為兄也不信?!?p> “第一次見到太祖爺?shù)臅r候,還是在奉天殿上,他老人家化名朱晨張,被封大宗正?!?p> “即便他和太祖爺長的一模一樣,為兄依然不信他就是太祖爺?!?p> “眾所周知,太祖爺兩年前就駕崩了。這件事,舉國同悲,無人不知?!?p> 說到這。
搖搖頭。
徐輝祖滿臉不可思議。
“可那天晚上,太祖爺親自去到我家中,找我攤牌?!?p> “我拿劍指著他咽喉,他怡然不懼!”
“不僅如此?!?p> “太祖爺隨手一指頭彈在我的劍上,震得我手臂發(fā)麻?!?p> 眼露奇光。
抱拳舉過頭頂。
徐輝祖滿臉佩服。
“縱觀天下,哪怕是削發(fā)為僧的張定巔,他也做不到這一點!”
“只有太祖爺!”
“只有年輕時候的太祖爺!”
“只有武道造詣勝過咱們父親和常叔叔的他老人家,才能做到這一步!”
“你明白嗎?”
“你明白這意味著什么嗎?”
眼神炯炯盯著燕王妃。
手死死攥著馬鞭。
徐輝祖滿臉欽佩神往的表情。
深吸口氣。
準備反駁徐輝祖。
可還不急燕王妃徐氏開口。
圍住燕王府的軍隊一陣騷動。
遠處一道龍袍身影大步而來。
身后,一名黑衣僧人亦步亦趨。
更后面的位置,十幾名黑帽、白衣、紅靴幡子,他們正將五花大綁的馬三寶推著向前。
背手踱步而來。
站定在燕王妃徐氏面前。
俯視著這個四兒媳。
也是自己好兄弟徐達的女兒。
“應(yīng)該識得咱吧?”
朱元璋眼睛虛瞇,上半身前探,一只手捏著下巴好奇來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