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歐陽梅尖叫一聲,人差點跌倒在地。我一把扶住她。
“怎么回事啊你們,會不會抬轎子?”歐陽梅一邊掙扎著坐起來一邊掀開簾子對著外面埋怨著。
“不會啊,要不就請大小姐下來教教我們?哈哈……”男人刺耳的笑聲和尖酸的言語傳到耳邊。歐陽梅已經(jīng)顧不得什么,急急忙忙就出了轎子,而我也緊跟其后。
餃子外面,幾個抬轎子的青年男子抱著胳膊靠在了轎子邊。原本大氣的隊伍也沒了形狀。三三兩兩的人站在一起笑著。
而在我們前面,有幾個人卻是不懷好意地?fù)崦掳涂粗覀?。或者更?zhǔn)確地來說是看著站在我前面的歐陽梅。
“你們干什么?我付了錢給你們,要你們送我們出城,這才到哪兒啊……”歐陽梅趾高氣揚地看著對面的人。
“你說什么?大小姐,你是在講笑話嗎?就你那幾個錢,還想雇我們兄弟給你送出城,我看你是做夢呢吧!”男人笑著,那眼神上下瞄著歐陽梅。
“你們真是大膽,這光天化日,我不信你們還能胡來……”歐陽梅一字一頓地說著。但是只有站在她身后的我知道,她顫抖的身子,和從喉嚨底發(fā)出的害怕的聲調(diào)。這該是怕極了的吧。
我眼看著這十幾個人,不管胖瘦,也都二十好幾的大漢子。僅憑我們倆人,如果強來,必定是死無葬身之地的。
可若要智取,恐怕我們的智商再怎么努力,也很難輕易逃脫的。更何況,這敵我力量懸殊太大,這要是毫發(fā)無損地離去,還真是沒把握啊。
“快走!”就在這時,忽然猛地被歐陽梅拉了一下,然后就看見她抓著我的肩膀一起往外沖。好家伙,我還發(fā)著呆呢,忽的一下子被這樣拽著就跑,這腳底下也差丁點就摔了個狗啃泥。
“還發(fā)什么愣呢,趕緊跑啊。”歐陽梅看著手里表情愣愣的人,忍不住咆哮著。
好吧,腳上加力,背著包和歐陽梅一起拼命地跑著。這后面的人大聲叫罵了一聲:“該死的,居然敢跑!快給我追!”
一聲令下,十幾個男人就撒開了腳丫子追著前面的倆半大的孩子。
霧蒙蒙的天空,陰沉沉的下午。在一片農(nóng)田地之中,在這個鄉(xiāng)下小路上,兩個十來歲的女孩背著包袱拼命地在前奔跑著。
這兩個女孩,一個穿得挺像官家小姐。為什么這么說,瞧那身上發(fā)亮的綢子做的衣服,上面花色,做工真是“高級”啊。
即使不仔細(xì)瞧,就是打老遠(yuǎn),也能看到那大紅色的袍子彷如一道妖艷的光束穿越在這荒郊小道上。而這女孩不僅這袍子華麗得讓人咂舌,就是那頭上的飾品,簪子好幾根,墜子好幾對,金銀加起來恐怕不輕吧。
這美麗的女子平時定是溫婉討人喜歡的。可還是此刻,拉著邊上一個一個只到她肩頭的女孩子拼命地跑著,真是狼狽極了。
再說她身邊的女孩,也就十三四歲吧,此灰黑的臉上此時寫滿了滿是驚慌。那背后的包袱隨著拼命地奔跑也劇烈地上下晃動,看著真是讓人揪心。
歐陽梅自己奔跑已經(jīng)很困難了,而此時手里還抓著一個,這還沒跑幾步就已經(jīng)氣喘吁吁,兩腿發(fā)軟了。她一邊跑著,一邊氣喘吁吁地回過頭來,一看,那些如狼似虎的男人就跟在身后,她尖叫著加快腳步。
只是,作為一個平日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小姐,她柔弱的身體在這些干粗活的大漢眼里,算得了什么。那些大漢也跑著,可是那咧著的嘴角,似乎在宣布這一場貓捉老鼠的游戲才剛開始。
“這樣不行!”歐陽梅一邊跑著,一邊口齒不清地說著。的確,望著前面無盡頭的路,看著四周一片田野,能跑到哪兒去?
腦袋里快速運轉(zhuǎn)著,思考著。他們這么窮追不舍無非就是求財,而對于我們兩個人。我不知道會怎么樣,但是我想,可能只有拼一拼了。
想到這里我不僅放慢腳步,準(zhǔn)備“投降”?;蛘吒鼫?zhǔn)確說是放棄錢財,保得平安。但馬上,我又放棄了這個想法,因為我的包里,或許沒有什么可以吸引他們的。
忽然我看到了歐陽梅身上的袍子,我焦急地喊著她:“快把袍子丟了!快,快點!”
“什么?”她慌亂之中好像沒聽清楚。我也著急了,伸手一把解開了她的口子,瞬間她的袍子掉在了背后。我拽著她就跑。
眼看著身后的動靜小了,歐陽梅又一狠心,伸手拔了頭上的幾根簪子就往后砸。
身后的動靜越來越小了。我連忙轉(zhuǎn)過頭去看,早已經(jīng)沒人追了。幾個大漢站在一堆寶貝跟前忙不迭地?fù)熘鴸|西呢。
或許是東西不多人太多,所以也是人太多。這些人不知道一開始追逐兩個女孩的目的是什么,又或許在看見這地上金閃閃的東西的時候就已經(jīng)忘記了。
我和歐陽梅一路拼命地跑著。我們手牽著手一起緊張著,害怕著。
歐陽梅身上的東西已經(jīng)丟得差不多了。那火紅的袍子,再也看不到了,那閃閃亮的首飾也沒了?,F(xiàn)在,她身上單薄的衣服,背上輕飄飄的包袱。還有我,我也一樣,我們現(xiàn)在倒真是沒有啥區(qū)別了。
不知道跑了多久,我們好像受驚的小鹿一般,想不顧一切地離開這里。氣喘吁吁,汗水已經(jīng)浸濕了后背。
在跑了好幾個路口之后,在一片蘆葦?shù)剡?,我們停了下來。停下來之后,我們松開了手。她眼睛發(fā)暈地看了我一眼就癱倒在地。
她額頭上層層細(xì)汗,隨著寒冷的空氣散發(fā)出一縷縷熱氣。她的臉此時是通紅而又泛白的。蒼白的嘴唇,眼睛無神地望著眼前,喘著粗氣跪坐著。
我的情況也不比她好多少。同樣像灘軟泥渾身上下都是酸的。身體再不想動絲毫,這個時候,耳邊是寂靜的。天空中還有好多晶瑩的七彩泡泡,它們在奔跑。
“歐陽,你看到好多小泡泡了嗎?”望著眼前灰頭土臉一臉迷茫的人,我問著。
“沒了,什么都沒了?!彼椭^,自顧自地呢喃著。
“是呀,本來就什么都沒有,只是因為太累了,產(chǎn)生幻覺了,所以才看到這些虛幻的景象吧?!蔽覈@口氣點點頭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