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孫紹一路迎進(jìn)了大橋所住的小樓后,看著案上嶄新的扣器、象牙箸,小橋嘆了口氣,什么也沒有說,坐到大橋身邊,拉著她的手,有些責(zé)怪的看著她。她覺得大橋為了面子整治這些餐具實在沒有必要,因為孫府很少會有象樣的客人來,她一去建鄴,恐怕這府上除了孫紹的義兄孫韶偶爾會來看一下之外,再也不會有其他的客人。
明顯瘦了些的周循一看到案上的擺設(shè),就咧嘴笑了笑,一聲不吭的坐在席上,周胤坐在他的旁邊,跟他輕聲嘀咕著些什么,周玉卻笑盈盈的迎上前來,拉著孫紹的衣角,戲謔的笑道:“大兄,今天還有新鮮的野調(diào)嗎?”
孫紹一樂:“想聽?”
“想聽。”周玉臉一紅,俏生生的點點頭。
“那今天就多吹幾首給你聽聽?!睂O紹一樂,順手在周玉白嫩的臉上掐了一下。周玉沒想到他會有這么親密的動作,一下子愣在那里,臉登時紅到了耳朵,她有些惱怒的看著孫紹,孫紹卻沒時間看她,已經(jīng)忙活去了,今天要準(zhǔn)備六個人的菜,對于他這樣一個偶爾才下廚的人來說,并不是一件輕松的事。周玉覺得他摸她臉這件事很嚴(yán)重,他卻根本不覺得這是一件事,在他眼里,周玉這個年齡就是被人應(yīng)該被人疼愛的年齡,與調(diào)戲無關(guān)。
小橋見孫紹跑得不見人影,頗有些奇怪:“姊姊,阿滿在忙什么?”
大橋抿嘴一笑:“在為你們準(zhǔn)備菜肴啊?!?p> “他?”小橋和正在生氣的周玉都吃了一驚,連正在出神的周循都聽到了。
“可不是,說是阿循這次去建鄴,以后也不知道哪一天才能遇上,所以他準(zhǔn)備親自下廚,整治幾個新鮮的菜式為他送行?!贝髽虬胧堑靡?,半是玩笑的說道:“我沒有妹妹的手藝,整治不出家鄉(xiāng)菜,只好由阿滿代勞了?!?p> 小橋微微一笑,并不太當(dāng)回事,她覺得姊姊有些魔癥了,姊妹之間有必要爭強(qiáng)好勝到這個地步嗎。兩人說著閑話,談?wù)撝袈蓵?,等待著孫紹的勞動成果。
午時,孫紹派人來請示,是否可以開席了,小橋聽了,咯咯笑道:“開席吧,我已經(jīng)等不及吃阿滿準(zhǔn)備的新菜式了?!?p> 大橋也笑了,隨即吩咐開席,琴大姑親自指揮著幾個女仆將煮著肉羹的釜、裝著醬、芥的盤碟端了上來,但除此之外,卻空無一物。周循等人有些好奇,難道孫府就讓我們看著這些精美的扣器,只吃一個羹不成?
正在他們懷疑的時候,六個仆人一人舉著一個食案走了進(jìn)來,在幾個人的面前跪下,奉上手中的食案。小橋凝神一看,食案上各放著五六個盤子,盤子里是熱氣騰騰的菜肴,但這些菜肴顯然不是在釜中煮出來的,因為幾乎所有的菜肴都透著新鮮和嫩脆,而且顏色鮮艷,看樣起非常漂亮,而且盤中也只有極少的一些湯汁,和釜中煮出來的菜相差甚大。
“這是……什么菜?”小橋又好奇,又茫然的問道。
大橋有些尷尬,她也不知道。正在此時,孫紹從外面走了進(jìn)來,一看到堂上諸人的神色,他便笑了,伸手示意道:“姨母,大弟、小妹,為什么不嘗一嘗?”
小橋猶豫的拿起鑲了銀的象牙箸,夾起一塊看起來碧綠的菜葉,慢慢的放進(jìn)嘴里,輕輕的咬了一口,一種從未有過的爽脆讓她精神一振,更讓她奇怪的是,這種與生菜幾乎一般脆嫩的菜葉卻一點也沒有生菜的那種青澀味,反而帶上了一種說不清的熟香。
縱使小橋也頗知廚藝,她也搞不清這是怎么做出來的,她連著又夾了兩塊送進(jìn)嘴里,細(xì)細(xì)的嚼了,這才放下象牙箸,拍案叫道:“阿滿,快來告訴小姨,這是怎么做出來的?!?p> 周循等人聽了,互相看了一眼,也拿起象牙箸嘗了嘗,這一嘗,可就再也不愿停手了,手起手落,一直到眼前的食案空空如也,一直到他們的肚子吃得飽飽的,才戀戀不舍的放下象牙箸,沉醉在齒頰留香的美妙感覺中。
周胤拍著滾圓的肚子,大聲笑道:“大兄,你準(zhǔn)備的這些菜式可真是聞所未聞啊,我長這么大,從來沒吃過這么好吃的菜,既鮮脆滑口,又噴香撲鼻,大兄,你府上是不是又請來了什么名廚?”
“我便是那個名廚?!睂O紹得意的指指自己的鼻子:“這全是我的手藝。”
“真的假的啊?!敝茇沸Φ溃骸拔乙郧霸趺磸膩頉]聽說過你會做菜?”
“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睂O紹恬不知恥的自我吹捧道。
“嘻嘻,大兄欺我呢?!敝茇氛酒鹕恚叩綄O紹身邊,挨著他坐下,樂呵呵的笑道:“好了,新菜式嘗過了,下面該上酒了。你今天可得多吹幾曲,我家的小玉兒為了聽你的新曲,可是寢食不安了幾天了?!?p> “你盡胡說?!敝苡癫缓靡馑嫉牡闪酥茇芬谎郏鞠肫饋淼?,可是她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自己剛才只顧吃,吃得太多了,一動肚子就脹得慌。她有些害羞的吐了吐舌頭,嗔道:“有酒醑我,無酒酤我,大兄既然有如此新菜,想必也一定配了美酒,我都有些等不及了呢。”
孫紹一笑,案旁沒有準(zhǔn)備好的酒甕和濾酒設(shè)備,他們一定覺得十分奇怪,以為他沒有好的家釀,只有從市場上買來的酒。他起身告了個罪:“請稍候,我現(xiàn)在就去取酒,馬上就來?!?p> “難道是現(xiàn)買么?”周胤大笑道:“那是不是有些遲了?”
“不用現(xiàn)買?!痹捯粑绰?,孫紹已經(jīng)抱著一壇酒出現(xiàn)在門口。周胤愣了一下,隨即又失聲而笑:“只有這些?大兄也太吝嗇了些吧?這都不夠我一個人喝的?!?p> “阿胤,不是我小氣。”孫紹狡黠的一撇嘴:“你如果能把這些酒喝下去,我就承認(rèn)你是海量?!?p> “且——”周胤拉長了聲音,不屑一顧。
“阿滿,不要捉弄阿胤了?!贝髽蛴行?dān)心的阻止道,一看到孫紹那種笑容,她就有一種不安的感覺,現(xiàn)在見孫紹準(zhǔn)備給周胤下套,連忙提醒他,這酒太烈,周胤如果把這些酒喝下去,恐怕不是醉那么簡單了,出人命都有可能。
“阿母放心,我會知道分寸的?!睂O紹也不想把這個表弟喝死,連忙向大橋點頭。
“這酒……”周胤見大橋這么慎重,頓時好奇心大起,趁著孫紹不注意,一把奪過酒壇,掂了掂份量,這些酒最多也就是一斗的樣子,能把他喝出問題來?他二話不說,一把拍開封泥,深深的嗅了一口。
周胤最后是被抬出孫府的,其他人雖然好些,但是腳步都有些漂浮,臉色酡紅的小橋摟著孫紹的脖子,幾乎將整個身子都掛在孫紹身上,步子扭得象麻花,嘴巴湊在孫紹的耳朵邊上,吃吃的笑著:“豎……子,你……不老……實,你太……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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