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回慶府的路上,長生越覺得今天的事情有些不對勁。
突厥王子竟然出現(xiàn)在洛陽城,這本就是一件非比尋常的事情。突厥人曾經(jīng)是為柔然人打造武器的奴隸,自從獨立以后一直被柔然攻擊,十幾年前趁著柔然內(nèi)亂,突厥終于緩過勁來,開始轉(zhuǎn)守為攻,漸漸的能夠與柔然形成僵持之勢了。
最近幾年,雍帝李天楚年紀(jì)逐漸大了,很少興兵事,同時大雍朝也樂得見到北方草原上突厥人與柔然人狗咬狗,所以基本上不插手草原上的事情,與突厥人更是沒有什么聯(lián)絡(luò),可如今突厥王子竟然來了洛陽,這其中定然是有原因的。
長生再仔細一想,越覺得其中疑點頗多。
“太平散人知道突厥王子阿史那科羅的身份,這太平散人是近幾年雍帝身邊最得寵的人,那是不是就代表著雍帝李天楚也知道了這件事。太平散人不推別人,單單將我給推出去,跟那阿史那科羅比試角抵,到底是太平散人自己的主張,還是雍帝李天楚背后的指示?”
懷揣著一腦袋的疑問,長生回到了慶府,進入自己房間后,長生掏出了那本《逍遙游》。
“看看太平散人到底給了本什么東西,是不是莊子真跡?!遍L生拿出破書,可突然間長生想到了另一個問題,那就是莊子那個時代應(yīng)該還沒有紙張,哪怕是再厲害的人也只能用竹簡。
“好一個太平散人,忽悠我玩呢!先秦時代給本沒有紙!莊子上哪去親手書寫這本書去!”長生很是生氣的將《逍遙游》一扔,可隨后長生覺得還是看看里面是什么的好。
輕輕翻開了第一頁,長生頓時被里面的內(nèi)容所吸引。
“這本《逍遙游》是輕功的功法!”
要說如今長生最缺的就是一套頂級的輕功身法了。慶家雖然是以武著稱,但是在輕功方面卻不擅長。慶家人世代武將,都是要上戰(zhàn)場的,戰(zhàn)場之上成千上萬的人在一起廝殺,輕功反而沒有什么用處。這輕功再厲害,頂多是保住自己不死而已,可慶家霸王槍一招下去便掃倒一片,在戰(zhàn)場上的實用性遠比輕功強的太多,所以慶家人是不會把心思用在修煉輕功上面的。有那功夫多練練自家的霸王槍法了。
捧著手中的《逍遙游》輕功,回想起太平散人那高深莫測的輕功,長生甚至產(chǎn)生了一種期待,希望這《逍遙游》就是太平散人所使用的輕功。
一陣欣喜過后,長生迅速冷靜下來,再仔細的想一想,太平散人好像是故意找上門來,隨便找了個茬然后將這《逍遙游》送給自己。
“這太平散人到底打的什么算盤?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這《逍遙游》,我還是先不要修煉的好!”想到這,長生將那本破舊的《逍遙游》小心的收藏起來。
……
新年過后沒多久,武科會試便開始了。
武科會試的主考官來自博陵崔氏,博陵崔氏乃是季子的后裔,同樣是中原的頂級大世家。
博陵崔氏為主考官,對于寒門子弟來說可不是什么好事,不過近二百年來每次科考都是世家門閥掌控考官的位置,寒門子弟想要出頭本就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情。
慶家的慶長嘯會參加這次的武科會試,會試對于慶長嘯來說根本沒有絲毫的難度,很輕松的便通過了,而且慶長嘯還取得了頭名會元。
會試結(jié)束一個月后,便是殿試,殿試原本是應(yīng)該由皇帝親自參與的,不過雍帝李天楚年老,所以讓監(jiān)國太子李仁為主考。
殿試之前還有一次復(fù)試,隨后才是真正的殿試。
殿試當(dāng)天,慶長嘯天還未亮就出發(fā)了,直到傍晚時分才回來。長生發(fā)現(xiàn)慶長嘯的臉色并不怎么好看。
堂中,慶家人都聚集在了一起。
“長嘯,考的怎么樣?”慶淵開口問道。
慶仲達立刻從旁說道:“父親,這次長嘯遇到一個很厲害的對手……”
“讓他自己說!”慶淵臉色一沉,慶仲達馬上閉嘴。
慶長嘯干咳一聲,隨后開口說道:“爺爺,這次殿試遇到一個厲害的對手,孫兒名列三甲倒是沒有問題,不過武狀元恐怕是不可能了!”
慶長嘯和白滿堂原本是這次殿試武狀元的最熱門人選,白滿堂失蹤以后,慶長嘯毫無疑問的成為了武狀元的不二人選。
“是什么人,這么厲害?”慶淵開口問道。
“爺爺,此人名叫鄭耳,用一柄大關(guān)刀,武藝非常高強??峙虏辉陂L鳴大哥之下!我不是他的對手。”慶長嘯開口說道。
慶長鳴的武功是慶淵親自調(diào)教出來的,所謂名師出高徒,慶家第三代中,慶長鳴的武藝最高強,如果不算內(nèi)家功而單純比較招式的話,慶長鳴不遜于慶家二代的慶仲達和慶季達。
“鄭耳?沒聽說過?是哪個家族中出來的?自以鄭氏么?”慶淵接著問道,不過這一次卻是再問慶仲達,慶仲達身為武侯,這次殿試考生的資料慶仲達要更清楚一些。
“父親,這鄭耳并不是自以鄭氏出來的,也不是什么大世家門閥的子弟,而是來自一方豪強。”慶仲達回答道。
豪強雖然比平民強,但是要比世家低一個檔次。世家大多是傳承了上百年甚是好幾百年,根基穩(wěn)固,而豪強頂多只有兩三代人的發(fā)展而已。很多大世家可以遍布全國各地,而豪強頂多是盤踞一縣城而已。
慶淵微微皺了皺眉頭,隨后長嘆一口氣:“區(qū)區(qū)一個豪強子弟,竟然會如此厲害!想不到,想不到啊!老二,你馬上去查查這個鄭耳的底細,看看他是何出身?!?p> “父親,我早已經(jīng)查明了,這鄭耳的爺爺本來是一個獵戶,一次在山中打獵發(fā)現(xiàn)了一顆老山參賣了不少錢,便在一個村子里買了些田地,慢慢的發(fā)了家,到了鄭耳父親這一代人,已經(jīng)算是當(dāng)?shù)氐囊粋€小豪強了。”慶仲達開口說道。
“恩,我知道了?!睉c淵點了點頭,隨后沖著慶長嘯、慶長吉和長生這三個慶家第三代說道:“一山更有一山高,我們慶家霸王槍雖然是天下第一槍,但是并不代表了就是天下無敵,民間藏龍臥虎,能人多得是,就好像這個鄭耳,所以以后你們幾兄弟一定要勤加努力,切勿因為我們慶家的威名而自滿!”
“孫兒記下了。”三人同時答道。
……
事情正如慶長嘯所說,等到金榜發(fā)布之日,那鄭耳毫無疑問的成了武狀元,慶長嘯只是得了武榜眼,武探花被陳郡謝氏的子弟所奪走。
若是在一般世家看來,榜眼已經(jīng)驚天動地的成績了,畢竟這三年才能夠出一個。一個榜眼哪怕是放在四大世家中,也是一個非常不錯的成績,足以稱道多年,但是對于慶家來說,武榜眼卻不是一個值得慶祝的成績。慶家以武為本,沒能夠取得武狀元,便是失敗。
自從殿試完畢以后,慶長嘯整日里在府中苦練槍法。慶家霸王槍是天下第一槍,可自己卻輸給了鄭耳,不是慶家霸王槍不行,而是慶長嘯對霸王槍法的掌握與理解還不夠透徹。
慶淵平日無事便指點慶長嘯一二,連帶著長生也從中受益,有段時間里長生干脆不去講武堂了,天天留在家中賠慶長嘯練槍,這也使得長生的槍法有了突飛猛進的進步。
……
轉(zhuǎn)眼間又到了年底,十一月中旬的時候,洛陽城已經(jīng)下起了第一場雪。鵝毛般的雪片飄蕩在洛陽城上空,大街上已經(jīng)難以見得幾個行人。
寧侯府前,守門的侍衛(wèi)早已經(jīng)躲到了門房中,圍著火爐旁取暖。
馬蹄聲響起,一名小廝從門房出來,探出頭去查探,隨后迅速的跑了回來,同時還大喊著:“侯爺回來了!”
侍衛(wèi)們立刻沖出了門房,來到門前,只見寧侯縱馬狂奔到近前,一個翻身跳下了馬,小跑著朝府內(nèi)走去。
小亭子中,蕭遠山輕輕搖著手中的羽扇,望著外面飄揚的雪花。
若是放到現(xiàn)在,肯定有人說蕭遠山有精神病,要不然怎么會大冷天的煽扇子,不過這年頭一把羽扇可是文士身份的象征,平日市面上最常見的莫過于是鵝毛扇,而有錢的文士用的都是雕翎扇。一把上好的雕翎扇甚至能夠買到一座不錯的房子。
聽到腳步聲響起,蕭遠山扭頭一看,只見寧侯李夢正小跑著向這邊走,蕭遠山知道肯定是朝中又出了大事了。
果不其然,寧侯還沒有走到亭子前,便開始喊道:“先生,出事了!”
“可是文侯君無言的事情有結(jié)果了?”蕭遠山開口問道。
寧侯將沾滿了雪花的斗篷卸掉,同時點了點頭:“先生說的是,今日早朝,大理寺卿和刑部尚書已經(jīng)將所查結(jié)果上報給父王了?!?p> 寧侯口中的“父王”便是皇太子李仁。李仁雖然沒有“王”的爵位,但太子地位要比一般的親王還要高一些。平日里太子對下級可以稱“本王”或者是“孤”,而寧侯身為太子的兒子,便以“父王”稱呼太子。
蕭遠山點了點頭,再次輕輕搖動了兩下羽扇,開口說道:“侯爺,我想你現(xiàn)在可以去慶府拜會一下了?!?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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