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法朝朝憂悶,強梁夜夜歡歌,損人利己騎馬騾,正直公平挨餓。修橋補路瞎眼,殺人放火兒多,夠奔西天問我佛,佛說:“我也沒轍!”
?。?p> “來,干……”
“昊天,別喝了,你看你現(xiàn)在這模樣,還找的著北嗎?”
“北?上北……下南……這不是北在上頭嗎!”
“行了,得了吧,舌頭都短了,明兒還有演出呢,別喝了,趕緊回家,都快兩點了!”
“最后一……杯,就、就一杯,喝完咱、咱爺兒倆就回去!”
“呸,你跟誰爺兒倆,喝多了也沒忘占便宜。”
“爺、爺,你是爺,我是孫、孫子!我、我當(dāng)孫子還不行嗎!”
“行了,別說了,咱倆是搭檔,我不難受?走吧,唉!”
深夜的北京后海,還是一片燈火喧囂,買醉的男女們,仍然穿梭在大大小小的酒吧。兩個相互攙扶的人影沿著湖邊,腳步踉蹌著,越走越遠。
張昊天與呂明是一對說相聲的搭檔,師從王文林(聽過郭德剛的朋友們可能有印象,一位發(fā)型很酷的老先生)。張昊天是逗哏的,而且能說能寫,這回帶著一個自己精心準(zhǔn)備的段子參加第五屆相聲電視大獎賽,結(jié)果連毛兒都沒撈著。這不,哥兒倆為了慶祝名落孫山,上后海的酒吧街買醉來了。
出了酒吧,走了沒多遠,5月的小涼風(fēng)一吹,酒勁直往上泛,“嘔”張昊天干嘔了一聲,就感覺頭沉腿發(fā)飄,趕緊站住,吸氣拍胸,“不吐,打死也不吐,這頓酒喝了我半個多月的生活費。”
呂明喝的不多,趕上來攙住昊天,幫他拍后背順氣??粗惶斓睦仟N樣,呂明忍不住又嘆了口氣:“唉,老張,想開點兒吧,日子還得過!來,我攙著你,咱趕緊回家,睡一覺兒,什么煩心事兒都沒了?!?p> “不用你攙著,我……能走?!标惶焱崎_呂明,踉蹌?wù)咄白呷?,一邊走,一邊嘟囔,“說咱倆很有潛力,就是基本功不太扎實,呸,‘貫口’打本喯兒,報菜名忘詞兒叫基本功扎實?!?p> “憑什么‘包袱’不斷,滿堂采沒名次,整段沒人樂的相聲拿第一。”昊天轉(zhuǎn)身走到湖邊,扶著欄桿沖著湖面大喊,“憑什么?”
“呱、呱……”
“一個蛤蟆都氣我,看我不掐死你?!闭f著昊天就要翻欄桿往湖里跳。
“別介,”呂明趕緊搶上來攔住昊天,“你還沒喝夠?。肯氯ゲ谎退滥?。再說了,你跟個蛤蟆致什么氣,走吧。哎,這月份哪來得蛤???”
“這叫什么事兒,上界沒咱事,這界又這樣,他們要是說的好,我也服,可……還恬著臉現(xiàn)場直播。”
“誰讓他們都是‘大師’的徒弟呢,誰讓咱老師老實窩囊呢。再說了,誰讓你這么倔,上回不說,這回你要是把段子讓給他們,不是說保證咱們第二名嗎!”
“我‘費半天勁’寫的段子憑什么讓出去,干這窩囊事,我就不是張昊天,我TMD是張好古?!?p> “呱、呱……”
“又這蛤蟆,我非拿磚頭砍死你不可……”
“行了,行了,黑燈瞎火的,你找的著它嗎?快走吧!”
倆人回到了張昊天租的公寓,呂明捯了杯水給昊天,“快三點了,你是光棍兒一條無所謂,你嫂子又得跟我急。還有事兒嗎,沒事我得回家了?!?p> “等等,咝,幫我找根牙簽?!?p> “怎么了?”
“我塞牙了?!?p> “嗐,別鬧了。”呂明笑了,看來昊天的心情好多了?!拔易呃玻『煤盟挥X。”
呂明走了,昊天的臉又漸漸沉了下來,他不想伙伴為他擔(dān)心才開了個玩笑。搭檔走了,一個人面對著白墻,一時間浮想聯(lián)翩,這十多年的苦練,師傅的諄諄教導(dǎo),一場場觀眾的笑聲與掌聲,還有,大賽上‘大師’評委們道貌岸然的嘴臉。
難道才情就永遠比不過人情,天分就永遠跨不過輩分嗎?昊天推開門走上陽臺,看著遠處的點點燈火,想起了師爺劉寶瑞大師的一個名段:“這一定是九千歲的親知近派……得,一字兒沒寫,中了個第二名……還許是九千歲的長輩呢,既然是九千歲的長輩,咱們應(yīng)該聯(lián)名保奏一下……”
默默的背誦著這個段子,最后,昊天沒像往常一摔“醒子”(在陽臺上也沒有),而是右手指天,抖丹田大喊一聲:“一群混蛋!”
話音剛落,“咔嚓”一聲悶響,“怎么著,我指著天罵,老天爺不愿意了,要劈我?這雷聲也太小了?!?p> “咔嚓”又一聲,陽臺陡的往下一沉,“不對,是陽臺要塌,快往屋里跑?!?p> 來不及了,“轟隆”,陽臺連帶昊天一起掉了下去。
“我也太倒霉了,該死的豆腐渣工程……二十樓啊,終于可以驗證郭師哥的‘不同層高墜樓差異理論’了……”
“啊………………………………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