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是純白色的云舟,恍若一座小小的庭院,幾株栽在法器花盆里的雨歡花樹隨意的擺在院子里,紛紛揚揚的淺黃色花瓣,悠悠然飄落在天青色玉桌上,冷香淡淡,隨著遠方氤氳著的云氣,微微浮動。
葉清宸獨自坐在石桌旁,在紛繁燦爛的雨歡花花樹下,靜靜研讀手中的玉簡。白衣墨發(fā),清朗疏華,偶爾有淺黃色的花瓣落在肩頭,流連著不肯離去,別有一股瀟灑**,超然物外的清華。
葉清宸的氣場太強,自上了云舟,踏上了去往天音閣的路,清月便拉著方劍心回自己房間聊天,葉霄也在自己房內(nèi)研讀功法。
方劍心坐過無數(shù)次飛行法器,卻從未坐過如此舒適,如此精美的飛行法器。不由的輕聲嘆道:“不愧是‘清宸公子’的云舟,果然精致舒服到極致!”
“‘清宸公子’很有名嗎?”清月好奇的問。她雖然能猜到葉清宸不簡單,卻不知有多么不簡單。
“當然!‘清宸公子’是越陽峰天和祖師的唯一傳人,他們那一脈只收雷靈根弟子,一向人丁單薄,這一代山上便只有祖師與‘清宸公子’兩人。天和祖師俗家姓顧,是化神初期的修士,天雷靈根,‘清宸公子’也是雷靈根修士,隨天和祖師修習雷屬性功法,三十四歲便結成金丹,是天音閣目前結丹年齡最小的修士,名望,輩份極高?!?p> “方姐姐也是天音閣的弟子嗎?”清月接著問道。
“還不是,不過今年天音閣開山門,我一定會去拜師的。”方劍心應聲,想到前世的師傅與師姐妹,不禁生出幾分唏噓來。
“什么是‘開山門’?”
“天音閣每隔十年,會大開山門,招收新弟子,俗稱‘開山門’?!狈絼π纳裆g有幾分黯然,低聲解釋道。
氣氛一時有些沉寂,清月懷里的紫靈忽然嫩嫩的叫了幾聲,清月回過神來,看向紫靈,卻見小家伙盯著不遠處走來的雪色云狐,尾巴搖的正歡。
云狐脖子上掛著一枚儲物玉佩,只見它跳上石桌,隨即從玉佩中取出一個小酒壺和小酒杯來,靈巧的將酒液自壺中倒入酒杯里,然后兩只雪白的前爪捧起酒杯,小口小口的啜飲者。
清月看得好笑,放開小家伙。紫靈從清月懷里跳出來,向小云狐跑去。跳上石桌,討好的看向云狐爪子里的酒杯,低低的叫喚了兩聲。拳頭大小的紫靈站在約有成人巴掌大小的云狐身邊,很是有趣。
紫靈磨了好一會,小云狐終于勉為其難的放下酒杯,向紫靈退了退。
紫靈心愿得償,伸出軟軟的舌頭,將酒液天了個干凈。接著,小家伙倒退兩步,忽然一頭栽倒在石桌上。
“紫靈!”清月急忙沖上去,仔細檢查了一番,依然不知道小家伙究竟怎么回事。
“月兒,怎么了?”葉清宸出現(xiàn)在門口。
清月將紫靈遞給葉清宸。
“它喝醉了,以后,少讓它碰酒?!比~清宸檢查過后,淡淡說道。
“噗!”方劍心笑了出來,清月無語的提起小家伙,順手扔進碧落空間里。
忽然,葉清宸臉色一變,快步走向葉霄的房間,“葉霄應是進入煉氣期了,你們留在這里,我去看看!”
之前,葉清宸親自運功,幫助葉霄將一身元力化去,又吩咐他開始打坐感受靈力。不想,才半天不到,葉霄便進入了練氣一層。
“你哥哥天賦真好!”方劍心由衷贊嘆道。
“哥哥雖是化去了元力,但身體基礎還在,修煉起來自然會快??!’清月雖是這樣說,心里依然有幾分掩不住的興奮。
清月的聲音剛落下,葉清宸便走出了房間。身后,跟著換了一身衣服的葉霄。洗筋伐髓之后,葉霄風姿更勝從前,長身玉立,風度翩翩,讓人見之忘神。
“葉公子好風采!”方劍心臉色微紅,出聲贊嘆。
“哥哥好風姿!”清月喜形于色,也隨聲附和。
“謬贊了!”葉霄淺淺一笑,溫聲說道。
“葉霄,你的修為還需再加鞏固,不可懈怠。清月,你也有功課要做。”葉清宸無端端覺得,自己對清月太放縱了些,以至于她分了太多心思在別的人和事情上,遂從袖中拿出一枚玉簡,“回去背熟,晚上我要過問!”
清月可憐兮兮的抬起頭,試圖從那張沒什么表情的臉上找出一點松動的痕跡來,無奈,葉清宸不無所動,顯然是拿定了主意。
葉霄似乎想開口求情,還未張口,便觸到葉清宸掃過來的淡淡的目光,到口的話又吞了回去。
清月泱泱接過玉簡,苦著臉向自己房間走去。方劍心著實可憐清月,剛想過去陪陪她,便被葉清宸攔了下來,“月兒著實太貪玩了些,是該收收性子了。聽說姑母又閉關了,不知近況如何?”
清月沒有轉身,卻也忍不住停下了腳步。
“母親要沖關,聽說二十年內(nèi)不會出關,劍心也許久未見母親了!”方劍心不明白葉清宸為何當眾問自己這些,卻也如實回答。
清月的心沉了下來。
她知道,葉清宸這是借方劍心之口把消息透露給自己聽。當下心神微顫,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間,說不清心中是何感覺,怔怔的看著掌心的玉簡,許久未動一動。
“姑姑不是尋常女子,心志遠較常人堅韌,不會出事,你不必擔心?!辈恢螘r,葉清宸出現(xiàn)在房中,一手輕撫著清月的肩膀,另一手輕輕打開窗子,淺黃色的雨歡花簌簌開落,幽幽冷香讓清月腦中為之一清。
“我知道,她若無事,我枉自擔心,她若有事,我擔心無益?!鼻逶碌吐曊f道。
“你明白就好?!比~清宸知道,清月已經(jīng)在漸漸接受與母親的長久分離,她們曾經(jīng)一起生活了如此之久,乍然以近乎決絕的方式分離,心中必然留下重重的痕跡。她的笑臉下,藏著不為外人知曉的痛楚。若不及時引導,于心境極為不利。是以,有些話,有些事,盡管痛苦,卻是必需。
望著清月單薄的身子,復雜的臉色,葉清宸心疼,卻并不后悔。他不允許此事成為清月的心結,乃至心魔。如果必要,他不介意用這樣近乎殘酷的方式提醒她,鍛煉她,要她學會平衡心態(tài),學會收斂情緒,學會權衡取舍,直到她長成一個真正無所畏懼的強者。
清月輕輕拈起一朵雨歡花,目光透過大片大片的雨歡花樹,在淺淺的黃色里,一點點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