紜舟能下床后受到的第一件待遇就是被罰在列祖列宗祠堂里靜心三天,當(dāng)她聽見娘親嚴(yán)肅的這樣說時,撇了撇嘴,在心里回嘴道:我還靜心口服液呢……
識見活動當(dāng)然被中止了,關(guān)于天家長小姐發(fā)瘋的流言再次滿天飛,娘親為此好幾天吃不下飯,甘父只好寸步不離的不停安慰妻子,喬父和古威私下里調(diào)查了許久,似乎得到那個黑衣人的某種線索,紜舟好奇的打聽了好幾次,都被爹爹皮笑肉不笑的擋了回去。
祠堂里干凈清爽,顯然是長期有人打掃的,木式建筑的高遠(yuǎn)深闊得到極致發(fā)揮,相當(dāng)于二樓高度有個圓形窗戶,透過窗縷射過來的光芒在地上形成了漂亮的陰影,祖宗們的牌位隱在昏暗的光線中,憑添幾分神秘莊重之感。
三天時間,紜舟要每天早中晚面對著一排排木牌子們跪地念經(jīng),要是有人看著,就必須一直保持跪坐,如果沒人看著,她理所當(dāng)然的縮到角落里,把軟軟的墊子排成一圈,當(dāng)成圓形大床享受,一日三餐有人送來,盡是些清淡素凈的飯菜,吃的紜舟“嘴里都快淡出鳥來了”~
一開始她還幻想著是不是能在這兒找到什么密道暗室,弄點什么武功秘籍或者來個高人干尸也好呀,敲敲打打把每寸墻壁都摸遍了卻一無所獲,有次她趴在墻上正扣著縫隙想嘗試是不是有機(jī)關(guān)時,背后突然響起爹爹的聲音,嚇的她三魂掉了兩魂半。
“想找密室啊?咱家可沒錢修那種東西?!?p> 紜舟捂著卟嗵亂跳的心肝,心里直翻白眼:這爹爹怎么走路跟貓似的,一點聲音也沒有。
“爹爹,女兒只是……跪麻了腿,在活動筋骨,嘿嘿……”
“哦?”古威瞥了一眼笑得無比純真的紜舟,“活動筋骨能從前面活動到后面來?擠到牌位后面?”
“爹爹~”碰上這種時候,只要大發(fā)花癡嬌聲撒潑,必能蒙混過關(guān),不過今天這一招好象不靈了,古威沉默半晌,突然出掌襲向紜舟,出其不意的攻擊讓紜舟頭腦還未反應(yīng)過來,身體倒先自動躲避開去了,她大叫一聲“爹爹”卻又被接下來的攻擊逼的手忙腳亂,腦中想著“這又不是武俠這是女尊為什么身為女主的我總是被打的半死沒天理啊”,一邊到處躲藏,古威好象突然不認(rèn)得這個女兒,下手毫不留情,招招往要害攻去,紜舟被逼得跳上牌坊,古威長腿一掃,整個桌子都塌了下來,隨即猿臂長舒,準(zhǔn)確的掐住紜舟的脖子,提起八歲女孩的對他來說不算什么,紜舟眼瞅著另一只手掌帶著森森寒氣就往她腦門拍了下來,心里驀的浮起一句:難道爹爹你就是那個黑衣人的幕后指使?。?p> 什么事也沒有發(fā)生,沒有腦間一痛重新轉(zhuǎn)世,也沒有陷入什么黑暗之中,紜舟被抱進(jìn)一個熟悉的懷抱,爹爹結(jié)實的雙臂緊緊抱著她,令她噴血的對白在頭頂響起:“唉,你連爹爹都打不過,將來怎么打得過你的丈夫呢?”
就為了這就要把八歲的女兒打個半死嗎?這個爹爹太超現(xiàn)代了吧?。坑植皇撬拱瓦_(dá)穿越!
紜舟臉色煞白的捂著剛才被掃中的小腿,擔(dān)心會不會以后落下跛足的毛?。骸暗。闩軄淼降子泻问掳??”
古威看著掉落一地的牌位,似乎在考慮怎么辦,嘴里漫不經(jīng)心的說道:“是來跟你說說那個黑衣人之事。”
一聽這話,紜舟來了精神,她急忙問道:“那到底是誰?”
“舟兒想不想知道?”
“當(dāng)然想!”紜舟焦急的問道,不過接下來又被爹爹的話氣的吐血三升。
“那就先把祖宗靈位擺好吧,讓列祖列宗們躺在地上是為大不敬啊?!?p> 明明是爹爹你一腿掃掉的好吧!紜舟苦著臉迅速草草把牌位全部收好,接著看向爹爹,古威一慣說話算話,說出的話倒還真未食言過,他淺笑一聲,示意女兒坐上墊子,擺出付準(zhǔn)備說故事的樣子。
“這話說起來就長了。”
“那爹爹你就長話短說嘛?!?p> “那黑衣人是你的未來夫婿……”
晴天霹靂!紜舟雖然早有預(yù)感那黑衣人必和自己未來有關(guān),但確實沒想到會直接就確定關(guān)系了,別人家都是訂親后逃婚,要不就是男方退親,這倒好,男方直接殺上門來,斬草除根,為什么她的命兒就這么慘喲~在心里抹了一把淚的紜舟聽到爹爹下一句話后勉強(qiáng)又振奮起精神。
“……之一?!?p> 還好還好,聽爹爹口氣這人并非主夫,紜舟隨口問道:“他是不是因為心有所屬,所以想來殺掉女兒好和那女子比翼雙fei?”
古威一臉錯愕:“舟兒倒是料事如神。”
“那是不是當(dāng)初父親們定下的娃娃親?”
古威更加驚訝:“舟兒說的倒是不錯……”
“現(xiàn)在爹爹是不是想退親?”
古威瞇起眼睛:“舟兒如何想到的?”
紜舟干笑數(shù)聲,這種無數(shù)本言情小說用爛的橋段簡直是閉著眼睛都能想出來,只不過別人是女方逃婚,然后在某處遇見命中注定的帥哥一枚,她是直接被帥哥帶出去殺人滅口,帥哥還連對她解釋的興趣都沒有,簡直是令她無法不失意??!難道這就是天降降大任于伊人也,必先苦其愛情,勞其肉體,傷其幻想……轉(zhuǎn)念一想,不管怎么說,她現(xiàn)在毫發(fā)無傷的坐在這里,過去的事就不用太計較了,出神的紜舟發(fā)現(xiàn)爹爹用懷疑的視線看著她,脫口而出分辨道:“我可沒鬼上身!”
古威忍不住笑了出來,他不打算對小女兒說出當(dāng)年的鬼上身不過是場鬧劇,給聰穎過頭的人套個枷鎖也不錯:“其實這件事我們已有計較,但是女兒也長大了,所以來問問舟兒的意見。“
紜舟翻了個白眼:“恐怕父親們早已做出決定,來問我也只是爹爹一人的想法吧?”
古威含笑不語,伸出大手親昵的摸摸紜舟的秀發(fā),作為父親和師傅,他對女兒傾注的關(guān)愛和任何世界普通的父母一樣,他注視紜舟的成長,所以比起其他的父親更了解紜舟的心智想法也是正常的,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自然比其他的父親要親密的多,這就是所謂的生不如養(yǎng)啊。
“舟兒是怎么想的呢?”
“其實我是無所謂,持續(xù)婚約也罷?!?p> “不怕那豎子再來行刺于你嗎?”
“唔……這次他不是沒成功嗎?”
古威臉色一冷:“那是他的父親及時趕到,不然你絕對沒命回來,我們調(diào)查過去時居然還狡辯,哼,如果不是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那小子休想再逍遙活著?!?p> “那我只有每天勤加練功,這樣子就不怕他再來了!”
“這些已經(jīng)無所謂了,我們決定退掉婚約,并且公布這件事,他以后休想再嫁到妻子!”
紜舟聽著“嫁到妻子”這種說法仍然忍不住撲哧一笑:“爹爹,有可能不要退掉婚約嗎?”
“怎么?舟兒不會是喜歡上那狠心的小子了吧?”
紜舟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她可不是被虐狂,人家都想殺她了她還歡喜的愛來愛去,人不犯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捅爆他ju花!不過她心里有個顧慮,根據(jù)穿越定理,凡是一開頭雙方打個你死我活的,最后總會百年好合,與其逃來逃去的再相會,不如一開始就坦然接受,要那些個挫折做什,人生還是不要如小說一波三折來得好,平平淡淡才是真,不過這樣一來,又怎么達(dá)到她的偉大理想呢。
苦惱著陷入心頭妄想的紜舟被強(qiáng)烈的白光刺激得瞇起眼睛,爹爹已經(jīng)打開了祠堂厚重的大門,外面漂亮眩目的金色陽光閃了進(jìn)來,驅(qū)逐昏暗的陰影。
“這些事以后再議,三天已到,舟兒的靜心結(jié)束了,出來吧?!?p> 天紜舟站起身,撲撲身上的灰塵,迎著陽光走了出去,外面娘親歡喜的把她抱進(jìn)懷里,她悄悄轉(zhuǎn)過頭去注視著高大冷清的祠堂,心里還在為沒找到什么秘密而遺憾,但是爹爹對她的信任讓她感到溫暖,至少她可以堅定的按著自己的路走下去,親情是她最先獲得的依靠。
接下的日子天紜舟成年后回想起來真是苦不堪言,古威的訓(xùn)練從來都很嚴(yán)格,有時候喬父瞪著傷得齜牙咧嘴的女兒,剛想喝問古威是怎么回事,就被她急忙攬到自己身上,真是苦哇!比吃了一噸120%純度黃蓮還苦!
不過苦的有回報,紜舟十歲時第一次體會了什么叫凌空微步,當(dāng)她提氣輕身,腳下一跺,然后看著身子飄飄的躍往空中時,興奮的差點摔下來,雖然每天的練功簡直媲美某些雜技團(tuán)的訓(xùn)練,不過不是有古語云,好拳不敵賴戲嘛,漸漸的,從一招被古威打飛進(jìn)池塘里,到能夠接下三兩招,在她十二歲時,已經(jīng)能夠和爹爹過招整整一柱香,雖然仍然無法打敗那個笑面狐貍,但至少能夠比過往強(qiáng),每次與古威過招之前,她都會在心里怒吼一聲:我們一直在進(jìn)步!殺?。∪缓笸莻€永遠(yuǎn)都打不敗的目標(biāo)沖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