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們并沒有時間來解釋這些。
門外的那些走廊上傳來了一陣慌亂的腳步聲,聽聲音可以知道來者不止一兩個人。
紀卿和墨樞對望了一眼,在門被破開的那一瞬,十分默契地擋在了那女人的身前。
“你們是什么人?”
為首的一個男子厲聲問道:“你們是怎么進來的?是誰放他們進來的?”
前半句是對著紀卿他們說的,后半句則是對著他們身后的人說的。
當然沒有人承認,這個房間的鑰匙只有兩把,分別在兩位管事身上,其他人根本就不可能繞過管事帶外人來這種地方。
那男子也就是這么一問,他自己很清楚這個問題,無解。
紀卿知道那女人已經(jīng)跑了,在墨樞松開對她的束縛的那一瞬,所以他們也沒有辦法對這些人解釋些什么。
“……比往日更加躁動的是夜風
我透過鏡子望見的是誰的眼眸
沉重的氣氛中
是誰將牢籠上的枷鎖解開
那時聽見的聲音
是你的聲音
那時看到的身影
是你的身影
帶我走
從最初的最初到最后的最后
我看到了
破碎的枷鎖
我聞到了
自由的味道
在這樣一個漫長的等待里
一直都是我一直都在重復
但是我終會遠離這黑暗的光明
但是我終會尋到那單調(diào)的繽紛
我會在這里一直守候著
我要繼續(xù)重復這個故事
直到你來
直到我來……”
房間外隱約傳來了一陣歌聲,細微,幾不可聞。但是房間里的人,除了那兩個被當做入侵者的人來說,其他的人都是面色蒼白,就跟見了鬼似的。
紀卿倒是一臉茫然地默默地欣賞著這首微帶頹廢的清冷曲調(diào),而墨樞卻將那始終皺著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啊——!是她!她又來了!不要……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p> 那群人里面,終于有一個人受不了地雙手捂著耳朵,手肘還夾著他的腦袋,凄厲地尖叫著跑了出去。剩下的人雖然沒有他那么夸張,也跟著一同跑了出去
紀卿很驚奇,明明是個男人,卻可以將這聲尖叫弄得比女人的尖叫還專業(yè)。
這個時候已經(jīng)沒有人再在乎他們是怎么進入到被嚴密保護的監(jiān)控室的,不過那名領頭的男子在離開前,似乎還是挺不放心地又回頭看了紀卿他們一眼。
隨即從走廊里遠遠地飄來了一句:“你們也趕緊離開吧!”
沒想到這人還挺好的。
紀卿聳聳肩,看向墨樞,用眼神詢問他接下來該怎么辦。
墨樞卻皺著眉頭走出來房間,與那群人相反的方向走去。紀卿跟在他身后不明所以,不過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歌聲越來越清晰了
“……在這等待的日子里
在這沉寂的時間里
我回憶著你的模樣
你的容貌在我的腦海里深深地印下了痕跡
卻消失在無盡地黑暗里
只剩下閃閃發(fā)亮的的藍寶石
夜空中一眨一眨地看著我
仿佛在嘲笑我的無知
我想我已等到命運的到來
我猜你已尋到我生前模樣
在這重逢的夜里
我內(nèi)心的焦灼是為夜風所燃燒
我生命的焰火是因閃爍而熊烈
旅途中的人們啊
請將我的思念帶去遠方
那是一個很好辨認的地方
有著高大的樹木
以及清澈的河流……”
“不會有任何人替你做任何事情的,你知道為什么嗎?”墨樞的聲音一響起,那縹緲的歌聲便停止了。
少女穿著粉紅色地異國服飾,在燈光的照耀下,藍寶石一般的眼眸看上去顯得無盡地憂傷。正如不遠處那片詭異的海洋,深邃中帶著一樣的魔力,令人著迷。
“這一切都是你做的吧?為什么?為什么要這么大費周折的,帶我們來到這里?”紀卿從墨樞身后探出頭來,看到那少女后問道。
少女沒有說話,只是稍微改變了一下姿勢。一陣細碎的金屬之間的摩擦聲傳來,兩人同時低頭看過去,立刻看到少女雪白的腳腕上,銬著一根十分粗大的金鏈。
這是一根非常粗大的鎖鏈,以至于縱然是少女從地上站起來,也僅僅只是令它發(fā)出了細微的聲音。
“是、是誰……”這么狠心?居然對眼前這名瘦小的少女做出這么殘忍的事情?
可惜紀卿的后半句被墨樞一個手肘給打回肚子里了。
墨樞面無表情地盯著少女說道:“這就是你的目的嗎?為了讓我們來解開你身上的封???”
少女幽幽地盯了墨樞一眼,落寞地搖搖頭說道:“那孩子快不行了……我只是……不想讓他就這么離開……你們,你可以帶他走嗎?”
最后一句,少女抬起頭,水盈盈的雙眼,定定地看著紀卿,滿臉都是祈求。
“誰、誰不行了?”從小就不擅長應對女孩子的紀卿,一下就蒙圈了,有些尷尬地問道。
少女的手往大海的方向一指,便又坐回原位,開始了她憂傷而絕望的歌曲:
“……我會在這里一直守候著
我要繼續(xù)重復這個故事
直到你來
直到我來……”
紀卿側(cè)過身看向眼前那片泛著詭異以及陰森的漆黑大海,如果說那邊真的有什么東西在的話,要怎么才能拿到?
“不要什么事都想著別人,在這個世界上,如果連自己都不想努力去做的事情,又有什么資格去要求別人替自己做?不要太天真了!”
伴隨著墨樞的話語的是,“嘩嘩”作響的金屬撞擊聲。仿佛在同命運抗爭一般,小小的身影劇烈的晃動著,想要擺脫強加在身上的桎梏。
墨樞和紀卿也蹲下來,想要弄開那條即使在黑夜中也閃爍著耀眼金色的鏈。原本還在掙扎的少女,安分地坐在原地,看著想要努力解除自己腳腕上的鐵鏈的那兩個人。
“該死!這玩意兒到底是什么東西做的啊!”
紀卿和墨樞兩個人忙活了老半天,金色鏈子上連一絲金屬劃痕都沒有出現(xiàn),紀卿已經(jīng)煩躁得想摔桌子了!尤其是看到那名少女還若無其事地繼續(xù)唱著她的歌,就更是令人氣不打一處來!
“沒用的,用你的方法是打不開的?!蹦珮蟹畔率种械臇|西,半蹲在一旁仔細地觀察了一會兒說道。
“為什么會解不了??!陰陽五行,天地人和,我就不信這個邪了!”雖然是這么說,但是紀卿明白,這個封印真的不能用道家的法子來解除,不僅是因為它是一個逆法陣,更重要的是這是邪術。
“沒辦法了,你去五點鐘的方向把這個連接到她的頭發(fā)上,然后站在這張紙上?!蹦珮幸贿呎f著一邊從衣袋里掏出來一把枯草和一張畫著奇怪法陣的圖紙。
紀卿悻悻地接過枯草和圖紙,乖乖地站在少女的斜后方。用手輕輕挑起幾縷頭發(fā),耷拉在枯草上,兩腳死死并攏才勉強站在了圖紙上。
墨樞在紀卿的旁邊以及對面布下了其他的幾個圖紙法陣,紀卿看了看眼前的這一切,腦海中浮現(xiàn)的是以少女為中心的圖案。
這個圖案就是一只巨大的鐘表,而紀卿就是分針,墨樞的位子是時針,目前指向的時間是五點四十分。
接著墨樞開始念動生澀而古老的咒語,此時在十二點的地方,出現(xiàn)了一根虛幻的銀針,緩慢地移動,那就是秒針。
凡是它經(jīng)過的地方,地上逐漸顯露出淺粉色的數(shù)字,漂浮在少女的身邊。
紀卿有些恍惚,感覺到些微的暈眩感,因為這一幕似曾相識。
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也曾經(jīng)出現(xiàn)過這一幕。
一個一身漆黑的男人站在空曠的平地上默念著什么,隨著他的聲音,在他的身邊出現(xiàn)了三根長短不一樣的銀白色細線。
而那些細線開始以他為中心,順時針走動的時候,才知道那三根細線其實就是三根銀針,代表著時間……
紀卿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墨樞,這一幕跟印在他腦海中的那一幕幾乎完全一樣!唯一的不同大概只是腦海中那人穿著一件寬大的巫師袍,從頭到腳都被遮得嚴嚴實實。
秒針逐漸向紀卿逼近,他能感覺到從秒針上傳來的一波又一波的熱浪,正在逐漸的灼傷他的皮膚。紀卿抬起頭,望見的是墨樞一臉擔憂的表情。
沒有想到那個墨樞也會流露出這樣的表情,看來他也不是真正的撲克臉嘛。這是秒針撞上紀卿前的最后一秒,他的內(nèi)心獨白。
眼睜睜地看著虛幻的銀針撞擊在自己身上,一陣白光過后,紀卿發(fā)現(xiàn)居然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
當然,這只是在說那根針沒有將他截成兩段而已。
這里是一個純白的世界。
也許只有當人們處在純色的世界里時,才會深刻地感受到自身對于空間的恐懼感。那是一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畏懼,源于對未知世界的恐懼心理。
無論是朝著哪一個方向前進,都仿佛是在原地踏步一般。這種純色的空間被人稱為球形密閉空間,而人們大多時候,會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崩潰掉。
無亂朝著哪一個方向前進,永遠都像是在原地踏步。
曾經(jīng)有不少人問過,什么才是永恒?是鉆石?是愛情?是時間?是空間?還是宇宙?亦或是一堆蘇到不行的撩妹神句?
不知道,沒有人能知道。
但是只有一點是可以確信的,那就是——真正的永恒,是會將活生生的人逼瘋的!
紀卿在這樣的世界里茫然了,但是這樣的情況雖然沒有經(jīng)歷過,身體卻知道應該怎么做。他慢慢地閉上了眼,放空自己的大腦,讓思緒四處飛散,去感受,去反饋。
越是靜謐的環(huán)境,越是能冥想成功。
而冥想,是傳遞信息的使者。
紀卿能感受到自己在虛無縹緲的空間里飄蕩著,徘徊著。仿佛置身在一片靜謐的陽光下,略微帶有溫度的空氣,帶給身體的舒適感,令人不禁有些昏昏欲睡。
漸漸地,他開始能感受到一些奇怪的信息。
那就像是一種信息,又或者是一個清脆的聲音……不、不對,那是來自一群小孩子嬉鬧時發(fā)出的各種聲音混雜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