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樊州城的帶隊(duì)夫子?”突然,一直閉目養(yǎng)神的宋夫子站起身來,對著朱平說道:“諸位都是讀書人,何必做這口舌之爭,難免失了體面”
“哦,那你意下如何?”
宋夫子眼中閃過一絲隱晦的笑意,他早已通過丁奉打聽出了朱平的情況,此時(shí)可謂是完全拿捏了。
“既都是讀書人,那就用讀書人的方式解決,閣下可以代表樊州城再作詩一首,若是能摘得桂冠…”
宋夫子說到這里,停頓了半晌,眼神則是瞟向了華天雄。
“若能摘得桂冠,丁奉之事可既往不咎”
華天雄當(dāng)即開口。
“不不不”朱平搖了搖頭:“抄詩該罰就罰,該殺頭就殺頭,這我不管,只是樊州城的資格,不可取消”
“好”
朱平捏了捏眉心,只走了一步,一股源自血脈深處的記憶涌出。
“兩個黃鸝鳴翠柳”
“一行白鷺上青天”
“窗含西嶺千秋雪”
“門泊東吳萬里船”
四句詩,幾息便已讀完。
但現(xiàn)場的人卻聽得字字分明。
寂靜,絕對的寂靜。
良久,還是李玉鵬率先開口,贊嘆道:“好詩”
朱平咧嘴一笑,就要下臺。
卻不料宋夫子再度出聲:“真是一首好詩,非今晚桂冠莫屬,不過這等詩詞,又以這般速度作出,閣下莫非是那詩仙轉(zhuǎn)世”
朱平淡淡一笑。
“按宋夫子的意思,我這詩也是抄的咯?”
“這話老夫可沒說過,不過在場的夫子眾多,或許有人聽過類似的詩詞”宋夫子說完,再度坐了回去。
宋夫子這句話,幾乎已經(jīng)將局面挑明,只要有其他書院想樊州書院出局,此時(shí)就可站出來,添上這最后一把火。
而扳倒樊州書院的好處,自然就是那太平詩會的排名。
李玉鵬微微皺眉,剛要說話,卻被華天雄按了回去。
“這種事,不要摻合,這讀書人殺讀書人,最是心狠手辣”
李玉鵬一怔。
這時(shí),一道聲音響起。
“這首詩,是那柯方生前所寫”
朱平聞聲扭過頭,他沒想到,此刻構(gòu)陷自己的,竟是那丁奉。
丁奉望著朱平,神色陰沉,不知他是報(bào)復(fù)朱平?jīng)]打算拿他一把,還是想臨死拉個墊背的。
反正一盆臟水就這樣潑了出來。
“這朱平是那柯方的弟子,這詩詞是柯方生前所寫,柯方與我有舊,曾贈送我一本詩集,這首詩就在其中”丁奉冷冷說道。
聞言,宋夫子咧嘴一笑。
“原來是這樣,朱平先生,你們這樊州,還真是人才濟(jì)濟(jì)啊”
“哈哈哈哈”
哄堂大笑。
朱平回頭看了看丁奉,冷冷說道:“這宋老狗暗算你,你不記恨,反倒過來構(gòu)陷我,就你這樣的,死了怕是狗都不吃,你也算個人?”
丁奉被說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但依舊故作姿態(tài)的大聲道:“放肆!做錯了事,要認(rèn),樊州的讀書人,可以犯錯,但也要認(rèn)錯”
“朱平,你還有何話要說?”宋夫子冷笑道。
“既然,丁夫子說我這首詩是抄的,那請問丁夫子,柯夫子可還有多少詩是單獨(dú)給你看過的,一并說出來吧”
朱平冷笑連連。
九年義務(wù)教育背的那些唐詩宋詞,足夠他笑傲大明文壇千年了,別說這些人,就是眼下整個大明,他朱平都不懼。
丁奉剛要說話,卻被人打斷了。
“朱大人,不必如此”
這次發(fā)話的是李玉鵬,他站起身,走到朱平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禮。
“下官見過侍郎大人”
“侍郎大人?在哪?”
在場的諸多老夫子一下子沒反應(yīng)過來,以為又來了什么大人物。
反倒是華天雄最先聯(lián)想到李玉鵬來此的緣故,當(dāng)下連忙起身,跟著李玉鵬行了一禮。
“侍郎大人有禮”
郡守論官評級的話比侍郎要高一級,此刻自然不會像李玉鵬那般恭敬。
現(xiàn)場終于有人反應(yīng)過來了。
“這李玉鵬和華郡守拜的好像是這朱平?!!”
“朱平是侍郎?”
見朱平有些疑惑,李玉鵬說道:“下官前些日子從家父口中得知,前年寫下“元日”那位朱平詩仙,近日在樊州官拜禮部侍郎。下官一直對大人的文采頗為仰慕,所以就借公務(wù)之便,特地折道樊州想拜會一下大人,沒想到竟在這華府相遇”
眾人聽到李玉鵬的一席話,頓時(shí)傳來一陣倒吸冷氣的聲音,首先,元日那首詩,在大明文壇之中,可謂家喻戶曉,畢竟是皇帝欽點(diǎn)的詩仙。
其次,一個侍郎能讓中書令掛在嘴邊,原因無他,定是皇帝看重,結(jié)合這兩條消息,眾夫子赫然發(fā)現(xiàn),眼前這個朱平夫子,來頭大的驚人。
宋夫子早已面如土色。
而丁奉則更是不堪,李玉鵬說道一半時(shí),這丁奉就顫抖不已,此刻更是一股腥臭熱流涌出,竟是尿了褲子。
“這樣”朱平?jīng)_著李玉鵬點(diǎn)了點(diǎn)頭。
他官拜禮部侍郎雖是皇帝密旨,但中書令自然還是知曉的。
朱平走了兩步,來到宋夫子面前,笑著問道:“我們的事情還沒說完,你上來,我們接著聊”
“大人說笑了,大人文采無雙,怎會做那下作之事,這丁奉也太不是個東西了,誤導(dǎo)了在下,唐突了大人,還請大人見諒”宋夫子諂媚地說道。
“嗯”朱平滿意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宋夫子長出了一口氣。
這種文官,尤其是文壇出身的官員,一般都極其看重臉面,哪怕被人冒犯了,只要對方認(rèn)慫,多半為了那大度的美譽(yù),都不會太過計(jì)較。
自己這是逃過一劫了。
宋夫子擦了擦冷汗。
“誣陷朝廷命官要怎么處罰,嗯,就我這種級別的?”
朱平扭頭,問向李玉鵬。
李玉鵬面色怪異地說道:“一般是判處三到五年監(jiān)禁”
“哦”朱平摸了摸下巴:“我是國師第七徒,這個能不能算進(jìn)去,多關(guān)押幾年?”
李玉鵬苦笑著搖了搖頭。
“好吧”朱平走到宋夫子眼前,一臉笑意地說道:“你也聽到了,不是我為難你,畢竟國有國法,家有家規(guī),那就按照最輕的判吧,關(guān)三十年就好了”
“三十年?!”
“不是三到五年?”
宋夫子一下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朱平望向李玉鵬和華天雄,笑著問道:“我沒記錯吧,三到五十年”
“沒有,我即刻通知大牢收監(jiān)”華天雄一臉笑意地說道,一個書院的夫子,一個禮部侍郎,這筆生意,華天雄自然是算的清楚。
“至于你”朱平望著丁奉。
“就發(fā)配漠北吧”
聞言丁奉面如醬色,這可比殺了他還要嚴(yán)重,漠北那種地方,死亡,是唯一的解脫之路。
“大人饒命啊”
華天雄揮了揮手,兩個家丁出現(xiàn),將丁奉拖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