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不染冥店中。
邵月虹自從離去后便再也沒回來,想必是那香艷的一幕帶給她的沖擊太大,至于空沫萱,則是縫合之后,氣色好了不少,此刻正坐在朱平身旁。
而朱平此刻望著身前的爐火,怔怔出神。
靈官的出手,有些出乎朱平的意料,陰司之門一行,和靈官意外分開,后來一系列機遇,靈官竟產(chǎn)生了自我的靈智和軀體,雖說行事頗為無情,但有悖于朱平的事,靈官確是從來沒有做過。
現(xiàn)在這一刻,靈官就這樣消失了,朱平有些說不出的滋味。
“另外”空沫萱拿著一根樹枝,翻動著眼前的爐火,接著說道:“還有一件事,那個左進,不見了”
“不見了?”
朱平的眉頭微微皺起,左進明明死了,怎么會不見的?
“和陌無雙一戰(zhàn)之時,我隱約感受到了一股劍意藏在周圍,大抵就是那人出手”
“劍意?”朱平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庭院中,月光如水,灑落一地銀輝。
夜深時分,空沫萱抽身離去,剛剛縫合之后,她還需要慢慢恢復元氣,不然只會崩裂的更快。
留下朱平一人獨坐在庭院之中。
“還是需要實力啊”朱平輕嘆著閉上了眼睛。
熟悉的界面出現(xiàn)在朱平眼前,可分配點數(shù):“29268”
這么多?
這倒是有點出乎朱平的意料了,不過一想也正常,雖然單個行尸給的獎勵點數(shù)并不多,但架不住數(shù)量多。
朱平深吸一口氣。
依舊全加精神力。
精神力:36993
三千精神力,朱平突破了靈胎,那么三萬精神力,又該是什么境界?
元神境的壁壘仿佛一層窗戶紙一般被輕易捅破,朱平的境界一路向前,接連捅破了四五道微弱的屏障,直到一條鴻溝之前,停了下來。
一道滄桑的聲音響徹在朱平的腦海中:“道無始終,魂凝元神”
“賞:尋道覓蹤術(shù)”
朱平一愣,一直聽說突破元神境會領(lǐng)悟一個本命神通,但大多是一些攻擊類的法門,比如陌無雙的吞噬術(shù),但自己領(lǐng)悟的這個什么尋道覓蹤術(shù),怎么聽上去,像是個尋路的法門?
想到這里,朱平心意一動,一張往生錢出現(xiàn)在朱平手中。
“尋道覓蹤術(shù)”
往生錢在朱平眼中發(fā)生了變化,一幅畫面出現(xiàn),那是朱平的靈官刻畫往生錢的畫面,緊接著畫面一轉(zhuǎn),這是一處作坊,里面的人正在造紙,畫面再轉(zhuǎn),這是一片郁郁蔥蔥的森林,有幾個人正在伐木……
朱平的眼前,如同滄海桑田一般轉(zhuǎn)換著,等朱平從其中抽離出來,已是一柱香后。
他的眼中滿是震驚。
“此術(shù),也太霸道了”
換在以往,這尋道覓蹤術(shù)的只能算上品法術(shù),但是在這道術(shù)神壇崩塌的大明,此術(shù)的價值,已經(jīng)被推倒了逆天的位置。
有了這尋道覓蹤術(shù),擺在朱平面前的就不再是道術(shù)凋零的大明,而是千年前,道術(shù)無雙的大明王朝。
他的眼中再難掩興奮。
他伸手抖出一張油紙,那是他一直有所忌憚的東西。
斂煞訣?
不多時,朱平面色冰寒的將油紙收了起來。
“我說那左進身上的氣息怎么如此熟悉,原來都是一路貨色,可憐那左進,到死都不知道一直活在別人的算計里”
…………
清晨,劫后余生樊州城終于恢復了一絲煙火氣。
街邊的早餐攤終于開始營業(yè),賣力地吆喝起來。
“包子咧,剛出爐的熱包子”
日頭漸暖,人流涌動。
朱平一人坐在不染冥店前,做著紙扎,不多時,一男一女兩人來到了門前。
男的是楊鑄,另一人自是邵月虹。
朱平挪了挪屁股,讓出了一小截門檻,林城事變后,對于這些權(quán)貴,朱平倒是應付起來自在了很多。
“你先說吧”邵月虹站在門口,望向朱平的神色多少還有些不自在,想必那日的陰影還在。
楊鑄點了點頭,一屁股坐在朱平旁邊,從懷里掏出了一封錦卷,遞給了朱平:“父皇傳了一道旨意下來,大致意思是你平定了樊州城之亂,論功行賞之下,拜你為禮部侍郎”
禮部侍郎,正四品職,雖說比鎮(zhèn)魔司提司要低一級,但司職于京都,正兒八經(jīng)的天子近臣,對于朱平而言,可謂高升。
“這是圣旨,你拿好”
自從樊州城遭難之后,楊鑄對于朱平,便熟絡(luò)了不少,一些君臣禮節(jié),也是能省就省,朱平自然樂的自在,照單全收。
見楊鑄說完,邵月虹上前,遞給朱平一封信。
“師傅昨日差人送來的”
邵月虹口中的師傅,自然是那個人,大明國師許長青。
朱平也未避諱,接過去當著二人面打開。
信上只有一行字。
“即日進京,可拜我為師----許長青?!?p> 兩人望向朱平的眼神中,都帶著一絲同情。
國師與大明皇帝不合,已經(jīng)不是什么秘密了,在場的二人更是清楚得很,此刻朱平同時被兩方邀請進京,無異于要朱平在其中一方站隊,這種選擇,一旦選錯,就是萬劫不復之地。
但是朱平卻笑了。
“在下高升,兩位要不要進來喝一杯?”
楊鑄哈哈一笑,拍了拍朱平的肩膀,說道:“我來傳完旨,就要回京復命,今天就不多耽誤了,等你進京,我親自給你接風洗塵”
說完,楊鑄朝著邵月虹拱了拱手,翻身上馬,絕塵而去。
至于邵月虹,則是看了看門內(nèi),猶豫了片刻,終是側(cè)身走了進去。
“我先前安排將你的詩篇送進京,就是不想你落入師傅的算計,他這輩子最痛恨文人,原本我以為…”邵月虹咬著嘴唇,欲言又止。
朱平一笑。
說來恐怖,他自從出了陶陽縣起,就落入了國師的算計中。
鎮(zhèn)魔司縫尸官是第一個魚餌,垂釣這天下間不懼煞氣襲身之人。朱平無意做了那個咬鉤的魚兒,此為其一。
邵月虹則是國師安排用來打撈朱平的那張抄網(wǎng),迎日舟詩會安排與邵月虹會面,這是針對性的算計,此為其二。
若不是邵月虹不愿與朱平有沾染,強行借那首元日將朱平暴露在皇帝面前,怕是在林城,就會遇到這第三步算計,讓朱平入京。
可能安排入京明目會不一樣,或許是讓朱平和邵月虹入京成婚?朱平倒也懶得猜。
可繞來繞去,朱平始終是沒跳出那個圈,不過好在,此刻的朱平有了些本錢,有了些破局的可能。
“無妨,該來的總會來,”
邵月虹搖了搖頭,直視著朱平:“你可知道各地縫尸官,一旦入京,便再無了消息,仿佛人海蒸發(fā)一般”
“或許我,命好呢”朱平淡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