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想到了什么,拉布苦笑了一下,“其實(shí)說到膽小怕死,我倒覺得我們兩族不相上下?!?p> “怎么說?”許春花感興趣的問。
“我們的種族是分裂繁殖。每一個同類都會在生命將近時回到多羅地海岸,死亡來臨的兩個月后,身體中就會分裂出下一代。所以我們的人丁單薄,每一個同類都要小心翼翼地避免非自然死亡。”
聽到這里,許春花想到一個問題:“那你的家族……”豈不是只有你一個人?
“是的。所以我們一般都是從事不容易樹敵的工作。當(dāng)然,我們也不是那容易死就是了。就是被轟成渣,只要有一個細(xì)胞存活,我們也可以重建身體?!崩嫉?。
這也是一個可憐的娃兒,生不見父母,死不由自己。種族人口又不多,估計也沒什么玩伴,童年肯定過得特孤獨(dú)(如果有的話。)
“現(xiàn)在技術(shù)這么發(fā)達(dá),你們沒想過克隆啥的?”
“各種族有各種族進(jìn)化的特點(diǎn),不能拔苗助長,也不能強(qiáng)行打斷。用你們的話說就是要‘順其自然而然’?!崩蓟卮稹?p> 想想也是,像拉布他們這樣變態(tài)的擬化能力和細(xì)胞重建能力,如果再通過其他方式增加人口的話,整個宇宙都可能會把他們當(dāng)做敵人,轟到渣都不剩。
繁殖,是每一個物種的生存第一要義。
而因為同個問題正陷入絕境的柯塞城,迎來了它的第一位地球來客。
柯塞城的星門在內(nèi)城的一間公寓里,由星際商業(yè)聯(lián)盟投設(shè)。
許春花走出房間,只見門外的墻壁上灰乎乎的一層,涂著許多黑體的大字,有些是罵人的臟話,有些則讓人摸不到頭腦。樓梯的拐角里碎著一堆玻璃渣,隱隱地傳來一股酒臭味
有一個房間里乒乒乓乓傳來摔打和吵罵聲,其他的房間則悄無聲息。
許春花走出公寓,不由得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她感覺到風(fēng)有些冷。
柯塞城的天空陰沉昏暗,被厚厚的霧氣和云層遮蔽著,空氣潮濕陰冷,有一股難聞的異味。
馬路上沒有多少人,幾輛被砸壞的汽車橫七豎八地?fù)踉诠㈤T口。
繞過這些車,許春花向右手邊走了兩三百米,來到一個十字路口,她拿出約翰.塞納的地址和事先打探好的路線看了下,不由得再次慶幸畫家住得并不是太遠(yuǎn)。
約翰.塞納住在城中的富人區(qū),離這里有兩三個地球時的腳程。
而因為拉布這個無良老板的關(guān)系,許春花身上是一分柯塞幣都沒有。
穿過一條馬路,許春花望了望前方稍顯偏僻的小巷子,不由得猶豫了下。停了一會,她還是揉了揉球球的腦袋瓜,走了過去。
巷子的中段,“吱吱,吱吱”凄厲的聲音傳來,兩名男子正蹲在散發(fā)著惡臭的垃圾桶旁邊,用一根鐵絲串著幾只活老鼠,放在點(diǎn)燃的廢舊報紙上燎烤。
他們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許春花,驚訝地互相望了一眼,讓開了道路
許春花硬著頭皮目不斜視地走過,那兩個男人慢慢跟了上來。
許春花知道遇到這種情況千萬不能跑,除非你有豹的速度,或者熊的力量,話說回來,要真有熊的力量,跑不跑都一個樣兒。
聽到身后重重的腳步聲,許春花感覺到脖子都硬了,她裝作漫不經(jīng)心的把球球托在肩上,監(jiān)視著背后。
其實(shí)在那坦星的方圓城,那里的人也是黑發(fā)黑眸。而且因為一直是在發(fā)展畜牧業(yè)和種植業(yè),方圓城的生育率比柯塞城要高一些。幾十年前,方圓城出臺了一些條例限制,不再接收外城移民。
所以普通的柯塞居民對方圓城的了解并不是很多。方圓城人在他們眼中就代表著神秘和更高的生育率。
說起來,許春花現(xiàn)在的形象頗為詭異,黑發(fā)黑衣,手里提著一只木箱,肩上還趴著一只藍(lán)眼睛的圖紋白貓。
前面不遠(yuǎn)處出現(xiàn)了一個拐角。
那個年紀(jì)稍大的男人小心的拔出了槍,傳說中方圓城女子的高生育率已經(jīng)讓他失去了理智。
“站住,黑發(fā)小妞!”他把槍舉了起來,對準(zhǔn)了前面的黑衣女子,“把你的箱子放。。。。。。??!”男子凄厲的嚎叫起來,滾熱的血從他的手腕上大股得噴涌出來,在他腳下,一只握著槍的手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他的同伴,呆立了片刻之后,一邊驚恐地喊叫著,一邊飛快地往他們來的方向跑去。
拐角處,許春花的后背抵在墻壁上,大口的喘息著。她小心翼翼地探出頭,只見那名受傷的男子正跪在血泊里,涕淚交加地拿著那只斷手一次又一次地往手腕上按接。
許春花覺得渾身沒有一絲力氣,她軟軟地坐了下來,閉上眼,緊緊的摟住球球,把頭埋在了膝蓋上。
地球公民許春花,沒殺過豬,沒砍過人,一直生活在同她一樣謹(jǐn)小慎微平平安安地活著的普通人中間。
這是她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場景,鮮紅的血,就鋪設(shè)在眼前,充斥著人的視網(wǎng)膜,揮之不去。
球球聽話得安靜了會,然后用頭拱了拱主人的臉。
許春花擦了把臉,扶著墻站起來,苦笑了一下,“我都忘了是在哪里。走吧。還有老遠(yuǎn)一段路呢?!?p> 位于柯塞城富人區(qū)的一棟庭院里,粉色的花朵開滿了一枝又一枝,一串又串,繁盛而凌亂。瘋長的藤蔓壓倒了好幾片籬笆,粗大的枝莖匍匐在地。
許春花拿出紙條核對了下,確認(rèn)地址無誤后,踏過長滿雜草的青石子路,上前按響了門鈴。
過了好一會兒,鐵門才打開一條縫隙,一個的胡子拉碴的老頭伸出頭來,“你有什么事嗎?”他滿嘴酒氣。
“您好,塞納先生,我是許春花,我非常喜歡您的畫作,希望能夠收藏?!痹S春花盡量讓自己臉上的笑容自然些。
‘砰’地一聲,畫家把門關(guān)上了,“去找我的經(jīng)辦人!”他說道。
“等等!塞納先生!我希望能夠買到您的那幅!價格不是問題!”許春花急急的把頭貼在門縫上喊著。
一陣腳步聲回轉(zhuǎn),塞納先生打開了門,沙啞著聲音道:“我是不會賣的!快點(diǎn)走吧!回去吧!快離開柯塞城,回到父母身邊去吧。你這樣的年輕人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這樣即將覆滅的城市里!”他的手往外揮了揮,眼里布滿了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