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光臨夢之閣?!甭犚娨魂囮嚽宕嗟拈T鈴聲,方幽滿臉堆著微笑打開門,卻發(fā)現(xiàn)外面連
個人影都沒有。。。
難道是有人惡作劇,方幽皺起眉頭,這種按了門鈴就跑的惡作劇小孩子最喜歡玩了吧?
正在客廳打算衛(wèi)生的白翎抬起頭環(huán)視屋子,視線定格在一角“先坐著吧,小幽看不見你?!?p> “蝦米?我看不見?”方幽聽過白翎的解釋后,不敢置信“鬼我也看得見啊。。?!?p> “這位是鬼仙,你平時看見的那些都是普通的鬼?!卑佐峋尤贿€泡了杯茶給那只鬼。
“鬼仙么?”方幽無語。。。
方幽能看見鬼是因為借助了靈媒,也就是手鏈所帶來的影響,有功力的老鬼方幽反而看不見。
這里說到的有功力的鬼并不是指厲鬼怨靈,而是成鬼期間經(jīng)過自我修煉,修到鬼仙境界的鬼,
修煉到這個地步,也算很難得的了。
方幽為什么看不見鬼仙,這之中的原因跟那條一直隨著方幽的手鏈脫不了關(guān)系,不過方幽跟
白翎都不想再糾結(jié)下去這個話題。
“那不知道鬼仙大人找我什么事情?”難道鬼也會做夢?
方幽和鬼仙通過白翎這個翻譯順暢自然交談了起來。
“我修煉已經(jīng)到達(dá)了一定境界,想要再突破,需要放下心中深念。這深念就是我生前的一幅
畫。我生前是一位畫師,最得意的畫作在潦倒的時候賤價賣給了一位商人,后來就再也找不
到了。有生之年的最大愿望就是再看一眼那幅我傾盡心血的作品,死了也還是放不下,因這
深念良善,才取得一絲機(jī)會修成了鬼仙。”
鬼仙既然稱之為仙,就只有心地善良的鬼才能修練成,一般執(zhí)念深重的都是冤魂厲鬼,所
以鬼仙也是難得一見。
鬼仙的話從白翎嘴里說出,沾染了古舊杳知的味道,惹得方幽越發(fā)想看清楚鬼仙的模樣。
“那鬼仙此來的意圖就是讓我們幫忙尋找那幅畫了?”方幽揣測。
“要是尋畫也犯不到非得麻煩方姑娘,只是我每每想起畫作舊狀,恍惚間有一人背對我而坐,
白衣翩然,運(yùn)筆如飛,有時候停頓下來,我看不見卻在心底知道他是蹙起了眉頭。鬼本無夢,
這幻像我卻不知稱之為何。。。故而也想請方姑娘探查一二。”
原來鬼是不做夢的,方幽注意到了這茬。。。
接下來的幾天就是按照鬼仙大人給的線索尋找那幅古畫,鬼仙大人以前賣畫的那條街現(xiàn)在是
古董街了,各種各樣的店面或者攤子擺著瓶瓶罐罐,書畫珍玩。不過至于這東西的真贗么,
倒需要看官你好生琢磨。早先有一個小姑娘也沒專門學(xué)過鑒賞,卻看上了一本詩集,倒是顧
不得真假,只是偏愛其中字體,行書飄逸,又帶靈逸,那攤主開口就要3000,此一本尚不
知真?zhèn)危魏涡」媚飬s喜歡的要緊,咬著牙騰出來兩三個月的生活費,買了這本詩集回去。
再后來,那本詩集卻是某位狀元的真品,升值不知幾何,有人贊小姑娘慧眼識珠,殊不知這古董行真真假假,道行再高也難免打眼栽跟頭,只求心中喜愛,便是千金難得,如此境界,
波瀾不驚,才算收藏古董,不是被古董擾了心。
“這些東西做得都蠻像真古董的,我根本看不出來?!狈接哪弥粋€荷葉罐,看著上面的雕
花。
“你要能看出來,這條街的人也不用做生意了?!卑佐崂鸱接耐钐幾呷?。
街尾有一家小店名“水澤軒”,老板穿著白襯衫正在矮桌子上打譜,看見有人走進(jìn)來,放下
了手中棋子,倒也不站起來,淡淡說了一句“看東西還是辦證書?”
方幽這才發(fā)現(xiàn)老板長得一副清秀的面容,穿了一件白色的襯衫,清潤儒雅,修長的手指搭在
棋盤上,活生生一個畫卷里走出來的美少年,靈氣地似不食人間煙火。
“辦證書?”古董店啥時候還兼辦假證?老板的語氣就像是辦那種滿大街都是的假證。。。
“是來看東西的?”老板站起身來,“我?guī)憧纯窗伞!?p> 方幽也忘了細(xì)問,只跟著這位舉止優(yōu)雅的老板轉(zhuǎn)開了不大的店面。
白翎反而閑坐下來,望著棋盤上的黑白子。
“方老板,幫我看下這個東西?!蓖饷孀哌M(jìn)來一個人,懷里抱了一個布袋。
“徐先生,坐吧?!崩习逭埛接穆蕾p,引了那位徐先生到書桌前“什么東西?”
“一個罐子,剛買的?!毙煜壬褨|西拿出來置到桌上。
“假的。”老板甚至動都不動,光是瞥了一眼就下了結(jié)論。
“方老板你走眼了吧?我還專門做了碳測定呢,這年代可對著呢?!蹦悄凶訝庌q道。
“那你還找我干什么?”老板淡笑著看著對方,卻盯得對方不自在了起來。
“不是想找您開張權(quán)威點的證書么?再加上這張?zhí)紲y定的證書,也好拿出手。”那人語氣軟
了下來。
“好,我給你開,什么年代的?”老板從抽屜里拿出來一張空白證書。
“宋代的。”徐先生嘀咕著。
“宋代。。。”老板邊說邊寫,不時問著徐先生其他的信息。
得到精美“權(quán)威”證書的徐先生千恩萬謝地付了錢,開開心心地捧著罐子離開了。
“我說,你鑒賞古董怎么他說什么你就寫什么?”方幽調(diào)笑地看著老板。
“行話叫辦假證?!崩习宓灰换?,嘴角扯起一絲微笑。
“那罐假的吧?”方幽想著都假證了,還能是真貨。
“假的?!?p> “那碳測定證書也是假的?”方幽又問。
“那是真的?!崩习逄裘嫉?。
“我不懂了。。?!狈接膰@氣“怎么一會兒真一會兒假?”
“姑娘不知有一種手法叫做移花接木么?”老板指著不遠(yuǎn)處的瓶做示范“那底是老罐的底,
罐身是后來仿的,再粘上去的。他的碳測定必是在那罐底采的樣,所以說是真的?!?p> “這樣也行?”方幽驚訝地看著老板。
“這算是比較低級的手法,還有更多姑娘想都想不到的?!崩习逋劬D(zhuǎn)得溜圓的方幽“姑
娘還要繼續(xù)看么?”
“不看了,我跟你打聽一幅畫。”方幽正色“沒什么名氣的,齊安然的《煙雨行舟圖》?!?p> “齊行舟也挺有名氣的了?!崩习遄叩焦衽_前翻看著目錄“你說的《煙雨行舟圖》是他的得
意之作,齊安然最擅長湖泊行舟之作,那幅《煙雨行舟圖》可謂集多年磨礪而出,只可惜,
好像后來就失落了。我這里肯定是沒有的,不過他的其它作品倒有兩幅,你要不要看看?”
老板點著目錄給方幽看。
方幽倒也沒有心思看,吩咐了老板幫忙注意一下,就準(zhǔn)備離開了。
“姑娘就走了,難得來了,不如帶見小掛件?!崩习逭Z氣溫和。
柜臺后面有一些小掛件,倒跟年代沒什么關(guān)系,都是石頭的,玉的,偶有琥珀。
老板也不說哪件好,其實從頭到尾老板都沒說一個買字,看東西?帶一件,合適的措辭,溫
和的如同他的人。
“拿塊玉吧,藍(lán)田玉的那塊墜子?!狈接狞c著一塊小墜子,上面刻著個篆字,方幽也沒看清
楚是什么字就接了過來。
“姑娘眼力不錯?!崩习逯皇潜3帜枪傻坏奈⑿?。
“你怎么買藍(lán)田玉的?”出了門白翎問方幽。
“因為便宜。。?!狈接幕卮鸬煤芎喍蹋佐崴矔r無語,這家伙還能再有點兒品味么?
其實,不是因為便宜,只是那時候方幽實在不想看那些琥珀,旁邊的那枚墜子就入了眼,青
青潤潤的,就像渭河邊上的楊柳,不是江南的那種細(xì)膩,是北方的疏朗,化不開的寄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