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買田
在我的生活日趨幸福美好的時候，又傳來一個對我來說更美好的消息——莊子外面大片田地的主人——縣城蔡姓大家族家嫁兒子，因為兒子嫁得遠，不方便用田地作嫁妝，就準(zhǔn)備把280畝的田地連同住人的農(nóng)莊都賣了，折成銀子陪嫁。280畝的田地，共良田180畝、中田60畝，其余坡地或旱田共40畝。按良田8兩/畝、中田6兩/畝、旱地4兩/畝的價格，加上一個40余畝的山頭（想想吧，因不長莊稼算是搭頭！）和一個農(nóng)莊，共計白銀兩千兩。
農(nóng)家的田地都是命根子。祖輩相傳，不到萬不得已不能賣，像這樣大片大片連在一起的田，一般都不會賣的——除非是做生意破產(chǎn)抵債，或政府（衙門）的人犯法沒收。
當(dāng)外婆把這個特大喜訊告訴我的時候，她以為我只能買個一、二十畝——按照她給我計算的我的存款，二十畝良田已經(jīng)是上限；她自己也準(zhǔn)備買上四、五畝——用我給她蓋房的錢和平時給她的零花錢——估計她還搜羅了她家其他人的零花錢——家里的地一下子翻番呀！
外婆很興奮，拉著我去蔡家最靠近本莊的田頭，計劃要我買哪里哪里，她又買哪些哪些——仿佛這些都已是我們的囊中之物。
可是！我不這么想！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全部買下來——當(dāng)然是在外婆買剩下的情況下。
我的兜里有錢?。《艺胭I地做地主建莊園來著！正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頭??！
我怕有人先下手，立刻丟下山林寶庫，和外婆一起去找中人。
城中的中人行倒是有好幾家，但我們很輕易就找著了接受委托的那家——這么大筆的買賣，當(dāng)然會找最大的信譽最好的中人行！
一位姓宋的中人非常熱情地接待了我們。她當(dāng)然會非常熱情哪——年成不好，賣地的倒是很多，買地的別說買，連問的人都很少。只有賣的沒有買的，生意當(dāng)然做不成。好容易來個買的，不熱情些行嗎？
看著一筆筆的賣方委托，我十分感慨：少的也有只賣幾分田、一畝地的，或者幾畝的——說不定這就是她們身家所有呢！一定是農(nóng)民們賣田救命吧！我自己過得幸福，真不知道很多老百姓的日子已經(jīng)過不下去了，已經(jīng)萬不得已、走投無路了。
賣得多的也有十畝、幾十畝的，據(jù)宋中人介紹，像蔡家這樣的是這一向最大的一筆。但是，從她的嘴里，我們，不應(yīng)該說是外婆聽到了不愿意聽到的消息——蔡家仿佛也不太愿意賣這個莊子，竟要一次性買斷，不肯分開零賣。于是外婆立刻失望起來，向中人打聽其他小面積的田。
我看那些田實在是離家有些遠，，就打斷了外婆的打聽，表示愿意一次性地買下蔡家的田莊。
外婆一聽，大吃一驚，連忙拉著我走到中人行的門外，警告我不要亂說話——“到時拿不出這么多錢，可是要坐牢的！”
我跟她說我真的有這么多錢，可是我越是解釋她就越不相信——為了讓我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她拉起我就走，臨走告訴中人——我下午再過來看啊！
我無語——看樣子我隱藏得太好了些！我也告訴中人——給我留著蔡家那個田莊?。?p> 外婆把我拖到一個稍微僻靜一點的巷子，苦口婆心地勸導(dǎo)我，我看這個巷子離我買的院子也比較近，于是就帶她去了那個院子里稍作休息。
如果要問外婆去了我的院子之后的反映，那就是一個字：驚！如果硬要說兩個字的話，那就是：震驚！
她還沒有從我要拿兩千兩的銀子買田莊信息中復(fù)原過來，又看到這么一大處房子，嘴巴——大張著合不攏了。
院子里久未住人，到處是灰塵。我們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然后我開始交待我發(fā)家的經(jīng)歷——當(dāng)然還是沒有全盤托出的，只是告訴她，我曾經(jīng)放在她床底下的箱子，里面裝著價值2000兩的人參，有人愿意出這么多錢買，我只要賣了就很快能拿到錢。
外婆此時眼睛都瞪圓了，半天沒回過神來——恨不能立時跑回去看看。
當(dāng)她又聽我忽悠說，我和母親早就發(fā)現(xiàn)過人參，還由于不認(rèn)識，把它當(dāng)蘿卜吃，還嫌它味不甜時——就是忽悠醫(yī)館東家的話——她又露出心痛的神情，恨不能把那些我嫌它味不甜的貴得要命的人參從我嘴里扒拉出來。
這個中午，外婆經(jīng)歷了強烈的、持久的心理體驗——直到下午我們回到中人行時，她還有些呆呆的，仿佛還沒有從我暴富的震驚中恢復(fù)過來。
中人姓宋，長得倒像有一副慈悲心腸。她一看外婆好像沒有了買田的計劃，就打起了感情牌——很感慨地說起了前兩天來委托的一戶人家，田地欠收加上小孩生病，家里早已沒米下鍋，只得四處尋些野菜之類的填肚子，還等著賣田救孩子的命呢。
我一聽，心底某種英雄的沖動又發(fā)作起來——很爽快地同她說愿意再多買些這樣零碎的地，并不壓價，也不要賣家出中人錢，甚至許諾——今天是怎樣的價賣給我，他日有錢了，我愿意再用同樣的價錢賣給他——此舉倒是讓我收購了好些田地——有一個莊子，全莊除了族長家的田，基本上全賣給了我。后來也有贖回的，我一律信守承諾，按當(dāng)時的價退回。
我和中人約好了和蔡家見面交易的日子——大宗的買賣，要買家、賣家和中人一起到官府辦理交易手續(xù)，小宗的買賣則簡單得多，只要到族長處交換契約，再隨便找個時間由買方到官府去備案就行了——也有先過戶到中人手里的，再從中人手里過戶備案的。我給了宋中人100兩的銀子，要她幫我去買小宗的田地。
宋中人一看我拿出錢來，趕忙寫收條給我，并聲明會幫我盡量省錢。我對她的信任度倒是越來越高，請她不要壓別人的價，按正常的價收購就可；又請她不要收別人的錢，一律由我來付——我這樣做，一是覺得別人都窮得賣田了，便想叫她們多得幾個；另外，也是想叫她們周圍的人如果賣田的話，也愿意賣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