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三人的深入,迷霧也逐漸濃重。又前行了數(shù)里之后,陳零忽然覺得有些呼吸不暢。稍稍觀察了一下馬行文二人,情形似乎也差不多。精神不比剛返回的時候,眉頭深皺,顯然是極力忍耐著什么。
陳零自己雖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但總歸修為高上一些。除了呼吸不暢,其他倒是沒什么問題。不過如果放任他們二人這樣下去,最后說不好就只能自己一人在著茫茫大霧之中瞎摸索了。這樣一想,陳零掏出兩粒清明丹拋了過去。
兩人自然是感激不已,服下之后總算沒有了原先的窒悶感。既然身體緩和了一些,陳零便稍稍加快了腳步。越往深處霧越濃,誰也不知道這漫天大霧當中究竟還會發(fā)生什么。根據(jù)之前傳訊之后獲得的與三師兄的微弱感應,陳零一馬當先,馬行文等兩人緊隨其后,迅速朝西南邊掠去。
越是靠近呼吸也越是困難。感應到離三師兄不過半里的時候,呼吸忽然想是被強行閉塞了一樣,整個人都像是處于即將要昏闕的狀態(tài)。馬行文兩人更是糟糕,眼皮已經(jīng)垂得不能再垂,如今還能跟上陳零都算非常勉強。
三人又掙扎著走了一段,身后的馬行文忽然“嘭”地一聲倒在了地上。跟在他身后的梁啟鑫也好不到哪里去,勉勉強強張了張口,也沒吐出幾個清晰的字。陳零如今自身難保,積攢著最后能使出的一絲靈力向顧影璋發(fā)了一張求救的傳訊符,然后抖著雙腳就近坐在馬行文兩人身邊。
難怪呂昂都說此間迷霧危險,想他們修行數(shù)十年,在這大霧之中竟然完全沒有自保之力。陳零茫然著望著顧影璋可能出現(xiàn)的方向,仿佛要陷入一場無止境的等待。陳零想盡了一切辦法保持自己的清醒。身上所有跟醒神明目相關的丹藥都找出來,自己吞幾粒,也順便喂另外兩人幾粒。可是即便如此,三人還是不可避免地逐漸昏沉。
誰也不知道附近會不會有妖獸出沒。陳零怎么敢就這樣昏睡在這里。她狠狠地運功刺激著丹田,企圖能緩和靈力的停滯。只是其功效微乎其微。伴隨著強烈挫敗,陳零還是跟另外兩人一樣,陷入昏睡。
顧影璋等人找到他們時,他們已經(jīng)吸入了許多霧氣。即便被移至略微安全的迷霧死角將近兩個時辰,也完全沒有蘇醒的跡象。只是此時已經(jīng)顧及不了太多,三人被灌了漱靈湯之后就沒人再去關注。危急時刻,能夠給出一線生機畢竟已算不錯。
念著同出一脈,顧影璋倒是來看過陳零幾回。只是陳零每次都沒醒。如此昏昏沉沉當中,陳零隱隱約約能聽到一些只言片語。
顧影璋他們在原來的集合位置呆了也不過兩個時辰,大霧就迅速鋪了過了。帶頭的李穆群等人無法,只能往外圍撤??墒浅芬仓荒芙鉀Q眼前,等整個密林都被大霧覆蓋,那便是撤無可撤了。一群人正處于焦慮當中,不期就遇上了泰華門的兩位筑基修士。受他們引導,將隊伍撤向了一處暫時還是死角的盆地,就是陳零他們現(xiàn)在呆的地方。
休整了幾日,其實陳零已經(jīng)基本上蘇醒了,只是因為靈力匱乏,尚處于虛弱狀態(tài)。她每隔一個時辰都會試著運轉功法,希望能多多少少恢復些靈氣。可惜此處雖然是死角,卻因為跟外界阻隔,并沒有很充足的靈氣。有時候運轉上三四個時辰,都不一定能恢復半成。好在她堅持了幾天,能聚起一小股靈力打開乾坤袋,將所剩不多的幾顆回靈丹吞了幾粒。
如今已經(jīng)暫時安全,看馬行文兩人的狀況也有好轉,陳零就不好心地分丹藥過去了。依據(jù)這些天所聽到的只言片語,她大致推測出現(xiàn)在是他們的外出查探期間。包括那兩名帶眾人過來山谷的筑基修士在內,此處總共有十余人。加上陳零跟馬行文等人,估計到了二十人左右。陳零有些僵硬地挪下石床,緩慢地挪到了山谷出口附近。
此處雖然名為山谷,實際上卻是兩處呈傾頹形態(tài)的懸崖之間。因著懸崖相隔不過幾尺,下方的山谷也順勢成為幾乎全封閉的狀態(tài)。山谷之內有一座高塔佇立,其內禁制重重,即便是筑基修為的泰華門兩位前輩,也不得進入。經(jīng)過兩位筑基前輩的觀察試探,終于發(fā)現(xiàn),這出山谷之所以沒有被迷霧籠罩,其一自然是地勢所在,其二便是高塔的內部禁制牽引。雖然他們也不明白這些具體是什么樣的禁制,但至少能感應到附近都是安全的。
他們順勢在高塔周邊掘出了幾處洞府,供自己休整,恢復靈力。只是他們大多數(shù)人都受了迷霧侵擾,靈氣吸收明顯緩慢了數(shù)倍。長此以往,不但修煉停滯不前,本身也會靈力供應不足而無法凝成法力,從而淪為凡人一般的存在。試想,如果淪為凡人,再想逃出這幾乎被封鎖的密林,幾乎是天方夜譚。
所以那兩位筑基的前輩強硬地要求剩下的人每天輪流出去尋找突破口,哪怕是一點點疑似迷霧減弱的跡象都好。陳零三人目前是完全幫不上忙的,自然也沒有資格享受眾人的照顧。
陳零站在山谷出口,盯著緊緊一步之隔的白茫茫的大霧,陷入前所未有的沉思。之前在密林深處時,迫于窘境,曾想過一旦出去一定要好好錘煉自己。十八般武藝怎么也要學個全。誰知才出了虎口,又落入狼群。想想都是滿滿的挫敗。只是她從來也不是一個太較真的人,挫敗就挫敗好了,盡人事,聽天命。
稍稍想開了些,又禁不住回過身觀察那幾乎聳入天際的高塔。塔頂呈極纖細的葫蘆蓋狀,興許是天長日久,只余一層灰黃。塔身還能看出些許顏色,斑駁的墻面還殘留著一些龍飛鳳舞的壁畫。著色濃重,經(jīng)久不衰。陳零無意識地忽略掉那些脫落的部分,一番銜接之下仿佛能看見什么東西。
陳零反復拼湊,明明覺得應該是個什么圖案卻始終不能清晰辨認。她決定等顧影璋回來之后跟他提一提。
鑒于高塔周圍靈氣相對濃郁,平日大家都大多集中在其附近打坐。此時留在山谷中的人不多,陳零也緩緩地走過去坐下,運轉著流云訣恢復靈力。大概是功法不同于丸山派的其他弟子,陳零并沒有特別地感覺到靈力吸收有什么停滯。不過難以凝聚靈力施法倒是真的。也幸好她多多少少還跟隨顧影璋練過幾招劍訣,就算施展不出法術,遇敵時也能暫時招架一二。
冥想之中,忽然感應到有人窺探,陳零立馬睜開了眼睛。接著之前在密林深處遇見的那位女修的臉就映入眼簾。陳零稍微吃了一驚,雖然之前有料想會是這兩位,但真正得到印證時感覺還是有些不同。此時那位女修正一臉困惑地看著她,仿佛處于某種糾結不能不自拔。
陳零自是不能理解她這種糾結,她只能同樣困惑地回望她。
“前輩可是有什么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