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第九息,忽然院外傳來聲響,似乎是一群儺郎發(fā)現了蛛絲馬跡。
而長廊盡頭,果然有一口天井,眼看他們就要到達。忽然,身后傳來一聲大喝。
“哪兒來的宵小,竟敢攪我盛會!”
得,來的直接就是儺主本尊。四人還來不及回身,那儺主便扔出一張鬼面具,打出無數虛影,如箭矢般向他們射過來。
年郁連忙調轉蜉蝣傘去抵擋,冉雪俞則徒手畫陣,織成碩大的防護墻將虛影隔開。瀾致雖然也使出先前煉化叁雪綾射出冰針去攻,但畢竟修為差了些,不過聊勝于無。幾人不過招架數十個回合,便漸漸覺得力有不逮。
而那儺主似乎故意貓戲老鼠似的,一直壓著他們打,卻又不發(fā)全力。瀾致四人雖然早已看出端倪,但本身也打著拖延消耗的主意。他們有炎神令和不周神水在手,無論如何都不會靈力枯竭。只要給他們足夠的時間,他們總能找到機會逃到天井。
“卿卿美人,若是你二位此時應了我留下,我便放了你們的姘頭,如何?”
那儺主打了數十回合仍然游刃有余,掃了一眼傅艷卿和瀾致,竟然又口出狂言。瀾致氣得不行,卻不敢分心,只源源不斷地抽取丹田內混雜了神水的靈力,為年郁補充。
年郁雖然有炎神令在手,卻還有些遲疑。因為,炎神令這東西,他隱隱覺得很可能本身就是上界的東西。若是此時露了痕跡,怕是后患無窮。以他們如今的修為,想要剿滅儺主,只怕難于登天。
見瀾致二人并不理會,那儺主也惱了,扔下一句“不識抬舉”,忽地便招出一具兩三層樓高的青鬼虛影,直直往瀾致四人奔過來。
那青鬼渾身燃著藍色的焰火,乍看之下與冥火類似,卻是等階更高的幽冥之火。修士一旦沾染,立刻灰飛煙滅。
瀾致幾人怎么可能令它沾身,立刻便撐起防護罩。同時年郁也將手中的蜉蝣傘飛速旋轉,射出金黃的火球。那是炎神令中封印的至陽之火,應當能暫時克制青鬼。
儺主見此,對年郁的蜉蝣傘倒是多看了兩眼。“小小渡劫,竟然還有這等寶貝。”口中說著,手上卻不再留情,“如此,便都留下吧?!?p> 話音未落,那青鬼忽然直接從口中吐出幽藍色的幽冥之火,以焚天之勢灼燒而來。瀾致明顯感覺到體內的靈氣忽然激烈翻涌沸騰,仿佛下一刻就要被抽干。另外三人也好不到哪里去,紛紛面色大變。
而一旁極速畫陣的冉雪俞忽然大喊,“我以神血獻祭,拖住他們,你們快帶清兒走!“
瀾致尚未反映過來什么神血,便被年郁拖住,往后急退。同時也拉過一旁愣住的傅艷卿,趁著冉雪俞畫陣抵擋的功夫,迅速往天井去。
“無知小兒!”忽然,那儺主一身輕哼,青鬼瞬間分化成八具,從四面八方包抄過來。
瀾致心中頹然,終于感覺到身為修士的無力。而年郁則招出炎神令,打算拼死一搏。
正在這時,一股蓮香襲來,隨后便是一粒尖細的蓮子突兀地出現在儺主面前。儺主還未來得及開口,便被那蓮子射穿了頭顱。
失去主體的控制,原本看起來恐怖而強大的青鬼紛紛潰散,瞬間便銷了蹤跡。而那儺主立在廊下,尚未倒下。蓮子穿透后,只留下了一段不算明顯的血跡,而他本人的意識似乎仍然存活。
他揭下臉上的青鬼面具,緩緩朝長廊的另一頭跪下,低啞地喊,“仙尊饒命……”
長廊的另一頭,驚鴻身著荷粉色的長裙旖旎而來,手指輕輕隔空一點,那跪在廊中的儺主便直直倒在地上。
此時,瀾致終于打心底里相信,驚鴻真的就是鴻陵仙尊本人。于此同時,她也忽然發(fā)現,原來仙尊的法寶,竟然是蓮子。
冉雪俞和傅艷卿自然是不認識驚鴻,但方才可是人家及時趕來救了大伙兒的性命,于是四人忙起了身,拱手向驚鴻道謝。
驚鴻卻擺擺手,又招了瀾致過來,“你們且看看他有沒有做什么手腳?”
瀾致云里霧里的,這人都死透了,還能有什么手腳。但年郁卻立刻掰開那儺主的手,果然其中有一枚剛剛才熄滅了輝光的玉符。
“他可能已經向某處傳了消息。只是不知具體內容?!?p> 但聯想到他臨死前喊出仙尊名號,瀾致推測,他很可能是將他在此地遇到仙尊的消息傳了出去。
得知瀾致的推測后,年郁當機立斷,立馬撒下一把滅靈粉,瞬間便將儺主的尸身氣息銷得無影無蹤。
驚鴻見此只挑了挑眉,倒沒問更多。而冉雪俞則忙于照顧更為虛弱的傅艷卿,也無暇過問。如此,一位聲名遠播的儺主,就此在世間消失了。
?
想到周李還在跟儺車去救傅雙城,幾人不再戀戰(zhàn),放了一把混沌煙,直接從內院遁出。
循著氣息,瀾致等人很快便找到那處沽酒巷。因瀾致與泰華門稍微熟悉些,便走在了前頭領路,不想才進酒窖,便見倒周李和傅雙城衣衫不整地陷入昏睡。她趕忙退出來,拉著年郁傳音。
“這怎么辦?”
年郁也皺了皺眉,思索片刻后,說道,“一人喂一粒大還丹,先弄醒了再說?!?p> 也只能如此了。瀾致依言令二人服下丹藥后,便退了出來,等著他們自然蘇醒。立在他們身后的冉雪俞似乎察覺到了里面的情形,但面上卻看不出什么。瀾致只覺得尷尬不已,這一個兩個的,怎的可以搞得這么復雜。
過得約一刻鐘后,酒窖中的兩人終于幽幽轉醒。接著便聽到一記清晰的耳光,以及周李無力的辯解。但他們很快便意識到酒窖外還有其他人,迅速整理了衣衫之后,便出來查探情況。
才一抬頭便見了冉雪俞攬著傅艷卿,傅雙城立刻便落了淚,張了張嫣紅的雙唇,卻又說不出一個字。而站在身后的周李則不尷不尬,只低著頭默然不語。
然而,局面再尷尬,也不得不面對即將到來的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