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關(guān)家下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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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娘得了李欣的首肯，又有了劉氏的勉強(qiáng)答應(yīng)，便樂呵呵地回去了。晚上全家人都聚齊以后，劉氏說了今天的事情，望著三個兒子一個女兒，嘆了口氣。
“我是答應(yīng)了，你們還有誰要反對的？”
李三郎搖了搖頭，那日他便說過相信自家大姐能搞的定關(guān)家?，F(xiàn)在關(guān)家那個老二媳婦又被休了，那關(guān)家里邊兒可沒女人主事了，不得都大姐說了算？李三郎上了幾年學(xué)，見識也寬了，趨利避害的道理他明白得很。嫁到關(guān)家去，對大姐是好事，孫家不過是跳梁小丑，不足為懼。利大于弊的事情為何不做？況且大姐也是愿意的。
大郎二郎卻還有些猶豫，李欣道：“你們別為我考慮太過，過日子嘛，總不會一帆風(fēng)順的。小磕小碰總難免，遇到坎兒就過，遇到河就淌，遇到山就翻，沒那么多可是可是的?！?p> 大郎嘆了口氣，“那就依你?！?p> “姐，要是關(guān)家人欺負(fù)你，一定要回來跟我們說??！弟弟的拳頭可不是吃素的！”
李二郎手掌拍在桌上，嘴里放著狠話。
從家人身上感受到濃濃親情的李欣心里窩著酸，一邊點頭一邊道：“那到時候二弟你得把手上的力氣練大些，那關(guān)文可壯碩著，怕你打不贏他。”
全家“噗”一聲笑出來，李二郎漲紅了臉喊了聲姐，江氏抱著肚子笑望著他。
和關(guān)家的親事就這么議定了。
因為關(guān)家著急娶，李大娘忙活地兩個村子跑，大熱的天兒一頭汗唰唰唰地往外淌。劉氏忙著給李欣備嫁妝，大到床、柜、梳妝臺、大箱子，小到衣裳首飾，胭脂水粉，恨不得把李欣所有要用的能用的全部都給她備著送過去。
李欣見她娘想得寬，忙拉了她，說人家關(guān)家現(xiàn)在要娶兩房媳婦兒，還有個妹妹要出嫁了，拿不出那么多錢來置辦。劉氏把眼一瞪，“怎么，我唯一一個閨女要出嫁，我還不能多陪嫁些東西過去？沒點兒嫁妝在婆家可是直不起腰！”
“娘，話是這么說沒錯，可你出那么多嫁妝，人家送聘禮送得少了不就顯得寒磣了嗎？”李欣無奈地道：“這還沒過去就給人咱們一副生怕他們欺負(fù)我的事態(tài)，關(guān)家人就是再厚道那心里也會橫著一根刺兒?！?p> 劉氏嚅了嚅嘴，手上動作卻是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望著李欣道：“娘怕你過去受委屈。”
“哪能啊，娘，我又不是個軟柿子，關(guān)家人若是真對我不好，我也不會生受著。再說，不是還有二郎那拳頭嗎？”
劉氏“噗嗤”笑了，捉了李欣的手摩挲，良久才撫著李欣的背說：“你是個好的，只希望啊，那關(guān)家能識得你的好?！?p> 關(guān)家的動作倒是快當(dāng)。李欣這邊正備著嫁妝，關(guān)家的聘禮就到了。
來送聘禮的是關(guān)家老二老四兩個弟弟，還有關(guān)家五姑娘阿秀。李大娘帶著人來將那一抬薄薄的箱子抬進(jìn)院子里，李厚仲和劉氏一起出來。關(guān)老二木訥憨厚，李大娘拉著他說：“這是關(guān)家老二，那是老四。關(guān)老二啊，這是你未來嫂子的爹娘，你喊聲大伯大娘就中?！?p> 關(guān)老二忙喊了聲，關(guān)老四靈活些，喊了人后還恭維了兩句。阿秀小聲地跟著哥哥叫人，有些認(rèn)生，秀氣的嘴微微抿起。
劉氏見著那口薄箱子略皺了皺眉，張氏在后邊拉了拉她的袖子，劉氏這才嘆道：“大熱的天兒，快進(jìn)屋喝口水?！?p> 李厚仲也忙招呼人，親自去倒了茶端出來。關(guān)老二局促地接過，垂著頭一言不發(fā)。關(guān)老四笑道：“大伯身子可還好？”
“挺好的，閨女每晚上都給我揉肩膀捶腿啥的，沒啥毛病?！?p> 李厚仲樂呵地坐了，搓了搓手，也不好說啥，這種事本該是婦道人家交際的，他不適應(yīng)這氛圍，“你們說著，我出去忙，寬坐，寬坐啊。”
關(guān)老四忙站起跟李厚仲作了個揖。等李厚仲出去了，劉氏才道：“他大娘，婚期日子定了嗎？”
“定了定了，下月初八，黃道吉日，錯過可就要等翻過年了。”李大娘忙捧著一本歷書給劉氏看，指著其中一頁說：“就這天，宜嫁娶，宜安宅，很不錯的日子。”
劉氏笑了笑，“他大娘，麻煩你了。”
“不麻煩不麻煩，欣丫頭的事兒能讓我?guī)蜕厦?，怎么會麻煩？?p> 劉氏又問了關(guān)家人有關(guān)婚事一些的具體事宜，關(guān)老二說得不具體，倒是關(guān)老四說得頭頭是道，回答地及時又詳盡。劉氏覺得這小伙子還不錯，那日在關(guān)家門前也是見過的，能忍得住事兒，今日見他覺得他說話也討巧，倒也是個伶俐人。
說話間劉氏注意到了阿秀。她安靜地坐著不言語，看上去文文靜靜的，不虧了她那個名字。不過商量親事這種事兒小姑娘家跟著來不太好，劉氏想了想，便喚了張氏來領(lǐng)著阿秀去坐坐。
張氏笑著拉了阿秀的手，阿秀望向她二哥四哥。
“去吧，別給人添亂?！?p> 阿秀便乖巧地點點頭，隨張氏出去了。
“咱家地兒小，我屋子里兩個娃還在睡著，也不好引你進(jìn)去歇，免得兩個泥猴醒了又要纏人?！?p> 張氏笑瞇瞇地，心中卻有一桿秤。她覺得阿秀來家里應(yīng)該不是為了跟哥哥們一起商量親事準(zhǔn)備的，而多半是為了看她未來的嫂子的。
小姑子本身就是個不錯的，也不怕她瞧。張氏私心里卻是更想阿秀能跟李欣處處，知道她的好，好讓阿秀回去說給她大哥聽聽，讓她大哥對李欣有好印象些。
于是張氏領(lǐng)著她往李欣房里去。
西屋那邊屋子卻沒人在，張氏看到李欣床上放著的針線簍子，里面擱著的卻是一件小小的嬰孩兒衣裳，軟綿的布料子，已經(jīng)做好大半了。張氏想了想便知道這應(yīng)該是做給江氏懷里娃兒的，不由感慨地笑了笑。
阿秀卻是仔細(xì)打量起這間屋子。
屋子很小，但很干凈，一扇小窗戶微微開著，窗戶上吊著拿線穿成一串的梔子花，風(fēng)一吹，梔子花的香味就撲鼻而來，怪不得整間屋子有著淡淡的香氣。
整間屋子里除了一張床，就只有床邊拿木板搭成的一個臺子。木臺子下是一口箱子，木臺子上干凈無塵，卻隨意放著一本書，還有幾張散亂的紙?？拷九_子右側(cè)放了個筆架，筆架前是一個筆擱——這兩樣?xùn)|西阿秀只在六弟那兒見過。
阿秀頓時有些慌亂，語無倫次地說：“我，我未來大嫂會……會認(rèn)字兒？”
張氏笑道：“會，她閑著的時候給她兩個侄子啟蒙，教他們讀書認(rèn)字?jǐn)?shù)數(shù)啥的?！?p> 阿秀不可置信地輕聲道：“怎么沒聽我大哥說……”
“你大哥應(yīng)該也不知道吧?！?p> 婚事是李大娘在其中穿插說和的，關(guān)文沒見過李欣，李大娘說這門親事也不會特意說李欣識字這事，而且李大娘指不定也不知道呢。
正說著，李欣懷里抱著本書回來了，一看門開著，見到張氏正要打招呼，卻看到立在一邊的阿秀。
李欣知道正式說親的時候她是不能在一邊旁觀的，所以她躲了開去。她也聽說了關(guān)家五姑娘也跟著她哥哥來下聘了，還想著要不要去跟她打個招呼，還沒想好呢就遇上了。
張氏見了李欣立馬笑道：“還真是背地里不能說人，這不，一說你你就出現(xiàn)了。”
“大嫂說我什么壞話呢？”
“夸你呢?！睆埵闲χ?，看李欣把懷里的書放到了木臺子上，微微皺眉：“這又是什么書？”
“千字文。”
李欣放好書，把木臺子也整理了下，回過頭來答了張氏的話，這才對阿秀道：“你就是關(guān)家五姑娘阿秀吧？”
阿秀看著李欣白嫩的手指在木臺子上的動作，只覺得在村子里沒見過這么細(xì)致的人。即使是家里從前那個二嫂，精心裝扮起來也沒有這個未來的大嫂好看。聽人說她以前是李家村最漂亮的姑娘，看來說的是真的啊。
“大、大嫂……”阿秀一時不知道該叫李欣什么，臉漲的通紅憋出這么個詞兒來，喊完后才覺得這樣叫不好，卻聽李欣已經(jīng)柔柔地道：“嗯，看你，一腦門的汗。我去給你端碗涼茶來?！?p> “不、不用……”
阿秀諾諾地說著，李欣卻已經(jīng)起身去給她倒了涼茶回來，伸手到她面前，“喝吧，等會兒放在外面久了就沒那么涼了。”
接過茶慢慢喝完，阿秀擦了嘴，雙眼亮晶晶的，“謝、謝謝……大嫂……”
“嗯，不客氣?！?p> 李欣拿回茶碗放到木臺子上，坐到了床沿拿了針線簍子又開始做衣裳，一邊做一邊說：“家里還好嗎？”
阿秀結(jié)巴著，“還，還好，都挺好的……”
張氏輕輕笑起來，“你這丫頭不用那么緊張，你未來大嫂人很和順的?！?p> 阿秀抿著嘴笑笑，心里仍舊忐忑。孫氏出身農(nóng)家都那么花枝招展地到處勾人，這個大嫂可是從那種專門勾人的地方回來的，會不會比起孫氏來，更加變本加厲？她不敢掉以輕心。
李欣也不在乎她那吞吐的回話，兩個人要熟悉還是需要時間的。
李欣又問阿秀一些問題，阿秀雖然磕巴卻也都答了。見李欣一直很親和，阿秀也漸漸放松了些，看李欣做女紅很熟練，也不像是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再看她的臉，沒有涂一點兒粉，抹一點胭脂。
“大嫂，你、你為什么不，不打扮？”
“打扮？”
李欣看看自己身上，見她盯著自己的臉便了然地笑道：“清清爽爽舒服些，大夏天的，再涂點兒什么胭脂水粉，一出汗可就全糊了?！?p> 這話逗得阿秀一笑。孫氏愛打扮，夏天的時候經(jīng)常是糊了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