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一條回到屋里,看著手中的書薄,嘴角勾起了淡淡的笑意。
現(xiàn)在錢有了,人也有了。
剩下的就是曲轅犁了。
對于曲轅犁,柳一條心中已有了計(jì)較。所以他今天想去拜訪一個人,那就是以前在他這瞧過牛病的袁方。
柳一條以前絕對沒有想到,袁方除了是一個農(nóng)夫外,竟還是一個木匠。而且還是高級的那種。這是柳老實(shí)無意中提到的。相鄰的幾個村子,包括他們家,幾乎每樣實(shí)用的家具都是出自袁方之手。
上次瞧病時柳一條與袁方結(jié)了一個善緣,這次他便想趁此機(jī)會去拜會一下。看看袁方能否以他作的曲轅犁圖為樣,做出曲轅犁來。
稍微收拾一下,柳一條就帶了些禮物了出門。目標(biāo)是下耳村袁宅。
開門的是一個中年人,是袁方的兒子袁裴,上次來給他們送牛時見過一面。袁裴一下就認(rèn)出了柳一條,大呼柳神醫(yī)柳神醫(yī)地把柳一條讓進(jìn)了屋里。
柳一條進(jìn)門后也是學(xué)著剛才王志洪到他們家的樣子,先給袁宅的祖上上一柱香,鞠上一躬,以示尊敬。
待柳一條在客廳坐下后,袁裴進(jìn)屋去叫袁方。柳一條則趁機(jī)打量起袁家的家具來。大紅色的桌椅,棕色高大的房門,還有它們上面繪形繪色的明雕,暗雕。讓柳一條這個木工方面的門外漢,也從中看到了一分厚重和靈巧。實(shí)用又不失美觀,這個袁方有一雙好手。
“柳先生到訪,有失遠(yuǎn)迎,真是失禮啊?!边@時袁方從內(nèi)堂快步走出來,衣服還沒有穿待整齊。
柳一條見他如此,心中難免生起了一絲感動,遂站起來沖袁方行禮道:“袁老伯,一條冒昧來訪,打擾您老休息了?!?p> “哎,柳先生這是哪里話,你肯來舍下,老頭子我高興還來不及?!痹礁吲d地走到正堂,對柳一條道:“柳先生不必多禮,快請坐。我老頭子家沒有那么多規(guī)矩,隨意就好?!?p> “是啊,柳神醫(yī),我爹最煩那些俗禮,在我家你就不用再客氣了?!痹嵋苍谝慌詭颓坏?。
“如此那我就不客氣了?!绷粭l找個位置坐下,接過袁裴遞上來的茶水,喝了一口,順手放到旁邊的桌上。
袁方微笑點(diǎn)頭,道:“柳先生現(xiàn)下來找小老兒怕是有事要談吧。沒關(guān)系,你只管直說,只要是小老兒能幫上忙的,一定不會袖手旁觀!”
至從上次柳一條肯主動把牛送回,并把說好的定錢如數(shù)奉還,袁方在心中便對柳一條生出了一些感激之情。一貫錢兩貫錢他倒是不怎么在乎,關(guān)鍵是他從這件事上看到了柳一條的為人:真誠,厚道,而且還有大本事。這次縣里能快速找到醫(yī)治耕牛的良方,別人不知道,但是袁方心里卻清楚得很,那藥方,是柳一條提供的。
除了他,張楚聞可能也能猜到一些。因?yàn)樵谒麄兊母1凰突貢r,牛嘴里的那股濃厚的蒜味和酒味幾乎跟縣里發(fā)下的藥水味道一模一樣。這種情形就是傻子也能猜出個一二來,縣里的藥方,極可能是柳一條獻(xiàn)出來的。所以從那時起袁方便在心里把柳一條看成了一個值得尊敬的人。
柳一條看袁方這么直接豪爽,也不再跟他客套,直接從懷里掏出畫紙遞于袁方道:“袁老伯請過目,這是一條無意中得到的一幅耕犁圖,看上去與現(xiàn)在通用的直轅犁有很大的不同,似乎比直轅犁要輕便好用一些。所以我便想把它做出來試用一番。袁老伯是這方面的行家里手,不知您是否能照著圖上所畫做出一個來?”
袁方接過圖紙,看了一眼,有些驚訝地說道:“這不是蔚犁嗎?”
“嗯?不對,”袁方又仔細(xì)地看了一會,道:“蔚犁是直轅,這個卻是曲轅,而且這個犁頭的結(jié)構(gòu)似乎比蔚犁更加精巧和復(fù)雜一些。嗯,有意思...”
袁方的言語讓柳一條也吃了一驚,蔚犁?那是什么?跟曲轅犁長得很像么?以前怎么沒有聽說過?
“袁老伯,那個蔚犁是什么?跟這個圖上的犁頭很像么?怎么沒見人用過?”柳一條開口問道。
袁方將目光從圖紙上移開,道:“蔚犁是一種新型的耕犁,比現(xiàn)在的犁頭要好用很多。前幾年我還試著做了一個,蔚犁的下盤跟你這圖上的犁頭很像,都有一個可以轉(zhuǎn)動的犁盤。方便轉(zhuǎn)動和移動。嗯,只是犁盤的大小有些細(xì)微的一些差別。仔細(xì)看,蔚犁好像比圖上的犁頭還少了一些東西。嗯,有意思,這個犁頭要是做出來應(yīng)該比蔚犁還要好用一些?!?p> “怎么做呢,嗯,應(yīng)該先做最上面的方架,做一個曲轅,是了,曲轅比直轅會更省力一些,以前怎么就沒想到呢。嗯,然后再做...”說著說著袁方便自言自語起來。
袁裴見此就有些欠意地對柳一條說道:“柳神醫(yī)莫怪,我爹一見到新鮮的東西就會如此。你不必理會,等他想明白了就好了。”
柳一條很理解地笑了笑,道:“沒關(guān)系,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袁老伯能在木工方面取得這么大的成就,想來定與他的這種專注有關(guān)?!?p> 說完柳一條看著袁裴問道:“有袁老伯的教導(dǎo),想來袁叔在木工上的造詣也是不凡。一條有些疑問想向袁叔請教一番?!?p> 袁裴笑道:“柳神醫(yī)可是要問這蔚犁之事?”
見柳一條點(diǎn)頭,袁裴便解釋道:“就剛才我爹所說,蔚犁是一種新型的耕犁,很實(shí)用,很好用,但是卻沒有多少人能用得起。做一個蔚犁不論是出工,還是耗料,粗算下來都要耗上五貫銀錢,都快趕上一頭耕牛的價錢了,所以一般人家根本用不起。用的人不多,你沒見過也很正常?!?p> “不過,讓我奇怪的反而是柳神醫(yī)的那張耕犁圖,似乎比蔚犁還要輕便靈活上很多。難道又是一種新型的犁頭?”袁裴向柳一條問道:“不知柳神醫(yī)可方便告知此圖是從何而來?”
“這個,”柳一條面露難色地推諉道:“事關(guān)一些隱秘,有些不便述說,還請?jiān)逡娬?!?p> 袁裴見如此寬慰一笑,道:“無妨,我也只是一時好奇,要是不方便說那就算了。對于一個好的木匠來說,有圖紙就已經(jīng)足夠了。”
袁裴的話讓柳一條喜出望外,他興奮地問道:“如袁叔所說,那,這個犁頭能做?!”
“別人我不敢說,但是我爹,一定能做出來?!痹嶙院赖鼗卮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