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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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蓉雖然沒有這么莽撞，起初決定嫁給朱雨深也是經(jīng)過她反復(fù)考慮過的。然而，經(jīng)常能遇到這些富人炫耀、顛狂的事，難免會給她造成一些沖擊。

　　同居以后，讓她不能釋懷的主要有兩件事，她和朱雨深兩個人都遇到了問題：

　　朱雨深方面是他的媽，那個另嫁他人勉強算得上她婆婆的人。經(jīng)過朱雨深正月里去拜年時得知，她還打他們伸手要錢，要他們支援她的另一個兒子，這明顯讓人堵得慌。

　　另一件事是姐姐肖惠芳把兒子丟在家里，需要他們負擔(dān)不說，她竟然還向母親要錢。說是借，實際上哪有的還。而她母親竟然背著她，已經(jīng)給了兩次錢給肖惠芳。

　　母親無意中說漏了嘴，她才知道了此事。她嘆息自己的命運為什么這么差！自己和朱雨深的條件不濟，得不到幫助也就算了。反過來還要他們倆負擔(dān)那么多，她實在受不了。

　　困惑的時候，她偶爾也會想到張森——那個以前她傾心的、家庭背景不錯的小學(xué)教師。她現(xiàn)在理解了，張森家人以及張森本人為什么不愿要她了。這叫貧賤夫妻百事哀。越窮，遇到的麻煩事就越多，還有人要榨你。

　　整個一個晚上，肖蓉想了很多很多，她幾乎沒怎么入睡。起來小便時，她對著衛(wèi)生間的鏡子，理了一下自己的亂發(fā)。她談不上是多好看的女子，但皮膚白皙，這么大了，還比較水靈。

　　每當(dāng)她去一些已婚的女子家玩，看到她們的結(jié)婚照時，心想：媽呀，那整個兒就換了一個人，把丑八怪都拍成了天仙。很快她就將和朱雨深去縣里拍結(jié)婚照了，她不知自己將被拍成什么樣子。想到這里，她的心情好了些，她在算著收支情況。明天上午去自己媽那里，她決定還是要在朱雨深面前嘆息一番。

　　肖蓉剛一睡下，就傳來了隔壁孩子的啼哭聲。隔壁那一家是一對小夫妻帶著一個小女孩，這兩天才搬過來的。新街這邊比不上黃鎮(zhèn)那條弧形的正街以及下街頭、岔街那邊，這邊因為交通是個死角，盡頭處就是黃鎮(zhèn)中學(xué)，所以這條街晚上顯得很冷清。

　　孩子的哭聲隨著夜的變深而變得越發(fā)強大了。雖然她身邊的朱雨深也在打著鼾，但鼾聲蓋不了那孩子的哭聲。那聲音讓肖蓉心里又像貓抓一般，因為這觸及到了她的痛處。

　　以前，她生過一次病，費了很大的勁才治好了。但醫(yī)生說，這可能會導(dǎo)致她以后非常難受孕。在和朱雨深同居之前，她雖然偶爾也會想到這個問題，但總是樂觀地往好的方面想。

　　當(dāng)然，俗話說，不孝有三，無后為大。一般的男人以及他們的長輩是接受不了這個現(xiàn)實的。她選擇朱雨深，也是考慮到了他這個人的思想比較前沿，他的上代也幾乎可以忽略。相比一般人事說，跟他如果沒有后，壓力要小得多。

　　她和朱雨深同居有一段時間了。兩個人同居并沒有采取任何避孕措施，然而她的肚子卻不見大，這讓她開始心神不寧了。

　　她知道，如今他們還沒辦結(jié)婚的酒席，外界的人們可能還沒把目光聚在她身上。然而，一旦五一婚禮辦過以后，再過幾個月，那些愛管閑事的婦女啊老太什么的，就要盯著她的肚子看了。到時候自己怎么去應(yīng)付這些人呢？

　　早晨，當(dāng)他們來到下街頭肖蓉母親家時，她母親正在忙著早飯，她的外甥難子還在呼呼大睡。難子如今也上幼兒園了。肖蓉母親責(zé)怪朱雨深過年后來的次數(shù)少了，她說成婚后，肖蓉可能整個兒就要住到他那去了。他們夫妻如果不經(jīng)常回來，她這個老太婆的日子就太乏味了。

　　這番話說的朱雨深有點不好意思。實際上，他除了上班之外，哪有什么閑暇時間可言呢？當(dāng)班主任以來，壓力大增，各個方面都要在整個中學(xué)排名。如果落后了，扣獎金不說，還要挨批評。所以背后他要不斷下功夫，力求不落后，他可是個要強的人啊。

　　另一方面，如有一點空，他又要廣泛地閱讀、寫作。關(guān)于這方面，肖蓉基本上能理解，但她母親是不會理會這些的。因為在一般人的眼里，除了直接能掙錢的事，其他的一切愛好、興趣啦什么的，都是瞎扯。

　　接著，肖蓉和母親商量著要請哪些人來參加她和朱雨深的婚禮。肖母是在往屋前的竹桿上曬衣服，她要對著屋里坐著的肖蓉和朱雨深講話，聲音自然就大了些。

　　后來，肖母還說到如果暫時錢不湊手，她可以幫他們想辦法?？傊槎Y要按一般的標(biāo)準(zhǔn)辦，不能讓人家說閑話。肖蓉此刻已吃完了早飯，她也出來幫母親曬衣服。

　　她一出門就發(fā)現(xiàn)了隔壁那家的祖孫三代三個女人，三人都在以鄙夷的目光看著她們家這邊。想必，那個借腹生崽女是伙同她母親來她外婆家竄門了。

　　肖蓉一出來，她們就來了興致。借腹生崽女大聲跟其母親說：“媽，等一下給你一萬塊錢，讓你到縣城買衣服。你沒什么好衣服，那些一兩百塊錢一件的衣服怎么能穿啊?！?p>　　她外婆說：“丫頭啊，你真舍得??！買個衣服就給你媽一萬塊錢，哪家丫頭能像你這么大方?。窟€是有本事好啊，你媽有福享了。人家的丫頭，除了想占老的便宜，還能咋的？”

　　她母親更是說：“我是有福了，這不全賴我養(yǎng)了一個好女兒嗎？我全靠她了。哎，有一個好女兒比什么都強啊。肖蓉媽，你說是不是??？”

　　她這樣問肖母，肖蓉母女臉上自然很難看。她們倆都知道，隔壁這家的三個女人是故意在她倆面前炫富，來奚落她們家人。

　　肖母還只能給人家陪笑臉，點頭說是這么回事，肖蓉背對著她們一言不發(fā)。

　　這三個女人還不肯罷休。那個外婆老太又故意說：“雖然咱們家丫頭本事大，弄得錢多。但是人家丫頭正派啊，她們或許還不羨慕咱們呢？”

　　借腹生崽女哼了一聲說：“你以為傍個有錢人就那么容易嗎？沒用的女人給窮人騙了，小孩還沒人養(yǎng)，這不作孽嗎？我是幫人家生孩子，但大款給我的錢能瀟灑地過一輩子了。哪天不高興了，還可以再去向他要錢。這種事是哪個女人都能搞定的嘛？”

　　這明顯是在罵肖惠芳，肖母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然而借腹女的母親此時卻已經(jīng)咆哮了。她沖著院門外的馬路大罵：“丫頭正派有個鳥用！搞不到錢，還不是要窮一輩子。有本事，叫他們的丫頭到外面掙大錢回來看看？一個個沒用的東西！”

　　此時，好幾個鄰居都來看她們?nèi)苏f話。人們都笑著，附和著。

　　這場面肖蓉已經(jīng)受夠了，因為她們母女一來這邊就大呼小叫的。發(fā)了財?shù)娜诉€要罵街，真讓人覺得奇了怪了。肖蓉等母親進門后，立馬關(guān)閉了自己大門。

　　其實朱雨深坐在堂前，外面這些炮轟似的談話，他都聽的一清二楚。他絕對沒有想到，借腹生崽女及其母親、外婆說話這么猖狂、這么傲。她們還語中帶刺，以傷人為樂事。以前肖蓉跟他提過這事，但他絕對沒想到有這么夸張。

　　人們說眾口爍金。肖蓉母女的日子比較拮據(jù)，又多了個沒人管的小孩。她們跟借腹女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她們的心里能平衡嗎？

　　外面還在大呼小叫著，就像吵架一般。肖蓉母親和朱雨深都沒有講話，他們都在默默地做著事或想著心思。這時難子已經(jīng)吃過了，他吵著要外婆給他買玩具飛機。

　　肖母可能是火沒地方出，她拼命地用手打他的屁股，難子哇哇直哭。朱雨深上去拉了一把。

　　肖蓉說：“你別拉！你拉，我媽的火往哪出呢？你現(xiàn)在知道了吧，人的嘴巴是多么狠毒！就這樣的一個女人，都傲成這個樣子！還指桑罵槐數(shù)地落人家窮，你說人活在世上是不是很難？”

　　條件不好是朱雨深的一個軟肋，他不想對此發(fā)什么評論，他只是默默地坐著。等肖母出去后，肖蓉跟朱雨深說：“我們結(jié)婚辦酒席如果錢不夠，還是不要找我媽拿了，免得再被人家說。

　　對了，那個馮君現(xiàn)在不是和你在一個辦公室嗎？看得出你們倆的關(guān)系還不錯。他雖然是個花花公子，但是他現(xiàn)在很有錢。你看，到時候能不能向他借一些？我們下個月就去拍婚紗照了，哎，又要花幾千塊錢了。掙錢這么難，花起來卻不知不覺的就沒了?！?p>　　在這種情況下，對于肖蓉提的向馮君借錢的事，朱雨深只好點頭應(yīng)承著。實際上，性格決定了他不想求助于人。以前他曾對別人施了不少愛心，但從沒考慮過回報。對于涉足婚姻以后要花這么多錢，還要去求助別人，這是他始料未及的。他感嘆世俗的麻煩真是不少，讓人無可奈何。

　　日子就這么平淡地過著。后來，馮君在辦公室說的那些話也證實了肖蓉的判斷——馮君確實有錢。馮君說過幾次，他的大款老爸金胡子往他的卡里打了若干十萬，作為他的日常開支和談戀愛的開支。

　　大劉就曾說過，馮君在學(xué)校掙的工資差不多是金胡子存在學(xué)校帳戶上的，目的是有個制度好約束他一番。不過馮君也不會干多長時間教師，因為他們家有那些店，馮君是少東家，當(dāng)然要逐步接手。

　　知道馮君這些情況的朱雨深還是不愿開口向他借錢，他準(zhǔn)備想別的辦法。然而，馮君那動不動就耍嘴皮子的性格，有時讓他比較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