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落難姐妹
琉城雖然是個人口超十萬的大城,但近年來因各宗門已經(jīng)撤離的原因,琉城就和別的小城一樣,漸漸走向落寞。
雖然走向落寞,但那是修煉者的事,其人間煙火依舊熱鬧。
此刻,夜幕降臨。
琉城的繁華地帶,家家燈火已然點亮,偶有富貴人家用上靈火,整個大院明亮舒適,歡聲笑語從高墻內傳出。
有富裕的地方就有貧窮,處于琉城最邊上的望月街,這里就一片寂靜,小道兩邊只有幾家零星燈火,偶爾傳來狗吠聲。
一個身影在昏暗的小道上疾走,不多時已經(jīng)走進微弱的光芒中,這人自然是從埋骨山趕回來的蘇辭。
蘇辭踩在寧靜的小道上,抬頭望天,明月從烏云鉆出,撒下皎潔。
他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視線。
像這種場景他不知道已經(jīng)看過多少遍。
這附近黑燈瞎火,只能依靠月華來辨認方向,這大概就是望月街的由來吧。
心中感慨,腳下卻是飛快,不多時已經(jīng)拐進小巷。
路過幾家民宅后再次拐進一條小巷,隨后,蕭條的建筑在眼前鋪開。
相比于琉城中心的繁華,這里才是真實普遍的情景。
幾塊木板和幾捆草堆組裝起來的茅屋,像這樣的房子占據(jù)了望月街的一大半。
雖然蘇辭也知道這不能稱為房子,但有什么辦法呢,住在這里的都是乞丐,能有地方住就不錯了。
白天上街乞討,夜晚蜷縮于此,大多數(shù)人一生的命運早已注定!
蘇辭下意識握緊拳頭,正是因為明白這種絕望,想要改變的欲望才更強烈。
而現(xiàn)在,他有這個能力。
心中一邊思索,蘇辭輕車熟路來到了自己的茅屋前,雖然四下昏暗,只有微弱的月光,但他熟悉這里的一草一木。
茅屋呈三角形,空間差不多能容納兩人左右,正中是一塊大點的木板,也就是門,蘇岳走到跟前,正準備推開,卻聽到里面有動靜。
有人在他的茅屋!
蘇辭皺眉,將耳朵湊近,里面有低低的說話聲。
“姐姐,你睡著了嗎。”
“還沒有,怎么了小幽,睡不著嗎?!?p> “嗯……”
小女孩低低應了一聲,片刻才道:“肚子咕咕叫,睡不著呢?!?p> “小幽……”
茅屋內,窸窸窣窣的聲音傳出,姐姐將妹妹緊緊抱住,發(fā)出哽咽:“小幽,對不起。都怪姐姐沒用,今天沒有討到錢,對不起。”
“唔……姐姐,沒事的。今天都怪我惹那個人不高興了。是我連累了姐姐,害得你跟我沒飯吃。”
“沒有的事,那種人我們下次不要靠近就好?!?p> “嗯?!?p> 隨著對話結束,茅屋陷入了沉默,而屋外的蘇辭輕嘆口氣,在冰冷的地板上坐了下來。
從她們的對話里,不難聽出兩人的困境,雖然不清楚緣由,但她們應該是最近才來到望月街。
這里只有走投無路的人才會聚在一起,說不上報團取暖,卻能落個住處不至于睡大街。
蘇辭猜測,應該是他外出兩天未歸,兩姐妹以為沒人就占了去。
對于住處被占,蘇辭也不生氣,從話里能聽出她們連肚子都填不飽。
也是,年長一點的姐姐聽聲音約莫十三歲,而妹妹差不多九歲左右,應該是最近才淪落到此,剛開始挨幾天餓很正常。
等什么時候她們適應了自己的身份,才能向人低頭。
尊嚴,在這里不能當飯吃,只有臉皮厚才行。
思緒飄飛,蘇辭靠坐在茅屋邊,閉眼休息。
或許是因為吃了兩頭猛獸,又或許是身體中少許靈力的原因,在入秋的夜晚他竟不覺得冷,想著一些事情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蘇辭感覺到有人在戳自己的小腿,雙眼一睜就翻身站起。
“呀!”
一聲驚呼傳入耳中,蘇辭看著面前的兩個小姑娘,問道:“昨晚睡得好嗎?!?p> “你是誰?”
年紀小的妹妹躲在姐姐身后,姐姐則是警惕的看著蘇辭說道。
蘇辭露出笑容:“我叫蘇辭,你們叫什么名字。”
他想起昨晚兩人的對話,有點心疼她們。
年長的姐姐狐疑地打量蘇辭一遍,沒有說話。
蘇辭對女孩的行為微微點頭,有警惕性是好事,解釋道:“這是我的茅屋,昨晚被你們占了?!?p> 他指著身后破爛的茅草屋,兩小姑娘立馬意識到了,姐姐緊張的神色微微放松,轉而變成了歉意。
“不好意思,我和妹妹不知道是你的住處,我們沒地方去又恰好看到?jīng)]人住,就住了進去?!?p> 好有禮貌的小姑娘,蘇辭心中對她們大有好感,“沒事,反正我不在也是空著,有人住我還樂意呢,總不能讓耗子占了便宜吧?”
妹妹聽到蘇辭的話,在姐姐身后咯咯笑了起來,姐姐也露出一點笑容。
她其實知道蘇辭是在開玩笑,茅屋雖然破爛,但里面無比干凈,怎么可能有耗子呢。
蘇辭蹲下來讓自己和兩人的關系親近些,問向躲在姐姐身后的小姑娘:“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妹妹拉著姐姐的衣角,抬頭用眼神詢問姐姐的意見,姐姐點點頭后,她才開口:“憐小幽?!?p> 姐姐也說出自己的名字:“憐琴?!?p> 兩人聲音之清脆,宛若黃鸝。
憐小幽和憐琴,名字好聽,處境也確實惹人憐惜。
微微打量二人一眼,姐妹二人都身穿不算太臟的粉紅衣裙,發(fā)髻散亂,雖然落魄卻難掩她們身上的芳華,假以時日必定是一對美人花。
蘇辭報以微笑,隨后站了起來,道:“你們應該沒吃飯吧,來,這個拿著?!闭f著從衣襟里摸出一小塊碎銀,遞給她們。
這是陳辭之前乞討來的全部身家,如若在沒有獲得自保能力之前,他不確定會不會這么大方,但現(xiàn)在他相信錢的事情難不倒自己。
“我們不能要。”
蘇辭沒想到的是,憐琴拒絕了他的好意。
憐琴搖搖頭說:“我們占了你的地方已經(jīng)太不好意思了,怎么能白拿你的錢,蘇大哥,你收回去吧?!?p> 聽到她拒絕,蘇辭心中泛起一陣憐惜,打算幫她們一把。
他清楚望月街,以她們二人的性子融入這里需要時間,而在那之前不知要吃多少苦,他也是這樣過來的,卻不愿意看到兩個小姑娘受苦。
但行好事,莫問前程。
“你既然叫我蘇大哥,我這錢就當是給兩位妹妹買吃的?!?p> 把銀子往前遞了遞,憐琴還是不肯收。
蘇辭望向憐小幽,小姑娘正眼巴巴盯著他,他蹲下身子將銀子放在小姑娘手中。
“讓姐姐給你買點吃的,別餓壞了?!?p> 小姑娘扁著嘴,喏喏道:“可是姐姐說不能要?!碧ь^看向了姐姐,一雙大大的眼睛里,快溢出淚水。
“咕咕……”
小幽好餓,小幽好想吃東西。
妹妹的模樣惹得憐琴心疼,她摸摸妹妹的小腦袋,“快謝謝蘇大哥。”
“謝謝蘇哥哥?!睉z小幽抹抹眼淚,開心地笑了起來。
蘇辭點點頭,“你們先去買吃的吧,吃飽了再考慮別的?!?p> 他這句話的意思是,你們吃完了再來找我。
“嗯?!?p> 憐琴看了一眼蘇辭,點點頭就帶著憐小幽離開。
等兩人走后,蘇辭才大聲說道:“看夠了沒有?!?p> 視線轉往左側,不遠處的茅屋旁,一個男人正看著這邊。
“陳辭,你小子膽子夠大啊,消失了兩天不說,還把銀子給那對姐妹?!?p> 那個男人走到蘇辭面前,才調侃著說道。
語氣有些不懷好意,蘇辭自然知道他在說些什么。
“王竹,你現(xiàn)在去把陳大頭叫來,就說我找他有急事?!?p> 眼前的男人名叫王竹,二十歲,是乞丐頭目陳大頭的親信,而王竹現(xiàn)在來挑釁,無非就是他已經(jīng)兩天沒有上交所謂的地盤費了。
不管在任何時候,任何地方,總會有這么一類人,他們受到欺負,轉而又去欺負更為弱小的人。
望月街五年前的時候還很和睦,當時大家集體去乞討,就算被人欺負也不至于太慘。
可陳大頭來了以后搞頭目制,把附近一片劃為他的地盤,要想在這里乞討就要上交地盤費。
蘇辭回憶這些的時候暗自搖頭,他以前不反抗是因為沒力量,但現(xiàn)在一切都不同了。
“喲,你還來勁了。”
王竹有些詫異,這個平日寡言少語的陳辭居然敢和他這么說話。
當下不由一怒,摩拳擦掌,打算給蘇辭一點顏色瞧瞧。
蘇辭笑了,他不是嘲笑對方,而是一想到他等會兒的下場就覺得好笑。
“笑你奶奶!”
王竹右手成拳,照著蘇辭清秀的臉砸去。
他以前就看陳辭不順眼,苦于沒機會整他,現(xiàn)在抓到機會,非要把他那張臉弄毀再說。
誰讓他長得那么清秀,本來大家都是乞丐,但在他面前就總感覺只有自己才是乞丐一樣。
要是蘇辭知道王竹是因為自己讓對方覺得自卑了,從而才如此暴怒,他說不定會笑得更歡。
但現(xiàn)在,蘇辭認真觀察著王莽拳頭的軌跡,腳下一扭,頭也隨之擺動,躲過了這遲鈍的一拳。
隨后右掌聚起一絲靈力,輕輕拍向了王竹的腹部。
“啪!”
只是輕輕一拍,王竹卻忽然漲紅了臉,捂著肚子后退了好幾步。
等緩了一會兒,王竹才驚呼道:“你,你會武藝!”
他認定蘇辭只是個中看不中用的家伙,所以出拳有些隨意,可他沒想到對方不僅躲開,居然還敢反擊!
“噗!”
忽地,王竹吐出一口鮮血,大腦隨即空白,自己居然被打吐血了?
再看向蘇辭的眼神已經(jīng)如怪物一般,滿臉恐懼,捂著肚子逃之夭夭。
蘇辭沒打算追,他在感悟著剛才那一掌,上面雖然附帶著靈力,但他沒有使出陰煞掌。
剛才,他故意控制著靈力外放于手掌,沒想到居然成功了。
之前下山偷襲猛獸的時候,他使出陰煞掌發(fā)現(xiàn)靈力消耗得太多。
而剛剛他只凝聚一絲靈力,卻沒有打算用陰煞掌,就是想試試行不行得通,現(xiàn)在看來果然能行。
輕則一絲靈力,重則全部傾瀉!
他只是想給王竹一點狠色,所以才調動一絲靈力,如若全部釋放,王竹估計得身死當場。
蘇辭不想殺他,第一,一個乞丐而已,第二,王竹雖然囂張卻沒干過對他不利的事,那一掌足以讓對方明白他蘇辭不再任人宰割。
同時也有讓他去通知陳大頭的意思,這望月街的規(guī)矩,該改了。
等王竹徹底消失,蘇辭推算著自己的實力,僅僅是靈力外放就有這種效果,更別說還沒使出陰煞掌。
現(xiàn)在的他,對付普通人不成問題。
想來在琉城中應該能找個法子賺錢,等賺了錢后再去思考修煉的門路。
蘇辭靠在茅屋上暢想未來,同時等著陳大頭來找自己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