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吾心向道而已
第一百三十一章吾心向道而已
秋雨淅淅瀝瀝，天氣一天比一天寒涼，這場持續(xù)半年的雨水還是沒有消停的跡象。
莫小小看著鏡中自己滿頭白發(fā)，無奈地嘆了口氣。
廣平城不可能讓這么多人進(jìn)城，移民們被打散安置在城郭附近的幾個村莊里。莫小小知道小將軍對自己的拉攏，反正當(dāng)時住在城外四面透風(fēng)的臨時帳篷里對秋娘、多福身體也不利，就跟著他們進(jìn)了城。
不過，在她拒絕小將軍的拉攏和所謂密旨中的招撫之后，府尹府也是住不得了。所以她就和秋娘、多福跟著安置的人住到了這城郭的白水村。
經(jīng)過了那天的事情，莫小小起碼想明白了三件事情。
第一，這鏡中的考驗(yàn)雖然說不清楚，但是無疑是和應(yīng)用星占之術(shù)、預(yù)言之術(shù)的道心有關(guān)，所以她才會總不自覺地問自己應(yīng)該怎么做。
第二，之前的考驗(yàn)中證明了她的考驗(yàn)應(yīng)該和秋娘一家人有關(guān)，她也只能看到秋娘一家有關(guān)的命運(yùn)。這也是她不愿意換取所謂榮華富貴去為朝廷效力的原因。
第三，這個鏡中的規(guī)則會自動修正偏差，并且她反抗的越厲害，修正過來的就會更厲害，但卻并不是不可戰(zhàn)勝，因此她想要依賴預(yù)測趨吉避兇是不可能的，但是唯有成功的避開才算是通過了考驗(yàn)。
至于這滿頭白發(fā)，則是因預(yù)言之道，在于趨吉避兇，然而窺測天道，終將傷及自身。所以她現(xiàn)在擔(dān)心的是，自己如果不運(yùn)用星占之術(shù)，就無法通過考驗(yàn)；可過多的運(yùn)用，會加速她生命的流逝，很有可能會在通過考驗(yàn)之前就先耗盡生機(jī)了。
所以她也不可能為了那些人去推演命運(yùn)。
大道二問本心：既知未來禍福之道，是渡人還是渡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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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前，這個名叫古月國的國師來拜訪她，浩浩蕩蕩的隊伍嚇壞了這里沒有見過世面的淳樸鄉(xiāng)民。尤其在聽說是傳說中的神靈使者國師大人之后，更是激動莫名，驚呼是神靈要來救他們了。
國師一身清貴之氣，雖然竭力裝作高高在上的神的使者，但是以莫小小的見識還是輕而易舉的看出他的浮夸。她早就看出來，這個世界的人類根本沒有靈氣、靈根，所以這個國師的所謂神通只可能有二，一是靠的凡人自己那一套推演國運(yùn)的法子，二是純粹的騙人。
這個國師據(jù)說是天師一族的新繼承人，明顯推演能力還不行，雖然他那一套話將這個國家的人民吃得死死的，但是卻瞞不了同樣深諳此道的莫小小。
說什么為了天下蒼生、黎民百姓，請她出山相助，做他國師府的座上賓，其實(shí)應(yīng)該是既想拉攏她，又害怕她搶了他的風(fēng)頭。
莫小小無意陪他演戲，裝傻說自己根本不會什么，那些不過是雕蟲小技而已。
國師自然不信，小將軍是和他一系的人，在他跟前將莫小小吹噓的天神下凡一般。
最后莫小小只好冷下臉說了一句：吾心向道而已，不求渡蒼生！
國師這才打了退堂鼓。
不過國師還是不放心，一直派人監(jiān)視著她，莫小小心中明鏡似的。
然而樹欲靜而風(fēng)不止，莫小小頂著一頭白發(fā)，確實(shí)夠異類。村子里的孩子都用一種又害怕又畏懼的眼光看著她，但是卻被大人告誡而不敢靠近她。在她拒絕國師之邀后，更是恐懼中帶了些莫名的仇視。就連多福也總是避開和她單獨(dú)相處，如果不是秋娘在，多福根本不敢和她住在一處。
原本她殺了巨蛇之后，這些迷信又崇拜神靈的鄉(xiāng)民是很敬畏她的。但是在移民安置的最初，因?yàn)轶@嚇、勞累、風(fēng)寒、體弱等各種原因而死去一片又一片的人，又加上糧食短缺，移民每日只能領(lǐng)到很少的稀薄糧食，于是又餓殍遍地。
朝廷在他們抵達(dá)廣平城的第二天就下令決堤放水，安定城四縣成了一片汪洋。雖然有效的遏制了洪水的蔓延，但是長期降水，今年整個汨羅江流域可謂顆粒無收。朝廷發(fā)了賑災(zāi)糧，又安置了他們住處，其他的就一概不提了。災(zāi)民搬遷的損失也要不到，無奈又懦弱的人們不敢和朝廷叫板，就來求莫小小，希望她做個“救世救人的菩薩”，替他們出頭。
莫小小趁著小將軍還在的時候，和府尹提了這件事情，但是只是得到府尹的訴苦和打哈哈。朝廷也無糧，更何況即便災(zāi)民仇恨商賈富戶、鐘鳴鼎食之家，可要讓她去做個劫富濟(jì)貧的“大俠”，那還真不是她的作風(fēng)。
最后還是一些城里的富戶聽說了她的名聲，又有做善事的慣例，就以她的名義湊了些錢糧施粥，但是在她拒絕國師的邀請后也不了了之。
俗世有俗世的法則，個人的英雄主義根本解決不了問題。莫小小現(xiàn)在更為明白，用世俗的道德與善惡來衡量這世間的規(guī)則，是一件多么傻的事情。即便俗世之肉食者，也從來是口中仁義，手里血腥。只有那些精神自我麻痹之人，才會真的相信仁義、善良是可以得到最終回報的東西。而他們既希望回報，又哪里是真善呢？
難怪說修仙要太上忘情，忘的哪里是字面意思的感情、所謂男女之情呢。
但是從那以后，這些移民就漸漸開始疏遠(yuǎn)和孤立她。小孩子有時候會無心說出一句“怪物”，又被驚嚇的大人趕緊捂著嘴拉走了。
小孩子哪里是童真、無心，而是口沒遮攔罷了，聽到的話，無非還是父母長輩背后說過的話。人們崇敬過她，是希望可以得到她的庇護(hù)，自然會恨她的袖手旁觀。
但是莫小小又豈會在乎這些。
自從上次使出歸元一刀，她的頭發(fā)就徹底變成雪白，現(xiàn)在她比較頭痛的是自己還有多少生命力，而這考驗(yàn)的最終，到底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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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化飛天鏡內(nèi)，銀色的星辰之光中的場景依然在飛快的流逝著。
掌門靜靜地看著不發(fā)一言，就連已經(jīng)結(jié)嬰、身心有道的五位長老，也是似有所思。
松云臉上依然溫潤柔和，只是眼中卻有些波動。
而靈墨子，道心最是不穩(wěn)，在莫小小有些猶疑的時候神色更顯頹然，在莫小小險中求生，接二連三突破死局之后更是心神大動，而莫小小那一句“吾心向道而已，不求渡蒼生！”更是恍若一道驚雷打在他的識海神宮。
吾心向道而已，不求渡蒼生。
靈墨子站起身，渾渾噩噩向外走去，接下來的，他已不必看了。
掌門似是欣慰似是無奈地嘆了口氣。這個弟子什么都好，只是因?yàn)槌錾矸菜捉?，受凡俗的影響太深，人又太過善良了。
鏡中已過了五個多月，外面不過剛過數(shù)日而已。
平地一聲驚雷，靈墨子頭頂出現(xiàn)一道烏云，嘩啦啦下起雨來，在他的周身形成一個方圓一丈的雨簾，并且隨著他的腳步向前移動著。若是有人看見，定會覺得十分怪異。
天機(jī)十峰之中，靈墨子頭頂著一層烏云，帶著一身大雨渾渾噩噩地走著，恍然不覺。
唯有一絲絲黑色的東西，從他的頭頂、身上緩緩流了出來，原本花白的頭發(fā)也隨著一根根脫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