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粉色光芒

　　女術(shù)士的住處。

　　“說起來，你不是獵魔人，為什么行為方式都像獵魔人？”

　　鮑爾溫女術(shù)士的家中，至于為什么，還要從好幾天前說起。

　　那天，鮑爾溫在酒館遇見了特莉絲，聽聞鮑爾溫想學(xué)習(xí)恢復(fù)藥劑，便邀請他和她一同向凱拉學(xué)習(xí)。

　　他不知道特莉絲是如何說服凱拉的，反正事情就這樣發(fā)生了。

　　鮑爾溫嘆了一口氣，熟悉起來后，特莉絲的話真不少，“獵魔人是我小時候的劍術(shù)老師?！?p>　　鮑爾溫回憶起了以前的訓(xùn)練，“言傳身教，自然我的風(fēng)格和他很像?！?p>　　“能請來劍術(shù)老師，還是一位獵魔人。我好像明白了，為什么你不能成為獵魔人?！?p>　　特莉絲似乎想起了小時候的事情，情緒有些低落。

　　沒有父母愿意讓自己的孩子成為獵魔人，或者說，沒有父母希望自己的孩子變成怪物。

　　在他們眼中，獵魔人就是如此。

　　并且，獵魔人強大的身體素質(zhì)需要付出難以承受的代價。

　　只有運氣好的人，才能活下來，大多數(shù)兒童連青草試煉都無法挺過。

　　獵魔人對毒藥的抗性驚人，是因為他們在學(xué)徒時期就喝過各種藥劑，喝了藥劑后，心臟驟停、器官腐爛等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所以大部分獵魔人學(xué)徒，要么是孤兒，要么是父母雙亡，要么就是因為【意外律】。

　　拯救他人的人，可以按照意外律，向被救之人提出報酬，索要被救之人回家時見到的第一件東西，或是一件被救之人所不知道的但他已經(jīng)擁有的東西——通常是被救者離家時獲得的孩子，這樣的孩子被稱為【意外之子】。

　　見特莉絲興致不高，鮑爾溫突然加大聲音問道：“凱拉呢？為什么還在睡覺？”

　　“凱拉還在補覺呢！你根本不知道她昨晚回來得有多晚，簡直不敢想象，我還以為她會徹夜與高貴的國王交流感情，再也不回來了呢！

　　我敢打賭，一年365天，對她而言，每天都是春天，或許用不了多久，她就會晉升成為顧問！”

　　說到這里，特莉絲心中的失落一掃而空，越發(fā)憤憤不平。

　　“你也是！男人都不是什么好東西，我只是路過女支院幾次而已，怎么每次都能碰到你？”

　　為什么矛頭指向了他？

　　他發(fā)誓，他確實是去打昆特牌的，雖然女支院的席拉很熱情。

　　席拉技術(shù)特好！為此，他輸?shù)袅瞬簧賷W倫，也沒有將英雄牌贏過來！想到這里，鮑爾溫的心就揪了起來。

　　“我是去打昆特牌的，你相信嗎？”

　　特莉絲白了他一眼。

　　鮑爾溫正要說話，身后的門突然打開，他下意識轉(zhuǎn)過頭去。

　　凱拉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長發(fā)，衣衫不整，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膚，眼睛微微瞇起，臉色紅潤，就這樣毫無形象地走了出來。

　　特莉絲反應(yīng)極快，連忙轉(zhuǎn)過頭來，用手捂住了鮑爾溫的眼睛。

　　不論是特莉絲還是鮑爾溫，都被突然出現(xiàn)的金發(fā)女術(shù)士吸引了所有目光。

　　噢，不好意思，鮑爾溫現(xiàn)在沒有目光，他的世界是黑暗一片。

　　做完這一切，特莉絲的臉又紅了，她抬起頭，看著凱拉，有些不滿地說道：“凱拉！趕緊進(jìn)去！”

　　說到這里，他轉(zhuǎn)頭對鮑爾溫喝道：“還有你！趕快忘掉，不要多想！閉好眼睛！”

　　這樣的美景怎么能忘記？難道女術(shù)士的身材都這么好？

　　鮑爾溫對這突如其來的大禮沒有一絲防備，他覺得有點熱，渾身不自在，腦子也不由自主地陷入了無限月讀的狀態(tài)。

　　他只能弓著身，低著頭不說話，心里默念卡爾克斯坦傳授給他的草藥知識，轉(zhuǎn)移注意力。

　　凱拉這才將眼睛睜開一條縫，滿不在乎地說道：

　　“有什么關(guān)系，平時就我們兩個人，習(xí)慣了沒想到，小特莉絲已經(jīng)這么大了，迫不及待地想要帶著她的小情人回家了。哎，特莉絲！你太著急了！”

　　不知道為什么，她的聲音有些沙啞，帶著一種說不出的誘惑?？磥碜蛲硗娴锰_心了，勞累過度了。

　　“誰都能說這種話，唯獨你不行！”

　　特莉絲徹底炸毛了，臉紅得跟頭發(fā)顏色一樣。

　　“別聽她胡說八道，她瘋了！”

　　“看什么看，趕緊進(jìn)去吧，你也知道鮑爾溫每天都要來這里學(xué)習(xí)煉金術(shù)！趕緊的！”

　　看著凱拉慢拖拖地進(jìn)了房間，特莉絲這才松了一口氣。

　　凱拉太放蕩不羈了，怎么能這么沒自愛呢！

　　想到這里，特莉絲手上的力道越來越大。

　　雖然鮑爾溫聞著特莉絲身上傳來的幽香，不濃郁還很好聞，讓他覺得心情有些舒暢，但他的眼睛真的很痛。

　　看來是有必要提醒特莉絲了，再不放手，他就要瞎了。

　　“特莉絲，你什么時候才能松手……”

　　那聲音帶著幾分幽怨。

　　特莉絲這才反應(yīng)過來，她的手還死死捂住了鮑爾溫的眼睛。

　　連忙松開手，連連后退：“抱歉抱歉，我是真的忘記了！你沒事吧，鮑——”

　　“哎喲！”

　　特莉絲后退的時候，根本沒注意到身后，被桌角絆了一下，整個人都失去了平衡。在家中她也沒有穿上長靴，腳上的鞋子順勢飛了出去，也不知道飛向哪。

　　眼看著特莉絲就要摔到地上，輪到鮑爾溫沖過去趴下當(dāng)肉墊？

　　不，鮑爾溫自認(rèn)為自己是真正的紳士。他第一時間想到了自己的新魔法：風(fēng)之領(lǐng)域！

　　他左手微動，控制著風(fēng)之力，將特莉絲接住。

　　這份無比輕柔，不僅沒有傷到特莉絲，反而讓她感覺很舒服。

　　看著特莉絲被他穩(wěn)穩(wěn)接住，甚至她本人都沒意識到。鮑爾溫滿意地笑了笑，經(jīng)過這么長時間的練習(xí)，這控制力應(yīng)該可以給別人做發(fā)型了。

　　預(yù)想中的痛楚并沒有到來，這令做好心理準(zhǔn)備的特莉絲有些疑惑，一時間陷入了沉思。

　　但過了一會，還是沒有傳來疼痛，也不像是被人接住的樣子。特莉絲更加迷茫了，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第一眼看到的是鮑爾溫，他正一臉壞笑地看著她，像是在看一場好戲，一言不發(fā)。

　　她四下張望了一下，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正斜躺在地上，頭離地板還有一段距離。一股風(fēng)輕柔地拖住了她的身體，因為這風(fēng)實在是太輕柔，她她根本沒有察覺。

　　她的臉?biāo)⒌囊幌戮图t了。不是因為害羞，而是因為憤怒。

　　就在她準(zhǔn)備站起來的時候，風(fēng)突然停了下來，離開之前還輕輕撩起特莉絲的紅發(fā)。而特莉絲，她的屁股結(jié)結(jié)實實地坐到地上。

　　見特莉絲真正摔倒，鮑爾溫這才想起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地對特莉絲說道：

　　“沒事吧，恩……可愛的特莉絲。”

　　特莉絲再次白了他一眼，別過頭去，嘟囔道：

　　“你在說些什么亂七八糟的?！?p>　　拉住他的手站起來，特莉絲瞪大眼睛警告了一番，揉了揉屁股，轉(zhuǎn)身去找鞋子。

　　“行了，你們兩個。”凱拉不知道什么時候靠在門邊，看著這一幕。

　　不知何時起，凱拉總會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把他和特莉絲綁在了一起。

　　你倒是反駁啊，你害羞個什么勁！鮑爾溫用怒其不爭的眼神看著特莉絲。

　　特莉絲紅著臉瞪了鮑爾溫一眼，扭過了頭，不再看他。在那一瞬間，鮑爾溫好像從她眼眸中看到了粉色的光芒。

　　胡鬧一番，鮑爾溫才想起自己過來是有目的——十天的時間馬上就要到了，他要去參加羅契的訓(xùn)練。

　　想來，凱拉并不會無償教他煉金術(shù)，自然是肯定鮑爾溫的潛力，這個人情自會有還的那一天，那不如早點還掉。

　　他將【快速施法】的技巧記錄了下來，作為禮物。

　　在很早之前，他就觀察到，魔法的釋放需要配合吟唱，這會消耗大量時間。若是在有準(zhǔn)備的情況下，無疑是施法者更強，但若是像他這樣的劍士發(fā)起偷襲，施法者并沒有準(zhǔn)備的空間。

　　除非他們一直用魔力來維持防御魔法，顯然這并不現(xiàn)實，魔力的提升越到后面越困難。

　　葉奈法曾經(jīng)講過大多數(shù)魔法的原理：通過吟唱，以體內(nèi)的魔力作為引子，調(diào)用自然中的混沌之力，施展魔法。

　　簡而言之，魔法消耗的主要還是自然中的混沌之力。

　　就像獵魔人的法印，它特殊之處在于通過手勢就調(diào)用空氣中的混沌之力。獵魔人大多數(shù)本身不具備魔力，卻能使用法印。

　　鮑爾溫不知道【快速施法】技術(shù)有沒有創(chuàng)造出來，但肯定沒有傳播開來。

　　“我這次來，就是想告訴你們，我應(yīng)該再也不來了?！?p>　　特莉絲轉(zhuǎn)過頭，面無表情地看著鮑爾溫。

　　鮑爾溫摸了摸鼻子，解釋道：

　　“我有事，沒有時間繼續(xù)來這里了。不過不用擔(dān)心，我短時間并不會離開維吉瑪，你們還是能在酒館找到我?！?p>　　“呃，你別這樣盯著我。我這一次還為你們準(zhǔn)備了禮物。”

　　鮑爾溫尷尬地笑了笑。

　　特莉絲長呼一口氣，臉上再次浮現(xiàn)出熟悉的笑容：

　　“對不起，只是想到自己一個人面對兇殘的凱拉，心里有些害怕?！?p>　　凱拉撇了撇嘴，還是沒有揭穿特莉絲。

　　鮑爾溫笑而不語，將信封遞給兩人，“這是一種快速施法的技巧，或許能幫到你們。”

　　二人拆開信封，開始閱讀上面的文字。

　　凱拉看了鮑爾溫一眼，臉色有些難看。

　　特莉絲就直接多了，稱贊道：

　　“省去了繁瑣的吟唱，釋放魔法的速度的確快了不少?？床怀鰜恚氵€有這一手！”

　　“你這太夸張了，這也并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教會我魔法的人也幫了我很大的忙?！?p>　　“如果方便的話，能不能告訴我們，是誰教你的魔法？”

　　“你們聽說過，溫格堡的葉奈法嗎？”

　　“葉奈法嗎？看來她還有教導(dǎo)的才能，她作為新興的實力派，我自然聽過她的名字。”凱拉輕輕點頭，也并不意外。

　　特莉絲想了想，似乎想到了什么。

　　“我認(rèn)識她，或者說，我希望能和她成為朋友。她也是艾瑞圖薩學(xué)院的畢業(yè)生，年紀(jì)輕輕就有這樣的實力。不過，她既然教過你魔法，為什么不叫她老師呢？”

　　“其實，是她離開時說，不認(rèn)可我是她的學(xué)生，禁止我稱呼她為老師?！?p>　　想到葉奈法幾年前在岸邊說過的那句話，他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但很快，他又恢復(fù)了正常。突然悄悄的湊到特莉絲耳邊，呼出的熱氣吹得特莉絲耳朵發(fā)癢，耳尖都紅了。

　　“你對葉奈法很熟悉嗎？（小聲）”

　　特莉絲搖了搖頭，反而是凱拉開口說道：

　　“我知道你想問什么，告訴你也無妨，我四十多年前曾遇見過她，當(dāng)時她也和特莉絲一樣，從學(xué)院畢業(yè)。”

　　她頓了頓，看著特莉絲繼續(xù)說道：“不過，她那時已經(jīng)很沉穩(wěn)冷靜了?！?p>　　顯然意有所指，特莉絲大聲抗議道：“為什么連這也要帶上我！”

　　“嗯？”特莉絲學(xué)著凱拉的樣子，用一種警告的目光看著鮑爾溫，好像鮑爾溫贊同就會給他好看。

　　“可是，你為什么對葉奈法這樣在意？你都沒問過我?！?p>　　鮑爾溫不住地吐槽：你個小女孩還需要問年齡嗎？還有你為什么會想要被問年齡！

　　等等，四十多年前，凱拉那說話的語氣，是不是意味著？

　　“鮑爾溫，難道葉奈法沒教過你，女人的年齡不能亂猜嗎？”凱拉很快就察覺到鮑爾溫的眼神。

　　猜測女性的年齡，你禮貌嗎？凱拉的目光變得危險起來。

　　“我只是好奇而已?！滨U爾溫面色古怪，剛一開口，特莉絲的目光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我詢問這個，只是想知道我和葉奈法的差距有多大?！?p>　　特莉絲聽了鮑爾溫的話，眼神變得有些黯淡，不知道為什么，聽到這個答案，她心里有些不舒服。

　　凱拉只是沉默，看著特莉絲的眼睛。

　　她想說，在施法者圈子里，不過百歲真的還很年輕，更別說是二十來歲的特莉絲，這不過是個小女孩罷了。

　　鮑爾溫也意識到了氣氛的不對勁，既感到莫名其妙，又覺得渾身不自在。

　　“哈哈，天色已晚，不如今天就到這里吧。你們可以來酒館找我，跟老板娘艾爾莎說一聲，記在我的賬上，就當(dāng)是我招待你們?！?p>　　說完，鮑爾溫像是逃命一樣離開了。金色的頭發(fā)在午后的陽光下顯得格外耀眼。

　　看著他的背影，特莉絲喃喃自語：“天色不早了，原來天色不早了嗎？凱拉，你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吧?！?p>　　“嗯，很好。”凱拉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之色，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呢喃，“可惜了，人情就這樣被還了……”

　　特莉絲獨自一人坐在椅子上，望著窗外，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外面陽光明媚，花瓣上還有清晨晶瑩的水珠。

　　她把頭埋在膝蓋上。

　　微風(fēng)吹拂著佛這特莉絲飄逸的紅發(fā)，她低下的眼眸中再次閃過一絲淡淡的粉色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