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蘭和書瑤這會子應(yīng)是送去了,”檀雅邊收拾著蘇老太的床鋪,邊說道,“老太太囑咐的事情,我什么時候不記掛在心上呀!您那,就放心吧!”
蘇老太又吃了幾口菜,忽的想起什么,便放下筷子,說道,“剛剛那環(huán)兒也著實可愛,在我懷里撒嬌耍賴,別提多愛人兒啦!”蘇老太說這話的時候,一臉紅光。
“嘻嘻……”蘇老太身后站的筆挺的碧彤和冰彤聽了這話,都笑了出來,冰彤在一旁打趣道,“依我看那環(huán)兒也就是鄉(xiāng)野小兒,沒見過什么大世面,還偷了老太太的壽桃呢,沒規(guī)沒距的。老太太想來是太想抱重孫了,才覺得那環(huán)兒可愛!”
蘇老太聽聞這話,臉上立即帶了不悅。檀雅發(fā)現(xiàn)的快,忙走到冰彤身邊,伸手點了一下她的頭,嗔怪道,“不許無理,環(huán)兒少爺怎么算也是老太太的重孫,如今到了你們口中,卻成鄉(xiāng)野小兒了,你們自己說,該不該打?”說完,還對冰彤眨眨眼。
冰彤立即會意,忙討好的錘錘蘇老太的肩,嘴里還討著饒,“老太太,您瞧我這嘴,也沒個把門兒的。下次再這般,就讓老太太拿那醉雞的利嘴,來啄啄我這不成器的爛嘴,讓我以后再說不出話就是了。老太太可千萬別和我置氣?!?p> 冰彤這番話,竟說的蘇老太又笑出聲來,氣氛總算是緩和了些。檀雅便趁熱打鐵道,“老太太,冰彤的話倒也是個旁觀者的真理兒。您想想,咱們蘇府這么大院子,里面又是皇親國戚又是別國王子的,教育出來的重孫竟是如此模樣,別人會怎么想?”
檀雅的話,句句中聽,而且在理。蘇老太想了想,漸漸打消了要收環(huán)兒進府的主意。飯后,檀雅伺候蘇老太午覺,碧彤和冰彤便退了出去。
由于自家親戚都難得來一趟,墨香院的蘇茹雪和蘇香怡、蘭馨院的大奶奶姑蘇蕓兒、碧芳院的三奶奶溫宛真、蒼寒院的四奶奶蔡綺蘭,這幾位絕色女子都跑到了家人身邊,說長嘮短的,一會子哭一會子笑。身在這深宅大院,自有自的開懷和委屈,這會兒便齊對家人說了,也好有個人分憂。
凌可可已經(jīng)跟著幻絲和天巧快把腿兒都溜折了,一會兒清雅院缺人,便去收拾一番,幫忙貼貼字畫;一會兒前院缺人,又去應(yīng)對一下,幫忙掛掛燈籠??傊聝黑s事兒,讓她做丫鬟的第一天就體會到了勞動人民的辛酸。
就這么忙忙忙的,到了夜晚,月亮剛一冒頭兒,偌大個蘇府便被一個連一個的大紅燈籠籠罩住了,每只燈籠上都貼了金黃色的“壽”字,前院一片祥和的氣氛,紅木桌子和雕花鼓凳幾乎擺滿了中間的路橋和兩邊的游廊,而正午時分滿院子的人,已經(jīng)有一些上不了臺面的小官兒——四品以下——獻了禮,連蘇老太的影兒都沒見著,便離開了。
這會子擠在前院的人,不但富貴,而且官位高,即使帶著親眷,人也剛剛好坐滿前院。衛(wèi)國王子姑蘇政、國舅爺蔡子騫和蘇老太的侄兒溫如玉,與蘇榮軒、蘇鶴軒和蘇懿軒三兄弟坐在一桌;夏王陸宸逸、玉王爺陸瑾瑜兩個人因是微服出巡,只有蘇府的人才知道他們的來到,但也是守口如瓶,所以與蘇老太同在瓦舍中,面前還設(shè)了一道半透明的榆木雕龍隔柵。他二人坐的是黃花梨藤面圈椅,每人面前端端正正的擺放著一個荷葉式六組龍紋幾,而蘇老太內(nèi)穿淡紅小袖衫,外著大紅半臂,紅色拖地裙,腰系紅玉帶,正身襟坐于主位之中,檀雅跪坐在一旁伺候著。
太太、林姨娘、李姨娘則和蘇弘文的親眷坐在一塊兒,環(huán)兒坐在蘇弘文的懷里,這還讓他納悶了一陣子。那會兒不是已經(jīng)說好了將環(huán)兒過繼給蘇老太,怎么才一下午的工夫,這蘇老太竟是提也不提這事兒了?
“老爺回來了!”李三守在府門口,已經(jīng)等了許久。直到蘇擎蒼的馬車出現(xiàn),他才激動的向院內(nèi)傳話。
“擎蒼回來了!”蘇老太激動的站了起來,不斷向外張望。
陸瑾瑜對著身邊的陸宸逸耳語,“皇上,蘇將軍年事已高,不如赦他告老還鄉(xiāng),回來多陪陪老太太吧。”
陸宸逸鎖眉思索一會兒,點點頭,“此事孤會考慮?!?p> 蘇擎蒼下了馬車,立即奔到了前院中,大步邁進了中間的瓦舍,先對著陸宸逸和陸瑾瑜行了個大禮,接著給蘇老太磕了個響頭,“母親,兒子不孝,來晚了!”
“不晚,不晚,”蘇老太立即眉開眼笑,“來了就好,”說到這,蘇老太還是不停向門口張望,蘇擎蒼會意,又說道,“母親,皓兒還在路上,不多時便到,母親不必焦急?!?p> 陸宸逸見蘇老太還是一副擔(dān)心的模樣,便主動出來主持,“老太太,吉時已到,舞龍舞獅的早已準(zhǔn)備好,眾人猜也等的急了,我們這便開始吧?!?p> 夏王都發(fā)話了,那蘇老太怎敢不從。雖然她心下還是想等蘇皓軒回來再開始,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由不得她了。蘇老太只好點頭,“老身領(lǐng)命?!?p> 隨著一陣陣鞭炮聲響,從蘇府大門口,還有東西兩個角門,突然涌進來一只只的小獅子,那獅子大紅、金黃的顏色,在這朦朧的燈光下竟是別樣華麗。鑼鼓喧天之后,緊接在獅子隊的后面,是兩條黃色巨龍,由兩側(cè)角門而入,擦著人群上了游廊。
“好!好!”底下一片叫好聲,混在鑼鼓和鞭炮聲中,讓人有了一種過年的喜慶感覺。
凌可可和幻絲、天巧同屬四等丫鬟,勞動人民階級的,這種大喜的日子里,本來只該在墨香院守院的。但李姨娘心疼她們幾個,便給了她們假,好讓她們也得空來看看這盛大空前的場面。
望著空中飄著的七彩煙花,幻絲和天巧都嘰嘰喳喳的,指著夜空,不停的說好看,開心的像個孩子。反而凌可可倒顯得平靜了。這種煙花,在現(xiàn)代,是最常見的那種,也的確沒什么好稀奇。
“不覺得煙花美嗎?”岳澤的聲音突然在身后響起,凌可可回頭一看,正撞上他那雙好看的桃花眼,又弄的一陣臉紅心跳。
“美!美極了!”幻絲搶著開口了,天巧還在那里扭扭捏捏的絞著絲帕,不知道怎么開口和岳澤說話好。
“嗯?!绷杩煽梢哺鴣y點頭。
“岳爺怎么會在此?不是應(yīng)該跟大爺、三爺和四爺坐在一桌嗎?”天巧終于找到了話題,羞紅著臉開了口。
岳澤敏銳的左右瞧了瞧,小聲的說道,“皇上和玉王爺在這里的事情,咱們是知道的。我的任務(wù)便是在此巡邏,看有沒有什么心存不軌的人……你們?nèi)齻€,也要留心幫我瞧著??!”
岳澤這么說,完全是把她們當(dāng)成了自己人?;媒z和天巧兩個丫頭的眼睛都變成了桃心形,只顧點頭,“岳爺?shù)脑?,咱們一定照辦!”
凌可可望了望四周,他們?nèi)齻€四等丫鬟都沒敢邁進前院,一直在東游廊的垂花門口向里張望,這能看到什么心存不軌的人?這岳澤,分明就是想讓這幾個丫頭開心開心,也真是用心良苦。
“如此,我先告辭了。”岳澤對著凌可可三人點點頭,便離開了垂花門,重新走入了人群。
游走于一桌桌的大臣之間,岳澤顯得游刃有余,他那禮貌的言談,得體的舉止,是讓有些大臣都自愧不如的。
“岳賢侄!許久不見!”
岳澤剛剛拜別了一桌從二品大臣,就感覺到有人拍他后背?;剡^頭一看,原來是殿閣大學(xué)士林健柏。他忙一俯身,先行了個禮,“岳澤拜見林大人!”
“岳賢侄不必多禮!哈哈……”林健柏爽朗的笑了,順便將岳澤拉到桌邊,指了指一個看起來二十幾歲的帥氣男子,“這便是我兒林雨澤,你們之前偶爾應(yīng)該碰過面?!?p> “是了,”岳澤對著林雨澤點點頭,用驚艷的眼光上下打量著,“之前在二爺?shù)膽c功宴上,曾見過一次。不想幾年過去,當(dāng)時的帥小伙也變成翩翩公子哥兒了!”
“岳大哥言重了。”林雨澤靦腆的一拱手。
“呵呵,我兒便是如此,人是有些害羞的,再給你介紹我女兒,”林健柏指著坐在林雨澤身邊的冷艷女孩兒道,“這是小女林月如。月如,還不起身來見見你岳大哥?”
林健柏的女兒林月如可是遠近聞名的美女了,雖然只有十七八歲,可求親的門檻兒都快被踏破了??茨橇衷氯鐓s一個也看不上,總是一副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也因此得號“冷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