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一種昏昏沉沉的感覺縈繞在腦中,持久不散。陳嬌萬分艱難的搖晃著腦袋,努力想讓自己清醒一點,費力的睜開眼睛之后,入目的是一只栩栩如生的朱紅色鳳凰,仔細一看才發(fā)現(xiàn)那是雕刻在她頭頂上方,一棵梁柱上的圖案。非常古典的結構,古典得有些讓她心慌,平日她只有在去佛寺時,才能看到這種天花板。雖然知道這并不能叫做天花板,可是在她有限的知識范疇內,找不出其他詞匯來稱呼它了。過度的視覺沖擊,使得她保持著醒來的姿勢一動不動地躺著。
發(fā)生了什么事?她在心里想著,她記得她是在自己家里玩電腦的。對了,是玩電腦。
然后是……
天氣不太好,她沒有出去,在家里玩俄羅斯方塊。因為快要過年了,所以爸媽都為了年底廠里結賬的事情在外面奔波,她就一個人在家里自娛自樂。后來,靜靜叫她陪著出去買衣服,打了個電話過來,然后她靠在窗口接電話,接電話的時候她伸手想關掉開著的電腦。那個時候,打雷了,雷似乎打中了她。
打中了我!回憶到這里陳嬌立馬坐了起來。天啊,我被雷打中了!左左右右的查看了下自己的手腳身體,嗯,沒有焦黑,摸摸臉,皮膚挺好。
幸好!
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之后,她遲鈍地發(fā)覺自己似乎有些不對勁。頭有點沉沉的,伸手一摸,怎么是鏤空的?還有,自己的頭發(fā)什么時候這么長了?身上的衣服,長袖飄飄,這個質地……
衣服沒有紐扣,視線一直從上身蔓延到了腳部,雖然不想承認,可是眼前所看到的事物,讓她產(chǎn)生了一個可怕的猜想。這明顯是一件古代服飾。
她馬上從自己現(xiàn)在躺著的東西上跳下來,站在地面上,第一次仔細觀察自己現(xiàn)在所處的地方。高高的柱子聳立在她現(xiàn)在所在的大殿里,上面盤踞著氣勢宏大的金龍,方才她靠躺著的類似臥榻的器具上,也雕刻著漂亮細膩的花紋,再加上房間里隨風飄飛的輕紗,擺設錯落有致的銅制器具,這一切無不告訴她現(xiàn)在在一個很古典、很古典的地方。如果她愿意承認,她其實是在一個華美的古代宮殿里。
抱著最后一絲希望,她顫抖著手拿起那面整個宮殿里唯一的雕花銅鏡,對著自己的臉,她看到了什么?銅鏡不甚清晰但忠實的反映著所照射到的一切,盈盈秋水如畫,兩瓣朱唇輕啟,一雙柳眉微蹙,形狀漂亮的鼻尖因為主人急促的呼吸而輕輕閃動著,這張臉不會比任何一個現(xiàn)代的影視明星差勁??墒?,這不是她的臉,過去20年她天天在鏡子里看到的不是這張臉。
“怎么會這樣?”她不知所以地傻在了當場。
“娘娘,娘娘,不好了。”一個聲音由遠及近,把她從無措中喚醒,那是一張滿是恐慌的臉,原就不甚漂亮的五官此刻更是嚴重扭曲,她緊緊地拉住陳嬌的手,“陛下,陛下他……”
這個陳嬌一直沒能知道名字的宮女沒有機會說完下面的話,一陣吵雜的腳步聲隨后響起,跟著走進來一群人,他們全都穿著古代的服飾,其中一個的手上還拿著一卷褐色絹布。
“皇后陳氏,接旨?!币粋€尖銳得有些刺耳的聲音喊道,陳嬌沒來得及對這聲音的主人表示好奇,就被身旁的女子硬扯著下跪。那女子用力太猛的結果,就是讓陳嬌的膝蓋一陣刺痛。
“……皇后失序,惑于巫祝,不可以承天命。其上璽綬,罷退居長門宮?!被剡^神以后陳嬌就聽到了這一句。什么?長門宮?
陳嬌姓陳,叫嬌,當然對歷史上那位和自己同名同姓的陳皇后阿嬌的事跡有所了解。畢竟打從知道了阿嬌皇后的存在,她就一直因此而被身邊一群朋友打趣。
金屋藏嬌,一個皇帝的負心留下了一個讓后世男人浮想翩翩的成語。
那么,難道我現(xiàn)在是那個阿嬌,長門宮的陳皇后?陳嬌明顯對這個猜測有些不能接受,她的臉立刻變得灰白。這表情和現(xiàn)在她的身份倒很是相符,傳旨的宦官理解地看著她死白的面容,嘆了口氣,說道:“娘娘,請隨小的到長門宮去吧。陛下說了,必不會委屈了您的?!?p> “我……”陳嬌傻傻的望著那個宦官,什么都說不出來,她的思緒混亂極了。
“來人,幫娘娘收拾東西。還有,甘泉宮一干人等全都押到廷尉府交由張湯大人處置?!眰髦嫉幕鹿倏搓悑伤坪跻呀?jīng)完全喪失了對事件的反應能力,以為是打擊太大了,便代為指揮了。畢竟,皇帝還等著他去回話呢。
“是!”隨著宦官來的軍士齊聲應喝,孔武有力的他們毫不憐香惜玉,粗魯?shù)匕迅嗜獙m里那些早已成了驚弓之鳥的宮女宦官押走,陶嚎大哭的聲音此起彼伏,也有人失去理智而反抗,但,那只是逼這些軍士在甘泉宮動粗,在多流了一些鮮血之后,該走的還是得走。
“不要,不要碰我。娘娘,娘娘救我?!币恢弊ブ悑傻氖值哪莻€宮女做著徒勞無用的掙扎,最后軍士強行掰開她的手指,拖走,她凄厲的呼號在空曠的甘泉宮中不?;厥帯6悑?,除了驚恐地看著眼前這一切的混亂,不能做出任何反應。直到被送進了長門宮,她才昏睡在了長門宮那柔軟的軟榻上。
“她沒有任何反應?”男子低聲詢問道。他的面容在燭火的映照下,忽隱忽現(xiàn),英俊的臉龐上,滿是陰郁。
“是的。不過……娘娘似乎受到了相當大的驚嚇,一直都處于一種非常恐慌的狀態(tài),到了長門宮之后就立即暈了過去?!狈讲艂髦嫉哪莻€宦官小心翼翼的回答著,眼睛不動聲色地觀察著處在上位的那個男人的臉色。
“是嗎?”男子沉默了一會兒,拇指不自覺地摩挲了一下手上的珠子,說道,“這件事你做得不錯。朕記你一功。下去吧?!?p> “謝陛下?!?p> 所有的人都退出之后,劉徹對著手上的珠子喃喃自語,“若得阿嬌為婦,當以金屋貯之……”
堂邑侯府
“廢后?真的嗎?陛下真的下旨了?”身在堂邑侯府的大長公主劉嫖不可置信地咆哮著,“不可能,嬌嬌,嬌嬌,為什么沒有通知我?”
“皇后宮里的人全都被押到了廷尉府,所以……”報訊的宦官一邊無辜地承受著館陶的怒氣,一邊回報道。
“那也不可能什么消息都沒有的?!别^陶大長公主再也沒有了往日的風度,她氣急敗壞地在室內來回走動,衣裳的摩挲聲顯示出了她此刻的憤怒。
平陽侯府
“陛下廢后?”在劉嫖憤怒不已的同時,同為的長公主的平陽公主,漢武帝劉徹的姐姐卻是一臉歡喜的看著報訊的宦官。
“確實如此?;屎竽锬镆呀?jīng)遷居長門宮了。但是,陛下也有吩咐,說決不可以委屈了娘娘,所以長門宮的一切起居用度,都是比照椒房殿的。”
“修得再華美的冷宮,還是冷宮?!逼疥柟鲗鹿僮芳拥南⑧椭员?。
這一夜,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
漢武帝元光五年,七月乙巳日的雷雨,伴隨著除阿嬌之外的每一個人徹夜未眠。幾家歡樂幾家愁都被長安上空那冷冷的月亮一視同仁地看在眼中。
&&&&&&&&&
陳嬌靠在水池邊,洗著自己長長的盤發(fā)。喜愛清潔的她,來到古代后,幾乎日日都要洗澡洗發(fā)。只是這太長的頭發(fā)讓她煩得恨不得立刻把它剪掉,可惜幾度拿起剪刀都被身邊人給攔下了。因為每每都有別人為她打理頭發(fā),久了她也就懶得剪它。而在這簡單的洗漱中,也讓她領略到了所謂的皇家風范,每次她要洗澡的時候,可不是像古裝電視劇上那樣,讓人抬來一個木桶,然后她鉆進去。而是,有一個大大的浴池,里面灌滿了溫度適中的熱水,可以讓人舒舒服服地在里面游泳。
陳嬌仔細研究過,浴池里并沒有什么和外面相同的通道,難道這么多的熱水,都是人力運輸過來的嗎?雖然好奇于這一點,但是她卻很難找到答案,因為長門宮里,沒有一個人敢和她說話,每次她問什么,回答她的,都是人們誠惶誠恐的面容。
靜靜地看著平穩(wěn)的水面,陳嬌伸手摸了摸自己現(xiàn)在臉,青銅鏡當然不能像后世的玻璃鏡子一樣忠實地反映出它所照射到的東西,所以很多時候陳嬌只能透過平穩(wěn)的水波看現(xiàn)在的自己。
不像。照理說,陳皇后被廢的時候,年紀應該已經(jīng)30歲了,為什么,自己看起來和從前沒什么區(qū)別。難道這就是所謂皇家的保養(yǎng)秘方?陳嬌的腦袋里只能想到這個答案。
事實上,當她的靈魂進入陳皇后的身體的那一天,這個軀體就產(chǎn)生了變化。她在這個軀體里待得越久,這個軀體的肉體年齡就越接近她靈魂的實際年齡。換句話說,現(xiàn)在陳嬌的身體已經(jīng)退回到了陳皇后20歲時的樣子。
只是糊里糊涂來到這個世界的陳嬌并不知道這一點,而她身邊又沒有陳皇后從前的婢女,以至于她會認為陳皇后從前就是這樣的。
“呼~~~”陳嬌坐在池邊上,長長嘆了一口氣,自我安慰道,“算了,想不通就別想了。”
她用雙腳不停地拍打著水面,不斷濺起白色的水花,溫熱的水浪一層高過一層,最后又灑在她的臉上,使得她的思緒漸漸清晰下來。
劉徹透過層層的簾幔,看著那個模糊而熟悉的身影在池中嬉戲,面色變得很是深沉。這時一旁伺候的長門宮宦丞壽琦有些緊張地問道:“陛下,有什么不對嗎?”
“不,沒什么?!眲剞D過頭,臉上變得如霜冰冷,說道,“你們伺候得很好?!?p> “老奴不敢當陛下的夸贊?!眽坨樕线m時地露出了討好的笑容。他在奉命調到長門宮伺候陳皇后時,本來以為自己的前程就此完蛋了。沒想到皇帝似乎對廢后還挺關心的,便立刻又存了雪中送炭的心思,打算好好地討好皇后,等著她再次回宮的日子。
“朕回宮了。你好好伺候娘娘,朕自然不會虧待你。”劉徹吩咐道,他又看了一眼遠處的影子,決絕地轉身。
宮外,夕陽正紅,劉徹踏上馬車,望著如血殘陽和余輝下閃閃發(fā)光的長門宮,心中默默念道:阿嬌,再見了。
而此刻的陳嬌剛從水池中出來,宮女為她穿上了一件花草文繡淺黃絹面錦袍,陳嬌仔細地觀察著宮女人結扎衣帶的方式,想要盡早學會自己穿衣。在宮女的服侍下,用完了晚膳后,便是她的“自由放風時段”,她挽起衣裙,走上蘭臺,依靠著欄桿坐下。夕陽下便立刻產(chǎn)生了一副美人斜倚圖,青絲垂欄,隨著晚風飄飛。陳嬌望著還有些濕漉漉的長發(fā),總算能夠體會,古人所謂“梳洗罷,獨倚望江樓”是怎樣一種風情。
長門宮在長安城東南,周邊沒有大河和大江,自然望不到什么千帆。只是,只要頭稍稍西偏,便能遠遠望到長安城內此起彼伏的樓閣宮殿,想必那就是這個帝國的中心,這個軀體的原主人所愛的那個人,所在的地方吧?!斑^盡千帆皆不是”和咫尺天涯,到底哪個更悲哀呢?
如果,自己沒來,那個可憐的陳皇后,每每在這里望到未央宮,會是怎么樣的心情呢?陳嬌用手指梳理著烏黑的長發(fā),心中思量著。雄才大略的漢武帝,說到底,也不過是個負情負意的男人罷了。
至今,陳嬌扔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么倒霉地來到這個世界,又為什么會進入陳皇后的身體。誠然這位皇后的容貌比原來的她,美了不知道多少倍,身份也不知道比她高了多少倍,甚至于物質享受也更比生在二十一世紀的她好,雖然漢代的水煮食物,味道并不甚盡人意。但是對她來說,這個空無一人對話的長門宮,卻是一個如同墳墓一般的地方。正如傳旨的那個太監(jiān)所說,長門宮中無論吃穿用度都沒有什么缺的,服侍的眾人也算得上盡心盡力,那位長門宮宦丞壽琦更是經(jīng)常帶著討好的笑容來請示她這樣那樣的事情,那種小心翼翼讓她很不習慣這種奴役人的日子??墒?,時日久了,習慣了自由的她就發(fā)現(xiàn),長門宮只是一個打造精巧的籠子。
雖然一度也想過,是否請漢武帝過來一見,告訴他自己并非他的皇后??墒且幌氲教拱椎暮蠊?,她就不由得心里發(fā)麻。往好了說,漢武帝信了,可是以這位仁兄在歷史上的名聲來看,她十有八九要被永遠禁錮在宮中,為著大漢朝的將來鞠躬盡瘁,死而后已。如果他不信,那么她這個廢后可就坐定了瘋后的名聲了,到時候恐怕會被人看得更加嚴。
只是,如果不想法子離開,難道她以后就要這樣在這片小小的天地里等死?用大好的年華去等一個永遠不可能來的人身上?完全承襲那個陳阿嬌的命運過完此生?可是“不”又能怎么樣呢?難道她能夠逃出這個天下間最富麗堂皇的鳥籠嗎?那是不可能的,沒有皇帝的允許一個冷宮的前皇后怎么可能離開這里呢。
“望見葳蕤舉翠華,試開金屋掃庭花。須臾宮女傳來信,言幸平陽公主家?!辈恢挥X想起了劉禹錫的《阿嬌怨》。陳嬌現(xiàn)在有些明白為什么后宮中的女人會有那么多、那么多的怨。因為皇宮是一張巨大的網(wǎng),唯一掙脫它的方式只有帝王虛無飄渺且毫不可靠的寵幸,只可惜現(xiàn)在的陳阿嬌連唯一的出路都被堵死了。
如果按照歷史,她,陳阿嬌應該是在這座長門宮再住上二十年,然后在家族衰敗的一片寂寥中凄凄惶惶地死去。如果自己什么也不做,還有20年這樣的晨昏等著自己慢慢熬,在這樣的寂寞中,也許自己會比歷史上的阿嬌死得更早吧。陳嬌自嘲的想。
“到底該怎么辦呢?”陳嬌問自己,一定,一定要想出辦法,決不能一輩子留在這樣的地方,為這個軀體做陪葬。
“娘娘,娘娘……”一個輕微但雄厚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陳嬌愣了一下。打從進入長門宮以來,雖然身邊的侍從宮女雖然不在少數(shù),可是宦官們的聲音總是有些尖銳,宮女們的聲音更是細聲細氣?,F(xiàn)在,猛然間聽到這樣的聲音,陳嬌一時還真反應不過來。
順著聲音發(fā)出的方向尋去,陳嬌驚奇地發(fā)現(xiàn),那聲音居然是從她所在的宮室中一個裝飾用的丹鳳爐中傳來的。她輕輕扣了扣花瓶的外壁,馬上就聽到了那個聲音又說話了。
“娘娘,你把鳳嘴左轉再右轉?!豹q豫了一下后,陳嬌照做了。
出乎她意料的是,當她完成了這個動作后,她正前方的地板開始悄悄下陷,露出了一個地道的形狀。由于制作者的匠心獨具,這個約有一平方米大小的地道出口很難被人發(fā)現(xiàn)。從地道里,冒出一個長得十分清秀的少年,是的,一個大約十七八歲的少年。
“你,你是?”陳嬌驚疑不定地看著他。
“小的董偃,叩見娘娘?!弊苑Q董偃的男子對著她行了個大禮。
聽到這個名字,陳嬌覺得自己的頭暈了一下,董偃不就是館陶公主的姘頭嗎?怎么在這里?
“你,你怎么?”陳嬌傻傻地發(fā)問。
“小的,是奉公主的命令來的,這是公主給您的信?!倍裙郧傻爻噬蠒?。這時候,紙張剛剛發(fā)明,還十分粗糙,通用的書寫工具是竹簡,富貴人家也會使用絲綢。董偃呈上的就是上等的白綢。
對于中文系出身的陳嬌來說,看看隸書雖然有些痛苦,可還屬于能夠接受的范圍內。
幸好我是認真學習的好孩子,不然一到漢代,立馬就成文盲了。陳嬌一邊讀著來信,心中一邊慶幸。
“阿嬌吾兒,為娘聞你退居長門宮,身旁得力之人盡斬于街市,憂心不已。惜此危急之時,汝父亦患病,又少一助力。我兒須知后宮之中,帝王寵幸最是無常,以你身份之貴,亦不能幸免。況你多年來,未曾孕育一子,而未央宮中之人卻已三女在膝,此兒之大患也。然,今上得位我陳家出力甚多,且太皇太后臨朝之時,為娘亦曾多方回護。今上與你十年夫妻,此情絕非一時可泯。為今之計,只能以擁立之功曉之以理,結發(fā)之誼動之以情。為娘以千金自西蜀才子司馬相如處,求得大賦一篇,將擇一適當之時獻之于陛下,此或可暫挽其心意。然我兒回宮之后,萬萬不可再行那舊時嬌慣脾氣?!?p> 看完全信,陳嬌心中不停感嘆,“可憐天下父母心!”
只是館陶公主的這番苦心怕是白折騰了。《長門賦》的作用有限得很,世人傳為美談的,以一篇長賦挽回帝王心意的故事,只是文人們美好的遐想罷了。事實上,漢武帝從不曾回頭。
“千金縱買相如賦,脈脈此情誰訴……”不知不覺吟出了辛棄疾《摸魚兒》中的詞句,陳嬌心中不住地冷笑。
她將書信輕輕推還給董偃,看著他,說道:“無需費心,即使送上《長門賦》也不能改變什么。如果長門冷月真是陛下要給我的最后歸宿,那么再做什么,都是無用的。他若會輕易改變心意,那他就不是劉徹了?!?p> “娘娘……”被辛棄疾的詞句震住的董偃還想再說些什么,卻被陳嬌擺了擺手,制止了。
“這個地道是怎么回事?。俊标悑刹焕頃胝f的話,將自己最關心的先問了出來。
“啊,這是通向宮外長水邊上的一座殘破道觀的。”董偃被陳嬌引開了注意力,“因為長門宮,是當初公主獻給陛下的,所以……”
“哦,原來是這樣?!标悑傻谝淮沃?,原來這長門宮本是館陶公主的家產(chǎn)。不過如今被用來關押自己的女兒,這對館陶公主來說,還真是諷刺啊。
“你回去吧。我知道了。”知道了自己要的答案后,陳嬌就不想再和董偃虛與蛇委了。畢竟,她不是真正的陳皇后,很多話是越說越錯。
董偃沒想到冒死前來居然只得到了這么個答案,可是看陳嬌的樣子似乎以及不想和他說什么了,考慮到自己的身份,也不宜和她說太親密的話語,便只能叩首退下,心中卻盤算著,回去該如何和公主稟報,看來須得讓公主寫信,好好勸勸眼前這位娘娘,畢竟堂邑侯府和自己未來幾十年的榮華富貴都維系在這位娘娘一人身上。
只是他沒有想到,這一去竟是兩年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