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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唐

第018章假作真來真亦假

天唐 格魚 2124 2011-11-29 07:03:46

    第018章假作真來真亦假

  崔穎之所以想要半路離開,主要是因為心亂了。

  她從始至終都將張瑄視為無恥的浪蕩紈绔,將兩人的婚約當成是一種羞辱,整日里糾纏著父母長輩,想要解除了這樁婚約。可突然之間,張瑄卻以一副絕世才子的面目公然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這讓她情何以堪,又讓她心神雜亂。

  哪個少女不懷春,哪個少女不希望自己能嫁一個才貌雙全的如意郎君。當一個往日里不屑一顧的浪子慢慢與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偶像標準相重疊和吻合,少女崔穎的心潮怎能不起了巨大波瀾?

  于是就潛意識地要暫時回避,也算是給自己一個心理上的臺階下。

  但蕭復(fù)鬧騰出的這個暈厥當場的小花絮,卻又讓崔穎改變了主意。

  她決定回轉(zhuǎn)身來,靜候其變,繼續(xù)觀察觀察張瑄的表現(xiàn)。

  蕭復(fù)半路退場,但意外的插曲顯然并沒有太過擾亂虢國夫人和在場眾人的興致,反而無形中將張瑄的聲名推向了一個高潮。

  崔穎回到場外的時候,正逢王維再次對張瑄的那兩首詠荷詩點評完畢,又引起了士子們潮水一般的歡呼聲。

  王維很少這樣高調(diào)贊賞年輕人的詩才,今日一反常態(tài)再三對張瑄好評有加,自然對張瑄的聲名再塑有著無與倫比的推動力。

  幾乎可以預(yù)見,今日詩會之后,張瑄所作的三首詠柳詩和兩首詠荷詩將在士林間傳播開去,甚至將會被花街柳巷的歌姬譜上小曲兒當成歡場討生活的唱詞兒而廣泛傳誦吟唱。

  一個才壓長安三杰的青年才俊會如彗星一般升起,閃耀在長安的天際,光芒璀璨奪目。

  虢國夫人揚了揚手,膩聲道,“瑄哥兒才華橫溢,深藏不露……著實令奴家刮目相看。來人,看賞——”

  虢國夫人的聲音未落,張瑄已經(jīng)欣然起身施禮,朗聲呼道,“夫人,張瑄才疏學(xué)淺,不敢受賞?!?p>  被打斷了話,如果是旁人,虢國夫人早就勃然大怒了。

  但她望著站立在自己面前的張瑄卻沒有生氣,而是笑吟吟地擺了擺手道,“今日詩會,瑄哥兒才思高絕實乃魁首,該賞該賞!如果瑄哥兒也叫才疏學(xué)淺,恐怕長安就無人敢稱才子了,豈不是白白羞煞了剛才蕭家的小哥兒?”

  眾人一陣哄笑。

  “來人,將圣上賜予奴家的鳳紋玉如意取來,給瑄哥兒?!?p>  虢國夫人這話一出口,她身后的侍女諸人以及楊錡等楊家的皇親權(quán)貴們都吃了一驚。

  這鳳紋玉如意是當今玄宗皇帝賜給虢國夫人眾多禮物中較為珍貴的一件,據(jù)說有冬暖夏涼驅(qū)邪健體的神奇功效,她一向愛不釋手時刻持在手里把玩,此番一開口竟然就要把這玉如意賞給張瑄……

  張瑄聞言長吸了一口氣,眼神閃爍了一下,稍加猶豫然后再次躬身下去,“夫人,圣上所賜之物,張瑄絕不敢受?!?p>  “好了……雖是圣上所賜之物,但到了奴家的手上就是奴家的東西,這是奴家愛才的一點心意,瑄哥兒就不要再推辭了?!彪絿蛉藦纳砼缘氖膛f過來的玉盤上取過那柄雕刻著飛天鳳紋美輪美奐的青玉如意來,笑著向張瑄招了招手,“瑄哥兒,來,到奴家身邊來。”

  ……

  ……

  眾人的交相贊譽紛至沓來,渾然忘卻了眼前張瑄在不久前還頂著一個紈绔的帽子為人所不齒。張瑄恭謹?shù)匚⑿χ?,表現(xiàn)得非常鎮(zhèn)定和平靜。

  舉止有度,寵辱不驚。這是丘為暗中觀察的結(jié)果,而正是這樣的結(jié)果更是讓丘為百思不得其解。

  “張瑄,某與你張家也是世交,頗有往來,你這蓋世才情橫空出世,讓某吃驚不小……”邱為緩緩舉杯向張瑄邀飲,微微一笑。

  他的話說出了在場很多人心頭的驚訝和疑惑。畢竟以往張瑄的聲名狼藉與今日張瑄的才華絕世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反差太過強烈。

  因此聞言之下,不僅王維等人扭頭望向張瑄,虢國夫人嫵媚的眼眸回攝過來,周遭那些士子看客們也都紛紛豎起了耳朵。

  張瑄亦舉杯回敬,稍稍猶豫才朗聲道,“邱大人過譽了,張瑄實不敢當?!?p>  “過去種種不堪回首,而今日種種,張瑄心亦戚戚焉……”張瑄輕聲一嘆,陡然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環(huán)顧四周慨然道,“先父早逝,張家雖沒落但仍能衣食無憂保全家富貴,張瑄縱做浪蕩子逍遙快活茍活人世亦無傷大雅;但如今張家危機在側(cè),宗族傾覆或許就在旦夕之間,如若張瑄仍貪圖一時之歡行那茍且之事,將又有何面目見先父及張家列祖列宗于九泉之下?”

  “才學(xué)不過腹中物,榮華終歸煙云散……”張瑄長嘆一聲,再次舉杯一飲而盡,從容的姿態(tài)便變得多了幾分狂放和哀傷。

  張瑄這番故作姿態(tài)固然有演戲和掩飾的成分在內(nèi),其實也出自幾分真情實感。

  所謂假作真來真亦假,王維等人旋即被張瑄的情態(tài)所感染,又念及張家如今的遭遇,心下都有幾分黯然。

  短短幾句話,就將張瑄的“嬗變”勉強掩飾了過去,而他眼角的余光從眾人“頗有同感”的面龐上掃過,直至落在嫵媚中帶著幾分憐惜的虢國夫人臉上,他便知道機會來了。

  因而,他再無任何遲疑,立即起身向虢國夫人深施一禮,慨然悲聲道,“家兄有冤,還請夫人和諸位大人看在先父一世忠良輔國安邦的份上,援手一二?!?p>  虢國夫人正在出神間,突聞此言不禁一愣,皺了皺眉,似是想起了什么,手里的玉如意輕輕放在了自己面前的桌案上,然后輕輕嘆了口氣道,“你這瑄哥兒——真是掃了奴家的興致。也罷也罷,你且說說看,汝兄有何冤屈?奴家聽聽?!?p>  虢國夫人是何許人,張瑄這番做派,顯然是有備而來,她心知肚明猜出了幾分。張煥的事情,其實她也略知一二,既然說“要聽聽”,其實就是有應(yīng)允的意思在里面。

  張瑄慢慢起身來長身而立,目光清澈神情堅毅地凝望著虢國夫人,朗聲又道,“張瑄長兄張煥,官至太子左贊善大夫,一向秉承家教、謹言慎行、廉潔奉公,對圣上、對大唐、對太子殿下忠誠不二,但不料卻被小人誣陷下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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