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還有一件事你沒做
“說的話,還能給你個痛快的!”鼬眼中的勾玉再次轉動起來。
轆轤汗毛倒豎,整個人蜷縮在地,嘴里嘀咕著些晦澀的言語,繼而神神叨叨的。
“我...”
“啊啊啊...”
“不...不要!!”
他整個人都像是著魔了一般,在地上來回翻滾,而嵌在他胸口的日輪刀在這番劇烈的掙動著,已經(jīng)是將他的心臟攪得支離破碎。
可他依舊沒有死去。
鬼頑強可怖的生命力依舊支撐著他這具破碎的身體。
該死!
鼬眉頭緊皺。
立在原地。
全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身前的轆轤開始瘋狂的拉扯自己的頭發(fā),連帶著淋漓的血肉一起扯出,而后抓撓自己那爬滿血紋的臉。
殷紅的血蜿蜒著淌滿整張臉孔,到最后已是血肉模糊,面孔扭曲!
“不!”
“不??!”
他聲嘶力竭的嚎叫著。
鼬臉色一變。
屈伸向后退去。
那癱倒在地的轆轤忽的整個身體蜷直了起來,發(fā)出無法辨識的聲音,而后一只長滿猙獰骨刺的手竟是從他的嘴中伸了出來,延伸出半米,而后一把捏爆了他的腦袋!
噗嗤!!
混著各種莫名液體的血肉拋飛出幾米。
鼬神色嚴峻的看著,無聲地打了個寒戰(zhàn)。
饒是四歲就見慣生離死別的他,此刻亦是面色沉凝。
當然。
更多的是惡心。
胃里翻江倒海!
到底是誰?
到底是誰在背后算計他?
鼬仰面看著那懸于天頂?shù)臍堅拢龅脑鹿饴湓谒切杉t的眼中,血色正如潮水般退去。
京極屋蕨姬?
又是一場惡仗。
鼬走到那團不可名狀的血肉邊上,捏著鼻子拔出了沾滿血肉的日輪刀。
刀身輕震。
而后負于身后。
他快步而去。
消失在了草木叢生的蠻荒里。
“我...還活著...”江上聳立的樓閣里,陽雄野從坍塌的廢墟中爬了出來,他大口喘著氣,借著破碎的墻壁俯瞰著那古老的叢林。
“結束了嗎?”他的目光四下游離,捕捉著轆轤與鼬的身影。
“結束了?!标栃垡捌v不堪的坐下。
他拍著胸口,仰面對著陰沉的天空。
一陣微風吹過。
卷著塵土沙粒撲至眼前。
陽雄野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容。
忽的。
他神色一變。
打在眼簾的月光被一團陰影取締,陽雄野睜開雙眼。
下一秒。
整個身體劇烈顫抖起來。
刺入眼瞳的是一道如矛槍般的獰厲身影。
護額。
長刀。
正是鼬。
此刻他正蹲在一根朱紅的梁柱上,身后是一輪高懸的殘月。
“別...別殺我..答應你的我都做到了...”陽雄野眼神渙散。
鼬冷冷地看著他。
而后緩緩地抽刀。
“還有一件事。”
“什么事!無論是什么我都會去做的??!”陽雄野渾身直冒冷汗。
“死!”
鼬如鷹般一躍而下,刀身在月光下折著簌簌寒光。
撲哧!!
血濺五步。
頭顱飛起半米而后墜落進滾滾江河之中。
鼬平穩(wěn)的落地。
他望著花街的方向,手中長刀鮮血滴落。
撲通??!
陽雄野無頭的尸體跪倒下去。
“安息吧?!?p> 鼬對著所有逝去的無辜者低聲說。
下一息。
化作煙霧消散。
......
月光如紗垂落燈火通明的花街。
檀香彌散的京極屋內。
櫻奈春時憑欄而望。
依舊是人流如織,喧囂鼎沸。
花街像是個不知疲倦的孩子,無時無刻都無比繁榮。
春時緊緊蹙著眉,白皙的臉上是淡不去的惆悵。
鼬!
鼬?。?p> 她在心底一遍一遍又一遍的沉吟著。
從再次看到鼬的身影起。
春時的心就徹底亂了。
她現(xiàn)在滿腦子都是如何逃離墮姬的掌控。
她不能死在她的手上!
“春時還是乖乖呆在這里吧?!?p> “你要是跑了我們也會遭殃的?!?p> 在她的身旁是蕨姬的兩名侍女,同樣的憂心忡忡。
春時一個人的與否關乎著她們二人的存亡。
“我...”櫻奈春時看著她們二人的臉,眼神閃躲。
以她對蕨姬的了解,自己要是逃跑了,這兩個十幾歲的女孩恐怕也是九死一生。
春時曾親眼見過蕨姬的可怕之處。
那家伙似乎根本就不是人類。
一次偶然的機會。
她好巧不巧的撞見蕨姬正在房間內訓斥一名侍女,而透過門縫,春時清清楚楚的看見那蕨姬的身后飛舞著數(shù)十根綢帶。
而其中一根竟是如同活物一般將那侍女生生吞噬。
蕨姬自然是發(fā)現(xiàn)了她的存在,可不知為何竟是沒有殺死她。
可自那以后。
春時便被終日囚禁在那小小的房間,唯一觀察世界的方式是通過窗戶。
那時的她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然是處于倒計時中。
可她并沒有過多的反抗。
唯一的遺憾是沒能再見到鼬一面。
可現(xiàn)今她清清楚楚目睹鼬的身影。
那么她無論如何都要活下去。
活下去...然后陪在鼬的身邊!
看著負責看守她的兩名侍女,春時低下了腦袋。
對不起。
她在心底說。
“我...怎么...有些暈...”一名侍女聲如蚊吶。
她按著太陽穴。
只覺眼前天旋地轉。
一個踉蹌就要栽倒下去。
另一名侍女的狀況也相差無幾。
櫻奈春時眼疾手快的將她們拖住,而后小心翼翼的拖到墻角。
“抱歉?!?p> “我別無選擇。”春時朝著她們躬身。
香爐內的檀木被她加換了迷香,隨著檀木的燃燒一起揮發(fā)到空氣里,從而迷暈兩位監(jiān)管的侍女。
至于春時。
則一直靠在窗前,避免吸收迷香。
“春時,你果然還是不死心啊。”幽幽的聲音從身后響起。
春時渾身如觸電一般。
那聲音實在是再熟悉不過。
正是那京極屋的花魁,蕨姬。
怎么會?
我明明親眼看著她離開的...
她心底亂成一團。
這時。
一陣陰風吹在耳畔。
“看來只能把你暫時吞噬了。”聲音近在咫尺。
春時僵硬的扭過頭去。
觸目的一瞬間。
恐懼在心底爬升而起。
那是一條花紋斑駁的綢帶,長著雙眼,開合著嘴唇。
湊在她耳邊冷冷地低語著。
春時呼吸急促。
拼命壓制著心底的恐懼。
怪物...
簡直就是怪物!
她手腳僵硬,愣在原地,無法動彈。
動...
動起來!
春時??!
她猛地扯過那張著雙眼的可怖綢帶,擰轉,就沖著墻邊甩去!
怎么可能!
綢帶怪物匪夷所思。
這平日里羸弱不堪的女孩在那一刻竟是快的令人恍惚,一股巨力竟是險些扯斷了它的半截身體!
該死!
眼看著春時就要躍窗而逃,它再度飛撲上去,如蛇般纏繞著她的身體。
春時本能的掙扎著。
可束縛她軀體上的綢帶卻愈發(fā)深陷,勒出青紫的瘢痕。
“沒用的!沒人能從我的束縛中掙脫出來!”
“我...”
“必須...”
“逃...”
春時的聲音蚊子嗡嗡似的,她看著窗外被燈火映得昏黃的天空,意識逐漸蒸空。
“鼬...”
這是她最后的聲音。
隨后世界一片黑暗
“竟然還活著,真是頑強?!本I帶怪物驚愕的看著那昏死過去的女孩。
剛才它的力度連蠻牛都能勒死。
可眼下這個八九歲的小女孩竟還呼吸平穩(wěn)的活著。
“也好,活著口感更佳!”它纏繞著春時,一點一點將她吞噬,而后從房梁上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