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只因人在風中
老舊的出租屋。
季寧猛然從床上坐起。
四周是那么熟悉且陌生，熟悉的臥室，熟悉的墻面，床邊熟悉的電腦桌，但卻又是那么陌生。
陌生到讓他暫短的無法適應。
季寧呆滯的臥坐在床上，看著干凈的雙手，手上沒有油漬，沒有做東西時不小心留下的劃痕，他緩緩抬起手，摸了摸臉頰。
光滑的皮膚，沒有胡茬，沒有飽經(jīng)風霜的粗糙。
游戲結束后，復原了一切，唯獨沒有復原他心中的那一塊空缺。
他眼眸中映射的雄雄大火似乎并沒有熄滅，窗外傳來小巷里賣早餐的吆喝聲，遠方的鳴笛聲，人聲鼎沸，真正的燈火闌珊。
這是季寧生活了二十幾年的世界，如今帶給他無比陌生的異樣。
那一場游戲，宛若一場夢。
外界嘈雜的聲音逐漸衰退，他耳邊回蕩著游戲結束最后一刻秦芯哭喊的話語。
【季寧！我tm這輩子不會原諒你！】
不會原諒便不原諒吧。
他起身坐在床邊，拿起桌上的煙盒，掏出一根點燃，煙霧繚繞，他摸出枕頭下的手機，不太熟練的操作起來。
當他打開網(wǎng)站，輸入關鍵字秦芯時，頓了一下，隨即關掉網(wǎng)站。
非花，非霧，非秦芯。
游戲中的她始終不是現(xiàn)實的她。
煙蒂熄滅又點燃一根，他雙手撐著額頭，特么的，早知道這么痛苦，說什么他也不會接近秦芯。
遺失感充斥在心間，他差一點就碰到月亮，可惜天亮了。
...........
腦海中機械冰冷的系統(tǒng)提示音響起：
【恭喜玩家完成生存99天任務。】
【現(xiàn)為玩家核算成績，發(fā)放獎勵?！?p> 【?！?p> 【初始獎金50萬，因玩家在游戲中破壞過多物品，需賠償維修費用5萬?！?p> 【實際發(fā)放獎金45萬?！?p> 【因玩家是初次完成任務，現(xiàn)獎勵3次抽卡機會?！?p> 【副本難度過低，沒有評分獎勵。】
【任務進入冷卻，冷卻完成后將提示玩家?！?p> 【祝玩家愉快游戲?！?p> “tmd！”季寧忍不住爆出粗口，狠狠的熄滅煙蒂，還要扣錢！？
“系統(tǒng)！憑什么扣錢！”他要維權，本就這么痛苦，現(xiàn)在還要捅上一刀嗎??？
【因玩家在游戲中破壞過多物品，所以扣錢?！?p> “我損壞了啥！”季寧‘理直氣壯’，絲毫不懼系統(tǒng)的強權。
【玩家使用后報廢的物品，皆為玩家損壞?！?p> 【玩家使用的汽車，玩家使用的別墅。】
【玩家營救同伴打壞的大門，尋找木材打壞的大門，玩家......】
“行了。”他急忙制止了系統(tǒng)的列舉，等會兒再來個算錯了，還要扣，豈不是虧更大？45萬就45萬吧，這也不是一筆小數(shù)目。
季寧站起身，伸了個懶腰，眼神無比認真嚴肅的盯著墻面，聲音有些低沉：“系統(tǒng)，秦芯活著嗎？”
這是他最想知道的事，也是他最害怕知道的事。
【玩家退出游戲后，游戲世界便會在一小時內湮滅?！?p> 【玩家游戲里的同伴，便會一同消失?！?p> “所以，秦芯活著嗎？”季寧眼中閃過一絲凌厲，他沒想到游戲世界竟然不是立即消散，而是有一小時的等待。
雙手有些微微顫抖，那一把大火，能堅持一小時嗎？他不知道。
【死了?！?p> 簡短的兩個字，如同鐵錐，猛地扎入季寧的心間，鮮血四濺。
死了，秦芯死了，那個陪伴他度過兩個月的秦芯死了。
“我能知道她怎么死的嗎？”季寧緩緩閉上雙眼，手止不住的顫抖，掏出香煙，胡亂摸索著打火機。
【可為玩家提供一次回放功能，玩家是否使用?！?p> 嗒～，季寧點燃香煙，深深吸了一口，他不敢看，他怕無法承受，搖了搖頭：“不了?！?p> “對不起，最后還是沒有保護好你?！奔緦巵淼酱扒埃粗巴廛囁R龍的世界，心中一片孤寂。
經(jīng)歷太過真實的99天游戲世界，仿佛讓他與這個世界脫節(jié)，顯得格格不入。
...........
豪華的別墅，粉色溫馨的臥房。
一個女人跪撲在床上，雙手死死的抱著腦袋，秀發(fā)被薅得極為散亂，發(fā)絲間精致的臉頰，布滿淚水，撕心裂肺的痛哭著。
“我的芯芯呀，你怎么啦？做噩夢啦？”房門打開，一名略顯可愛嬌小的女子著急忙慌的跑到床邊，拍打著秦芯的后背，安撫著她。
秦芯搖著腦袋，她不知道，那是夢嗎？會有這么真實的夢嗎？那夢里的季寧是真實存在的嗎？
眼淚止不住的滑落，她恨他，恨他無情的丟下她。
“芯芯別怕，那是噩夢，我陪著你呢?！笨蓯蹕尚〉呐樱Я吮匦荆骸皼]事了，沒事了，別哭了。”
“哭花了臉就不好看啦。”
秦芯抬起頭，眼神幽怨的看著她的助理溫曉雅，眼眸中充斥著血絲，整張臉無比憔悴。
“哎呀，你怎么了啊！”溫曉雅看著這幅模樣的秦芯，嚇了一跳，她無比心疼：“有沒有感覺不舒服啊？”
“我馬上叫醫(yī)生來看看?！?p> “我沒事，雅雅，我睡了多久？”沙啞至極，秦芯自己都嚇了一跳，這干澀沙啞的嗓音是她的嗎？
“睡糊涂了？你就睡了一晚上啊。”溫曉雅擔憂的摸了摸秦芯的額頭，發(fā)現(xiàn)沒有發(fā)燒這才放心不少：“怎么了啊，做噩夢了嗎？”
秦芯搖搖頭，只有一夜的夢境，為何她感覺像是度過了好久，她看著溫曉雅：“雅雅，你做過很長的夢嗎？”
“emmm，做過啊，我夢見過自己胡吃海喝好幾天呢?！睖貢匝攀种赣|著下巴，神情仿佛在回味夢中的美食。
“噗嗤，吃貨?！鼻匦颈凰蓯鄣臉幼佣簶?，輕咳一聲：“幫我倒杯水吧，口渴?！?p> 溫曉雅見秦芯沒有什么大礙，拍拍胸脯，急匆匆的跑去倒水。
秦芯不禁想起夢中的季寧，如果他聽見她的嗓音沙啞，可能第一時間就會遞來一杯水吧。
她眼眸中閃露著失落，那個夢，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他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喏，芯芯，你夢到什么了??？”溫曉雅遞來一杯水，她很好奇到底是什么噩夢，把秦芯嚇成這樣。
“我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鼻匦竞认乱槐?，干澀的喉嚨緩解不少，她眼眸中透露著遺憾，不舍，恨意，無數(shù)復雜的情緒，楞楞的看著窗外：
“很長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