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長,探清楚了,只有兩千人左右的保安軍隨行保護!”派出去的偵騎氣喘吁吁地回來報告道,“除了這兩千人的保安軍,在后面還有一支兩千人的聯(lián)軍和四千人左右的湘軍,正在加緊向輜重炮隊靠攏,不過兩軍相隔仍有十里之遙。”
“情報準確嗎?”孫子良沉著臉問道,“此事非同小可,需要慎重?!?p> “千真萬確?!?p> “洋鬼子的大軍呢?上哪去了?”
“洋鬼子的大隊人馬已經(jīng)加速北上,拉開輜重炮隊足有二十里地了!”
“二十里地?”
“團長,你就放心吧,真是保安軍!”偵騎大聲道,“再說,就算是聯(lián)軍小鬼子,我們騎兵團也照樣不會怕了他們?!?p> 是啊,縱然有一萬聯(lián)軍小鬼子隨行保護,騎兵團都沒有任何選擇的余地,都必須無條件地摧毀他們的炮兵!縱然明知是死,這一仗也非打不可!更何況,眼前只有一伙不到兩千人的保安軍,機會是再好不過了……
孫子良心下一冷,想起校長臨行前下的死命令,頓時從眸子里逼出一股冷意來,厲聲道:“全團都有,急行軍前進!”
當洋人輜重炮隊出現(xiàn)在護國軍騎兵團視野里時,洋人也幾乎同時發(fā)現(xiàn)了護國軍的騎兵。
在一望無垠的曠野上,洋人的輜重炮隊拉成一道長長的單線,延綿足有幾千米,這會兒正在從兩端向中間急速縮進,已經(jīng)反應過來的廣東保安軍正在迅速向己軍所在這一側集結列陣……
孫子良通過望遠鏡只是觀察了一下,就感到事非尋常!
這些保安軍臨危不懼、調(diào)動有序、迅速,根本不像是保安軍的素質(zhì),倒像是久經(jīng)訓練的聯(lián)軍正規(guī)軍!莫非是洋鬼子喬妝的?孫子良心頭幕地一沉,浮起一片陰云,莫非這是洋鬼子設下的一個圈套?
“團長,打還是不打?”
三個營長靠了上來,神色焦急地問孫子良,這樣猶豫不決可不是團長一貫的作風!如果錯過了時機,讓后面跟進的聯(lián)軍和湘軍靠了上來,保護炮隊的敵軍就將多達近萬人,這仗就不好打了!
“團長,快下命令吧,再不打就沒機會了!”
“團長,打吧!”
孫子良猛地一咬牙關,厲聲道:“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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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苦娃陰沉著臉站在陣地前,指揮重機槍營的戰(zhàn)士們加緊時間挖掘掩體、暫壕,年輕英俊的臉上沒有半絲得意喜悅之色,盡管在上午的戰(zhàn)斗中,他的重機槍營幾乎是憑一營之力打殘了大半個法國精銳步兵師。
“這里,給我挖深點,再寬一米!前面的掩體一定要壘實!”秦苦娃突然停了下來,厲聲訓斥一名指揮挖掘工事的排長,“像這樣稀松的工事,洋人一炮下來,你們排的重機槍就得飛上天,還拿什么跟洋鬼子打?”
被訓的排長黑著臉,抬頭挺胸,昂然道:“是!”
秦苦娃厲聲道:“立即重修,動作要快!在洋鬼子到來之前修不好工事,我槍斃你!”
排長厲聲答應一聲,帶著戰(zhàn)士們趕緊將原來的工事推dao,重新修筑。
“營長!”一名戰(zhàn)士突然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急聲道,“團部急令!”
秦苦娃停下腳步,陰沉著臉從戰(zhàn)士手里接過命令,略一過目頓時臉色一變,悶聲道:“該死的洋鬼子,真是夠狡猾的!”
“怎么了?營長,發(fā)生什么事了!”
重機槍營的三名連長也緊急從各自的陣地跑步過來,詢問團部的急令。
秦苦娃冷聲道:“洋鬼子改變了行軍路線,放棄從正面捷徑進攻,兵分兩路,從兩翼包抄我軍身后!試圖從兩側撕開我軍的防線,救出被困的法國師?!?p> 三名連長失聲道:“怎么會這樣?那我們的機槍陣地不是白修了嗎?”
秦苦娃悶聲道:“現(xiàn)在不是陣地白修不白修的問題,而是我們的重機槍由于行動笨拙,極可能在接下來的戰(zhàn)斗里喪失作用!重機槍威力再大,可只要洋人繞開我們行動,重機槍就沒有任何用處了!”
“營長,現(xiàn)在怎么辦?”
“怎么辦!”秦漢冷厲地瞪了一眼南方,沉聲道,“一連、二連立即撤出陣地,向兩翼運動,一定要趕在洋人開始進攻前進入陣地!支援兄弟部隊的堅守!三連隨我留守正面,洋鬼子的兩翼運動極可能只是佯動,真正的主攻方向仍然可能會選擇在正面?!?p> ****
上千匹戰(zhàn)馬敲擊著潮濕的草地,發(fā)出沉悶的響聲,仿佛天邊隱隱驚雷,震得人兩耳發(fā)聾!護國軍獨立騎兵團終于發(fā)動了進攻,一千多官兵策馬揚刀,潮水般向著六國聯(lián)軍的輜重炮隊掩殺過來。
當曾國藩和黃飛虎急匆匆地踏上一道低緩的土坡時,正好將慘烈的戰(zhàn)場景象盡收眼底,土坡下,開闊平坦的戰(zhàn)場上,護國軍的騎兵就像是開閘的洪水,洶涌泛濫,不可阻擋地向著聯(lián)軍倉促間結成的陣地掩殺過來。
不時有聯(lián)軍的炮彈落在護國軍的騎兵沖陣之間,濃煙翻滾處,總有許多護國軍戰(zhàn)士從此倒在血泊之中……
護國軍騎兵在付出一定代價之后,很快就穿越了聯(lián)軍的炮火射程!
但是,在這之前,六國聯(lián)軍也已經(jīng)完成了防御陣形的連接,聯(lián)軍的指揮官將整個聯(lián)軍的防御陣形分成了兩道靈活的防線,之間相隔近五百米,差不多就是步槍的射程,這樣一來,既便護國軍突破了第一道防線,第二道防線的步兵仍能利用火槍的優(yōu)勢對護國軍騎兵進行有效射殺。
兩軍開始進入各自火器的射程之內(nèi),激烈的對射開始上演,伴隨著劇烈急驟的槍聲,淡淡的硝煙從兩軍陣中裊裊升起,迷亂了午后的天空,護國軍雖然在馬背上竭盡全力進行閃避,但總是嚴陣以待,排成密集防御陣形的聯(lián)軍步兵占盡優(yōu)勢。
伴隨著聯(lián)軍士兵的每一波射擊,總有大批護國軍騎兵慘嚎著翻倒在地,然后,后續(xù)的同伴潮水般從他們的尸體涌過,霎時將他們踩成肉泥……
而護國軍騎兵卻只有第一排的戰(zhàn)士才能開槍射擊,后排的戰(zhàn)士一旦射擊,由于戰(zhàn)馬的高速運動,極可能誤傷前面的戰(zhàn)友,相比之下,護國軍的火力就要稀疏許多,加上馬背上難以瞄準,對聯(lián)軍的殺傷相當有限。
短短的幾百米距離,護國軍的傷亡迅速增加……
曾國藩部將楊載??吹脙裳蹐A睜,不緊捏緊了拳頭,焦急地低聲道:“快,再跑快點??!”
許多駐足觀看的湘軍將士也被眼前慘烈的廝殺激得熱血沸騰,都暗暗替護國軍捏了把汗,希望護國軍能夠迅速沖過這段死亡線,只要兩軍進入近身格斗,騎兵的優(yōu)勢就將充分得到發(fā)揮。
孫子義瞪大雙眼,眼眶幾乎生生嗔裂!
每一名戰(zhàn)士的倒下,都好似鋼刀在他心頭狠狠剜上一刀,這些可都是血與火里走過來的老兵啊!每一名老兵的陣亡,對護國軍來講都是一筆巨大的損失!
在付出巨大傷亡之后,護國軍騎兵終于沖到了聯(lián)軍陣地里,和妝扮成保安軍的洋鬼子展開短兵相接,但這時候,獨立騎兵團的傷亡已經(jīng)超過了三分之二!將近一千的英勇戰(zhàn)士已經(jīng)倒在了洋人的槍口下,為國捐軀……
孫子良欲哭無淚,只能奮力揮舞斬馬刀,將一個又一個試圖頑抗的洋鬼子斬殺當場!
在火器時代,以騎兵對嚴陣以待的步兵進行攻堅,本就是兵家之大忌!在這種面對面的硬碰作戰(zhàn)中,既便是同等兵力,騎兵也占不到任何便宜!更何況,騎兵團在兵力上還處于劣勢!但孫子良沒有選擇的余地。
秦漢給他的是個死命令,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毀掉洋鬼子的炮隊,以確保正面戰(zhàn)場上的重機槍能夠發(fā)揮威力,大量殺傷六國聯(lián)軍!在這樣的前提下,孫子良認為眼前的機會是最后的機會,一旦等后續(xù)的兩千聯(lián)軍和四千湘軍趕到,獨立騎兵團將更沒有勝算!
一番混戰(zhàn),殘酷廝殺,騎兵團終于突破了聯(lián)軍的第一道防線,肅清了頑抗的殘敵。
可密集的子彈卻在這時候不期而至,剛剛準備開始第二次沖鋒的騎兵戰(zhàn)士們像稻草般從馬背上栽落下來,來不及加速開始第二次沖鋒的騎兵們很不幸地成了聯(lián)軍戰(zhàn)士練習射擊的靶子……
密集的槍聲驟然停止,整個世界仿佛都在這一刻寂靜了一下來,只有傷員的哀嚎和戰(zhàn)馬臨死前的慘嘶此起彼伏、連綿不絕……
孫子良高舉著斬馬刀,環(huán)顧左右,只有兩名戰(zhàn)士仍能像他一樣端坐在馬背上,。
長空下,孫子良嘶啞的吼聲驟然響起……
“獨立騎兵團,沖鋒!”
小山坡上,曾國藩黯然別開視線,不忍卒睹最后一幕。
楊載福等部將卻圓瞪怒目,眸子里幾乎噴出火來,甚至一向?qū)ψo國軍仇恨有加的康福也黯然嘆息了一聲,說道:“護國軍……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