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決定要殺人了,這次殺的不是盜匪,也不是發(fā)逆,而是自己的部屬!在擊潰銅錢軍的當天,秦漢便在九里山扎下了營寨。
宋甲亮和十六名士兵已經被綁了起來,他們臉色懊惱,卻并沒有多少擔憂之色,秦漢帶兵雖然嚴厲,但自從帶兵以來卻還沒有斬殺過哪怕一名部屬。這次想來也不會例外,唯一讓宋甲亮遺憾的是,新編第六營怕是呆不住了……
宋甲亮根本沒有想到,這一次秦漢已經動了殺機。
大營里氣氛很嚴肅,秦漢緊繃著臉,哨官、哨長和什長們也同樣緊繃著臉,一百來號大男人聚集在一塊,罕見地靜得鴉雀無聲。
連左宗棠也受到了影響,臉上的神情同樣嚴肅起來。不過從內心里,左宗棠認為此事沒什么大不了,哪支軍隊不都是這樣?將士們在戰(zhàn)場上拼死拼活為的是什么?不就是升官發(fā)財嗎。搶點兒匪軍遺棄的財物也是無可非議的。
但左宗棠看得出來,秦漢是動了真怒。
秦漢終于打破寂靜,冷聲道:“這件事,你們是怎么看的?”
見秦漢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鐵漢軍硬著頭皮答道:“宋甲亮縱兵行兇,殺了十幾個弟兄,此風不可長,應予嚴懲?!?p> “怎么個嚴懲法?”秦漢不動聲色,問道。
“降三級,貶為普通士卒?!辫F漢軍鎮(zhèn)定地應道。
秦漢長身而起,一拍桌案厲聲道:“放屁!降三級?太便宜他了!戰(zhàn)場之上,不去殺敵卻把刀鋒架在自家兄弟脖子上,為了一己私利卻妄圖獨吞繳獲物資!這樣的東西簡直禽獸不如,不殺不足以謝天下。”
“傳令兵?!鼻貪h大喝一聲,厲聲道,“傳我將令,把宋甲亮和那十六個狗東西梟首示眾!”
傳令兵虎吼一聲,討令而去。眾人噤若寒蟬,卻沒有一人敢于站出來替宋甲亮說情。
“你們都給老子聽好了?!鼻貪h雙眼一瞪,厲聲道,“鋼刀是用來殺敵的,不是用來殺自家兄弟的,誰要是對自家兄弟動刀子,別怪老子翻臉不認人!”
“還有,戰(zhàn)場上繳獲的物資,那是全營將士集體的功勞,而不是某個人的功勞,誰也別想獨吞!”秦漢歪著脖子,臉上透出森森冷氣,“老子絕不會虧待手下每一名將士,軍餉、撫恤金只會多發(fā)絕不會少給!但你們要是敢違抗軍規(guī)、私吞繳獲,就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們?!?p> 鐵漢軍突然抗聲道:“將軍,那要是你獨吞了繳獲財物呢?”
“說得好。”秦漢厲聲道,“老子若是私吞了財物,就讓塔督臺砍了老子的腦袋?!?p> ***
法場上,宋甲亮拼命地梗著脖子,不愿意下跪。他心里想不通,自從參軍以來,秦漢一向對他十分看重,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他便已經從一名普通的士兵升為帶兵一百的哨長,正是前途無量的時候,可秦漢卻突然下令要斬他?
“將軍,甲亮一死不足惜,但現在天下大亂正是用人之際,將軍何不留下甲亮有用之軀,殺敵謝罪?”宋甲亮環(huán)眼圓睜、仰天長吼,惹來法場外圍觀士兵們的竊竊私語。
“你別吼了?!毙辛畹挠H兵哨長一腳踢在宋甲亮腿彎上,強迫他跪倒在地,冷聲道,“你便是喊破天也沒人能救得了你的性命,秦將軍這次下的是死命令,不宰了你老子就得替你死,你認命吧?!?p> “不……”
宋甲亮凄厲地長吼起來,親兵哨長鋼刀狠狠斬落,哧,人頭拋飛,熱血激濺,遠離了軀體的頭顱,眉目依然猙獰。親兵哨長一腳踏在宋甲亮失去生命的尸體上,揚起滴血的鋼刀,厲聲宣布道:“弟兄們都給老子聽好了,宋甲亮動刀砍殺自己人,嚴重圍反軍紀,今已斬首示眾!其余從犯,一律——斬!”
親兵哨長一聲令下,十六名嚴陣以待的親兵紛紛揮落手里的鋼刀。十六顆人頭拋飛,鮮血橫灑的場面在圍觀將士們腦海里留下了長久而又深刻的印象,這樣的場面遠比戰(zhàn)場上殘酷的廝殺更震撼他們的靈魂。
秦漢用十七顆頭顱,在六百將士心里埋下了紀律的種子,從這天開始,他的第六營逐漸變得與眾不同起來。
目光深遠的左宗棠似乎看出了秦漢的真正用意,第一次以異樣的目光認真打量秦漢。左宗棠認為,秦漢看起來雖然言語粗鄙、粗俗不堪,卻頭腦精明,作風果敢,對敵人心狠手辣,對屬下也同樣不含糊,稱得上是個出色的將領。但從戰(zhàn)略層面上看,秦漢顯然缺乏大局觀,難以獨當一面。
但左宗棠顯然是小看了秦漢,被秦漢刻意表現出來的驍勇粗暴所欺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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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營,左宗棠正和秦漢長談。
“哎呀,巡撫大人令嬡被劫持,如此重大的事情,左大人怎么不早說?”秦漢急道,“要早知道,卑將便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將鐘離仇給逮住呀?!?p> “那倒不必了?!弊笞谔膿u頭道,“卑人肯定,張小姐并不在半邊銅錢會手里,卑人只是想抓個活口問一下罷了,也許半邊銅錢會的人會知道張小姐的下落,如今看來是指望不上了,只能另想辦法了。”
秦漢道:“左大人,卑將倒有個建議?!?p> 左宗棠說道:“卑人倒要洗耳恭聽?!?p> 秦漢道:“卑將決定派鐵漢軍領一百人進軍野人山,徹底搗毀半邊銅錢會的根據地,防止他們東山再起。其余五百人則兵分五十路,每路十人,撒豆子般撒開,對長沙市附近縣鄉(xiāng)進行拉網式搜索,或許能夠有所收獲?!?p> “此計甚好。”左宗棠欣然道,“只是辛苦了第六營諸位將士,卑人很是過意不去呀?!?p> “說哪里話?!鼻貪h打個哈哈,說道,“張巡撫乃是湖南父母官,為他效勞乃是第六營將士份內之事?!?p> “如此,卑人就不客氣了,在此謹代表撫臺大人謝過秦將軍了?!?p> “左大人太客氣了,事不宜遲,我們這就出發(fā)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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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長沙縣東塘鄉(xiāng)有戶獵戶。
獵戶姓唐單名一個戰(zhàn)字,此人近來行蹤詭秘,經常是晝伏夜出。但他單門獨院,孤居山坳里,倒也沒人知道他究竟在做些什么?
“放開,放開我。”
一名少女被人牢牢地綁在木床上,正在使勁地掙扎,雖然已經蓬頭垢面,但仍能清晰地看出她姣好的容顏。卻不知是哪個不懂得憐香惜玉的莽夫,竟將如此佳人用捆豬的麻繩捆將起來,好不大煞風景。
“你叫,你叫吧!”一名身材高大的漢子掀簾走了進來,厲聲道,“你就是喊破了喉籠,也不會有人聽見,奶奶個熊,老子最后問你一遍,你從是不從?”
“不從,不從,本小姐就是死也不會從你?!鄙倥永镆呀浟飨聹I來,泣聲道,“你殺了我吧,你這個強盜、禽獸,你殺了我吧,強盜、禽獸。”
少女翻來覆去地罵著強盜、禽獸,似乎再找不出別的詞匯來罵人,足見她罵人的詞匯是如此地缺乏。
“老子耐心有限?!贝鬂h惡狠狠地瞪著少女,“老子雖然不喜歡霸王硬上弓,卻也總不能這樣無限期拖下去,最后給你三天時間考慮,如果再不答應,老子只能大煞風景,干那霸王硬上弓的蠢事了。”
“你敢,你敢胡來我就……我就死給你看?!鄙倥畤樀靡欢哙拢瑢绍|盡量縮在木床一角,厲聲道,“我爹爹他不會饒過你的,他會殺了你的?!?p> “你爹爹?”漢子邪乎一笑,說道,“那可不就是老子未來的岳丈嗎?嘿嘿,到時候抱個娃回家,叫他一聲爺爺,那老東西還不高興得東南西北都分不清了?哈哈哈……”
少女打了個冷戰(zhàn),似乎被漢子描繪的景象給嚇壞了。
這少女就是湖南巡撫張亮基失蹤了整整半個多月的獨女,張雨涵。
張雨涵那天跟碧兒去城南大營瞧熱鬧,正看得有趣突然間便覺得昏昏沉沉,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等她醒過來已經被人用麻繩捆在這里了。除了剛才的漢子之外,這半個月她還從未見過別的外人。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那漢子雖然長得兇惡,卻并不亂來,這半個月對她還算禮貌,只是一條,絕不給她逃走的機會。
這半個月里,張雨涵有過幾次想自殺算了,但總覺得不忍心扔下爹爹一個孤伶伶地活在世上,便也忍了下來,想等時間長了,那惡漢放松了警惕,就趁機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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