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抉擇
“這是完顏宗弼的軍營?!奔t冉一邊回答她,一邊使眼色給下人。
“軍營?完顏宗弼又要出兵哪里?”
“此次征戰(zhàn),意在富平,王爺領(lǐng)左翼軍隊,不是先鋒。聽說完顏婁室的軍隊還沒抵達(dá)富平,王爺為了營救主子,特意不打先鋒的?!奔t冉想盡量說得輕描淡寫些,為的是不讓安子增加負(fù)疚感,一不小心又讓安子滿心的震撼,兩軍交戰(zhàn),對完顏宗弼來說何等重要,他居然撇下千軍萬馬來救自己,萬一有個閃失,自己要成金國的千古罪人。
“他……怎會冒這么大的險?!卑沧有÷暷剜?p> “沒有必勝的把握,王爺不會冒這個險的。他要去救你,手下人也是萬般阻攔,不過,也沒有人能攔得了他要做的事。這點倒和主子頗有幾分相似?!奔t冉擰了熱毛巾,小心地給安子擦拭。
這個人,安子說不出的滋味。即使有七分的把握,也太冒險了,要知道對方是尹天衣,不是泛泛之輩。想到這里,安子不由擔(dān)心道:“他……還好嗎?”
“放心吧主子,王爺完好無損,否則你我還能安坐在這軍營里?”
那倒是,如果安子害得完顏宗弼死在“入無心”,不僅安子得死,連子虛,紅冉也得陪葬了。心下余驚未消:“他大可讓子虛去就好了?!?p> 紅冉端了一碗雞湯,小心地喂給安子,一邊喂一邊說道:“我瞧著王爺?shù)囊馑?,就是不想讓你太過依賴子虛,所以才負(fù)氣要親自救你。王爺別看平時板著一張臉,其實也是性情中人。難免有些爭風(fēng)吃醋?!?p> “胡說什么呢!”安子責(zé)怪地白了紅冉一眼,心里卻將她的話放在了心上??磥砑t冉對完顏宗弼也改了觀,這會都改口叫他“王爺”了。
不一會,子虛也進(jìn)了屋??匆娮犹摚沧觿偸樟说难蹨I又掉了下來。心里又是委屈,又是怨恨,一時又不好當(dāng)這么多人的面說,只一個勁地掉眼淚。
紅冉見狀,知道安子有很多話要和子虛說,忙遣走了下人,屋里只留下他們?nèi)恕?p> 子虛明白安子心里想什么,不等她開口問,趕緊解釋道:“我在半路等你許久不見你,就順著路往山莊方向走。一直到遇見完顏宗弼,都說未曾碰見你。這才知道你出事了,后來梁王派了手下搜遍整座山,才在山的另一邊找到你。你被四夫人帶到另一條路了,那條路,我們之前并不知道。所以沒有派人在那接應(yīng)?!?p> 回想起當(dāng)時的情景,安子心有余悸,如果他們沒找到自己,自己豈不是要喂了狼?所以盡管子虛的解釋算說得過去,安子還是忍不住的委屈,只是一時也不好說什么,便收了問話,大口大口地喝著雞湯。
“對了,王爺說你是和四夫人一起出來的,怎么我見到你的時候,沒見到她?”子虛隨即問道。
安子將四夫人的事跟他們一一說明了,也不知道后來她怎么樣了,有沒有讓完顏宗翰生疑。突然想起完顏宗弼送給自己的短刀,忙渾身上下查找起來。
“主子,你在找什么?”紅冉見她手忙腳亂的樣子,關(guān)切地問道。
“一柄短刀,對了,和尹天衣從瑞伏身上拿走的那把一模一樣,削鐵如泥。是完顏宗弼給我的,你給我放哪了?”
“短刀?我給主子整理衣物的時候,不曾見到呀?!奔t冉詫異道。
安子頓時失望地停了手:“糟了,肯定丟在路邊了。我記得已經(jīng)取回來了,肯定是我跑的時候弄丟了。怪可惜的?!?p> “算了,主子能平安回來就好了,一柄刀,丟就丟了吧?!奔t冉忙安慰道。
“安子,聽說你醒了?”完顏宗弼一把掀開帳簾,一身戎裝,氣宇不凡地走了進(jìn)來,看他那氣勢,不像身受重傷或者中奇毒的樣子。
安子見到他,首先便查看他身上的零件是否完整,看他從外觀看似乎還很健康,稍稍松了口氣,原本想調(diào)笑他一陣的,憋了半天,卻只對他露出個略顯羞澀的笑容,說了三個字:“謝謝你?!?p> 紅冉會意,找了個借口退了出去。子虛朝安子輕輕點了點頭,也出了帳篷。紅冉回頭的時候,看見子虛略顯落寞的神情。
“子虛……”
子虛疑惑地抬頭:“怎么?”
“去走走嗎?”紅冉的目光充滿期待。
子虛點了點頭。
帳篷里,完顏宗弼坐在安子床前,輕輕用手撫弄她額前的亂發(fā),眼睛始終不曾離開過她,看得安子有些不自在,竟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干嗎這樣看我?”
完顏宗弼將她的頭輕輕扳過來,面對自己:“我這么可怕嗎?為何不敢看我?”
“你的眼睛有刀,看得糝人?!?p> “哈哈哈哈?!蓖觐佔阱鏊实匦﹂_來,看見安子還知道開玩笑,心情大好,上下打量了一番,嘆道,“尹天衣倒沒虧待你,幾個月不見,似乎豐腴了些。就是不知道他有沒有對你……”
“如果他碰我,你還要我嗎?”安子挑釁地問道,說著看了看自己,這幾個月胃口倒是很好,不過仿佛沒有那塊肉多起來呀。正想問個究竟,抬頭的一瞬間,完顏宗弼的唇便附上自己的,舌尖開始在安子的嘴里挑逗,耳邊傳來他低低的耳語:“那我就殺了他?!?p> 漸漸地,安子積聚了幾個月的思念開始回應(yīng),一切多余的話都不再多問,帳篷里一片春guang旖ni……
子虛在瘋狂地舞劍,動作如行云流水,卻招招犀利。那柄劍猶如生在他手上一般,曲承軸轉(zhuǎn),挑拔刺破,直看得人眼花繚亂,分不清哪是劍,哪是人。一時間,人劍合一,襯著身后即將落下的余暉,那劍竟帶著些許悲傷的意味。落劍的時刻,沒有落葉紛紛以致禮,只有深深插入的劍和一個孤獨的身影。
“紅冉,我想離開了?!弊犹撏蝗坏吐曊f道。
紅冉走近他,俯身摩挲著那柄劍,和,握著劍的手。
“當(dāng)真要走?”
“這里不是我該來的地方。也許從一開始,我就沒有找對我的目標(biāo)。從前我只想做一個稱職的捕快,守護(hù)黎明百姓的安危,還有,心愛的女人,可惜生不逢時,一腔熱血,卻遭奸人迫害。遇見安子,我斷了所有成名立業(yè)的念頭,只想報仇,后來我發(fā)現(xiàn)報仇的意義似乎沒有沒有我想象得重要,報完仇后,又能做什么?和你們一起出生入死這么久,親眼目睹了幾次她遭受的劫難,竟發(fā)現(xiàn)自己心甘情愿守護(hù)她,希望她平安,開心就好。現(xiàn)在,她有了守護(hù)她的人。我想,也是時候離開了?!?p> “子虛,一直以來紅冉都想問你一句話:你心里有主子嗎?還是仍然留戀你的慕容小姐?”
子虛沉默,許久,輕輕嘆了口氣:“她們都不是屬于我的人?!?p> “那我呢?”紅冉突然問道。
子虛驀然抬頭,看見的是紅冉深情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