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報復(上)
安子到王府這么久了還是第一次走進靜妃的南院,到了她這,安子才知道原來自己住的那院子真是寒酸得可以,這里不僅有常青的綠葉植物,還有各種各樣的的花卉,讓安子大為驚奇,原來早在宋朝就有這么高端的花卉培育技術了。
還有屋子里的擺設,更是布滿了從宋朝掠奪來的各式古董,名畫,還有貴重的玉器,整個房間為了烘托奢華,顯得有些凌亂,足見靜妃庸俗的品味。
這樣更好,安子暗想,頭腦越簡單的人,死得越不費事。想到自己終于要大開殺戒,安子突然周身抖了一下。只這一念之間,安子突然就心軟了,或許,她罪不致死?
安子的目光過濾掉所有爭奇斗艷的花卉,很欣慰地看到一盆熟悉的萬年青,和自己原先屋里那盆那么的相似。
靜妃見完顏宗弼帶著安子進來,臉色一變,還是恭敬地向王爺行了禮,又向安子點了點頭。
安子略點了一下頭,算是還了禮。就聽得完顏宗弼說道:
“今天帶儀妃來,是想讓你們重修于好,都是姐妹,切不可傷了和氣。儀妃出言冒犯了你,你教訓了她,她也知錯了。如今你就大方一些,不如送個東西給儀妃,算是冰釋前嫌?!蹦┝?,不等靜妃表態(tài),隨即問安子,“這屋子里,你想要什么,盡管開口。”
靜妃面色鐵青,自己這一屋子的貴重東西,被安子瞧了哪一樣去都是價值連城,她今天來,定是有備而來,只是當著完顏宗弼的面,自己不好發(fā)作,便強忍著問道:“儀妃想要什么?都討到我屋里來了?”
安子也不理會,徑自在四周看著,看見臺上擺著一個血紅色的玉如意,這玉平素極少見的,想必是十分貴重,不如先拿它氣氣她。
“這個玉如意還真是罕見呢?”安子輕輕撫mo著那冰涼冰涼的如意,一邊斜睨著靜妃。
果然,靜妃的臉色大變,呆在那說不出話來。
安子暗笑,趕緊說道:“可惜太過貴重,安子受之不起?!币幌挵鸯o妃剛剛懸起的心放了下來。
隨后安子又挑了幾件價值適中的逗了逗她,最后站在那盆萬年青前。
“呀,這盆萬年青怎和平時的不大一樣,特別青翠呢!我好喜歡。前些天我屋里的那盆不小心打了,如果靜妃娘娘肯割愛,不如將它送與我如何?”
靜妃緊繃了半天的臉終于舒展開了來,忙應道:“妹妹若喜歡,盡管拿去就是了?!?p> 區(qū)區(qū)一盆花,又是別人送的,她才不放在眼里,若不是王妃送的,她都懶得擺放,這會有人要了去,她求之不得。
“好,那就勞煩靜妃娘娘呆會叫人給我送過去一下?!卑沧犹匾獠粠Ъt冉來,這會只有她和完顏宗弼,靜妃不至于叫他們二人搬一個花盆。
“好的?!?p> 安子再次謝過靜妃之后,就稱自己身體未大好,這會出來走了走,覺得有些累了,便在完顏宗弼的“呵護”下離開了南院。
不一會,靜妃果然叫人送了那盆萬年青來,待她的人一走,安子趕緊叫了紅冉:“子虛來了么?”
“在里屋?!奔t冉趕緊領了安子進了里屋,安子一見凌子虛,就伸出手來:“拿來?!?p> “什么?”凌子虛疑惑道。
“你原先研制的毒藥?!卑沧拥纳裆行﹪烂C,震得凌子虛猶豫地掏出來。
“你要這個做甚?”
安子沒有回答他,而是問了他另外一個問題:“你確定身上有解藥?這要是吃下去,你得保證我不會死?!?p> 一席話說得凌子虛閃電般地從安子手里搶過毒藥:“你瘋了,這藥吃下去,只怕你又得躺上半個月。”
“給我?!卑沧庸虉?zhí)地伸著手,“唯有這樣做,才能徹底消除那兩個女人對我的加害?!?p> 凌子虛不理會安子,對紅冉說道:“你主子瘋了,好生看著她,別讓她做傻事。”
“子虛,你知道,我不求你也可以用其他方式的?!卑沧佣ǘǖ乜粗枳犹?,冷然說道,“我要做的事情,必定要做。你是知道的。”
凌子虛回想起她能拼死跳下懸崖,做那樣危險的賭注,她決定的,只怕是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你身上中過數(shù)次毒,如果再用毒來侵害自己,我擔心……以后你可能做不成母親?!绷枳犹摓殡y地說道。
安子一震,換句話說,自己以后可能不孕不育了,這在后世還真是個大問題呢。隨即她凄然一笑:“這樣的亂世,連自己都難保,生下孩子也是徒增煩惱,再說了,要我留在王府里為他生下一兒半女么?”
安子的固執(zhí)讓凌子虛無奈,他猶豫再三,還是將毒藥給了她,吩咐她服用少量些。順便將解藥放在安子胸前的珠鏈里,囑咐她要在服毒半個時辰內(nèi)吃下解藥。
安子拿到這個尚未命名的毒藥,嘴角勾起一抹陰冷的笑意。
三日后,一聲凄慘的喊聲從安子的屋里傳出,紅冉的聲音叫得梁王府的每一個角落都聽得見:“不好啦!主子中毒啦!”
這喊聲喊得,平時冷清的西院頓時熱鬧非凡,侍妾們,下人們,擠成一堆地朝這里看熱鬧。連靜妃和王妃都不能免俗地來看看安子死了沒有。
完顏宗弼黑著一張臉直沖到安子面前,一眼看見安子疼得沒有血色的臉,怒道:“怎么回事!”
紅冉嚇得直跪在地上,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說道:“奴婢不知,三天前主子就覺得頭暈不大舒服,奴婢以為主子上次挨了打,還未痊愈所致,所以只讓主子好好休息,不想這情況越發(fā)嚴重了,到今天早上一看,主子就成,就成這模樣了!”
紅冉說話間,特意把“三天前”說得重些。果然,完顏宗弼問道:“三天前就這樣了,你到現(xiàn)在才發(fā)覺,看我不治你個失職之罪!”
紅冉料到他會這么說,當下只磕了幾個響頭,慌而不亂地說道:“奴婢自知該死,不過王爺要罰奴婢,也請王爺先查清楚儀妃娘娘究竟因何中毒,及時治療才是,奴婢只怕,只怕……”說著看了安子一眼,急得淚都出來了。
紅冉這淚可不是擠的,她是擔心安子再拖下去,會誤了吃解藥的時間。
完顏宗弼一邊叫人找大夫,一邊拉起安子的手,焦急地問道:“你怎么樣了?為什么好端端會如此?”
安子只覺得如千把刀在割著自己,剛一張口,就涌出一口暗黑的血,只是她強忍著也要把話說完。
“奴婢那日去了靜妃府里回來后,就覺得頭有些不舒服,今天突然覺得腹內(nèi)疼痛,剛想叫蓄兒,就成這樣了?!?p> 聰明如他,應該知道自己指的是什么。如今這屋里,和靜妃有關東西只有一樣。
完顏宗弼聞言,眼神莫測地看了安子一眼,略一思索,突然端起那盆萬年青狠狠地往地上一摔。趁他轉身的這當口,紅冉用身體遮住安子讓她吃下珠鏈里的解藥。
如愿以償?shù)?,安子看到那個寬口的瓶子。
完顏宗弼撿起那個瓶子,臉色冷得駭然,轉身向門外的家丁說了幾個字:“靜妃呢!?”
所以說愚笨的女人在情急的關鍵時刻便會亂了陣腳,那靜妃好死不死的竟然跑了!安子明白她的本意不過是想去問清楚那天送花盆過來的丫頭,卻不知,她這一跑,更增加了此地無銀的嫌疑。
很快,對金國特有的毒藥了解甚深的太醫(yī)斷定出這是阻止受孕的毒藥,只是對安子突然中這么深的毒的癥狀感到疑惑不解。紅冉適時地“提醒”道:“我們主子因為身子挨了打,一直未受王爺臨幸,至今仍是處子之身,會不會是因為這樣,導致毒性加深了?”
太醫(yī)正苦于沒一個解釋可以交差,如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紅冉給自己解了圍,又看見安子手臂上確實有守宮砂。便順著她的話接了下去。
這下靜妃的罪名可就大了,難怪梁王府除了一個侍妾生了個女兒,其他有地位的妃子,寵妾竟無一有所出,這是要王府斷子絕孫的大罪。
安子放心地睡去,這出戲的上半部分演完了,如果不出自己的預料,遲些就該另一個女人登場了。
安子合上眼之前,猛地看見完顏宗弼懷疑的眼神向自己望來,冷不丁一個寒戰(zhàn)。完顏宗弼畢竟是完顏宗弼,這疑點百出的計劃,又怎能逃過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