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獨(dú)立特行
看來我暫時是回不去了,刑期好像有無限延長的跡象,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夠從地獄返回天堂,不過趁著一點(diǎn)閑暇時間,寫了一章,找個機(jī)會發(fā)上來,可別怪我寫得太少了,我實(shí)在是沒有時間和空間進(jìn)行寫作啊,嗚嗚!
————————————
楊寧面上既沒有歡欣慶幸的神情,也沒有絲毫惱怒怨恨的情緒,他面上的神情依舊是淡漠疏離,好像他并非剛剛從一個可怕的敵人的陰謀中逃脫一般,他冷冷環(huán)視,撞見他那宛如實(shí)質(zhì)的目光,不管是否愿意見到他取勝的人都忍不住避了開去,只因他那雙幽冷冰寒的眸子里面竟是沒有絲毫感情,很少有人可以面對這樣一個冷清冷心的存在,即便是林志恒這些少年也是毫不例外,想到他的狠辣手段,竟是忍不住有些同情那個正在瘋狂喊叫的葉陌了。
這其中自然有幾個人是不同的,黃面少年眼中也是淡漠非常,加上他方才的斷言,似乎對楊寧的取勝毫不意外,可是伊不平卻是瞧得清清楚楚,似乎疲累了一般,只用右手捧著五色旗幟的黃面少年,左手正背在身后,隱在衣袖之內(nèi)微微顫抖,顯然方才的一戰(zhàn)也讓他猶有余悸。
西門凜神色已經(jīng)恢復(fù)正常,做為武道宗記名弟子,他對方才的一戰(zhàn)的兇險十分明了,尋常的比武縱然敗了也不過是等閑事,只要保住性命,經(jīng)脈不受到毀滅性的損傷,就總有重振旗鼓的一日,甚至可以反敗為勝,洗雪前恥,可是精神上的較量,一旦落敗就是萬劫不復(fù),再無翻身的可能。眼下的葉陌就是一個例子,除非是楊寧親手解救,否則他精神上的枷鎖將終生存在,縱然不死,也必然瘋狂終生,可是若想楊寧出手解救,只怕縱然是滿天的神佛也沒有這樣的力量強(qiáng)迫這孤傲的少年動手解救自己的對手。
西門凜的目光艱難地從負(fù)手立在浮臺之上,那雖然在千萬人注視之下,卻絕世而獨(dú)立的孤傲身影身上移開,將心頭一點(diǎn)幾乎不可察覺的喜悅拋開,不論他心情如何,箭在弦上,不可不發(fā)。他雖然并沒有和任何人商量如何對付楊寧,可是他深知楊寧的身份至少翠湖是有人知道的,顏?zhàn)纤菢拥娜巳羰侵懒诉@件事情,斷然不會任憑楊寧自由自在地行走在世上,所以江東豪杰今日的舉動早已經(jīng)在他意料之中,畢竟皇室的人如果出動的話就有些太明目張膽了。
他和師冥事先并未有所勾結(jié),可是兩人交手已久,幾乎是知己知彼,所以師冥的舉措只需露些端倪,他就能夠猜到幾分真意,只從師冥的種種言行舉止,他便知道師冥針對的乃是真正的九殿下楊寧,而非是他西門凜,否則師冥不會不顧忌魔門弟子之間不斬盡殺絕的默契,竟是一出手就要?dú)⑺罈顚?。西門凜雖然看透了師冥心意,卻不會因此掉以輕心,畢竟若是能夠?qū)⑻锰玫难嗌叫l(wèi)統(tǒng)領(lǐng)留在江水之上,想必師冥也會很高興有這個意外之喜的。
師冥的第一次絕殺雖然已經(jīng)失敗,但是必定有后手,西門凜并不擔(dān)心他會草草收場,而且為了收場,他更是不能不小心行事,若非是讓滔滔江水盡被血染,怎能彌補(bǔ)郡主血脈的薨逝呢。似乎無意地向?qū)γ娴年嚑I看去,在預(yù)想的位置果然看到一雙深沉冷凝的眼睛,四目相對,只是匆匆對視一眼,便又各自移了開去,在這瞬間,西門凜左手悄然做了一個手勢,不知不覺間已經(jīng)發(fā)出了指令,做好了應(yīng)付巨變的準(zhǔn)備。
就在他們這里暗流洶涌的時候,楊寧的身形卻是突然動了,也不見他如何動作,一只左手已經(jīng)按在了正在抱頭瘋狂喊叫的葉陌肩頭之上,葉陌功力精深,如今又是瘋狂之時,力氣之大,就是幾個尋常高手也難以壓制,但是楊寧一只白皙如玉的左手卻是輕輕巧巧將他制住。葉陌初時還是極力掙扎,但是過了片刻卻已經(jīng)難以動彈,只是抬起頭來,一雙血紅的眼睛充滿了憤怒恐懼,口中連珠炮似的大聲叫罵,許多污言穢語就是這些粗莽的的水賊漢子聽了也覺得難以入耳,忍不住皺眉搖頭,葉陌雖然貌丑,但是形貌特異,氣度翩翩,雖然在越國公府中深居簡出,可是認(rèn)得他的人都頗為欣賞他的人品風(fēng)范,這一刻卻是聲名盡喪。眾人向楊寧面上看去,只見楊寧雖沒有什么明顯的怒色,但是一雙眸子越發(fā)冰寒刺骨,人人都嘆息楊寧必然是要斬盡殺絕了,大多生出兔死狐悲之感,嘆息嗟呀之聲不絕于耳。
師冥雖然有些遺憾葉陌失手,可是他請葉陌出手,不過是為了魔門弟子的尊嚴(yán),不愿看到可能原本振興魔宗的少年英杰死在翠湖中人的手中,白白讓那些可惡的對頭揚(yáng)名,雖然葉陌不幸落敗,但是大局并非已經(jīng)抵定,而且葉陌也并非沒有救治的希望,所以已經(jīng)準(zhǔn)備派人將葉陌接回來。卻想不到楊寧這等情況下仍然不肯放手,竟要斬盡殺絕,不由大驚失色,連忙高聲喊道:“子靜公子手下留情,請放過葉先生一命,這一陣可以當(dāng)作兩陣計(jì)算,子靜公子連勝三陣,威震天下,就不要和一個已經(jīng)瘋癲的廢人為難了?!睅熩じ鶕?jù)所得到的情報,得知楊寧性情狠辣,再加上葉陌方才的舉動明顯就是要取他的性命,也不敢指望楊寧會以德報怨,所以提出這個優(yōu)厚的交換條件,相信就是楊寧,也難以拒絕這樣的利益的。
楊寧目光閃動,這多勝一陣,少勝一陣,他卻不曾放在心上,只是他早已看出師冥運(yùn)轉(zhuǎn)的心法,知道此人乃是光明宗弟子,魔門六宗之中,以光明宗弟子最為薄情,為了他們心目中的事業(yè)和利益,可以犧牲一切,更是不會付出額外的代價,今日師冥會為了一個廢人這般犧牲,倒是令他意想不到。所以一時之間,竟是沒有立刻拒絕。
見他神色微動,西門凜也只當(dāng)他是已經(jīng)心許,也顧不得可能露出破綻,揚(yáng)聲笑道:“東陽侯體恤屬下,愿意以一陣的輸贏交換葉先生的性命,這自然是侯爺?shù)娜屎裰?,原本我等?yīng)該成全侯爺?shù)目嘈?。但是今日雙方廝殺,乃是生死對決,不死無休,葉陌既然敗落,生死禍福,便已經(jīng)不由人主,不過在子靜一念之間罷了,縱然是侯爺你,也不能要求子靜手下留情,更何況雙方交戰(zhàn),勝負(fù)關(guān)系重大,縱然是江東盟主,這平白認(rèn)輸一陣,也是不能輕易作主的吧,除非侯爺準(zhǔn)備以此為慣例,那倒可以商量商量!”
聽西門凜說出這番話,師冥只能頓足不語,若是他再堅(jiān)持救回葉陌,只怕江東黑白群雄就會心生疑慮了,總不能當(dāng)眾表露出來,自己要救葉陌是因?yàn)樗窃絿目颓浒??若是含糊過去,真像西門凜所說的將這個交換當(dāng)成慣例,十陣決勝負(fù)豈不是成了笑話。再說西門凜已經(jīng)將話挑明,若是他還要堅(jiān)持以這種方式救回葉陌,那么下一場派出去的人如果落敗將死,自己救是不救呢?
見師冥無話可說,西門凜看楊寧神色變幻,知道他不喜歡受人擺布,便又對楊寧說道:“葉先生已經(jīng)成了廢人,一世英名喪盡,他原本是風(fēng)liu倜儻的人物,名動江東,我等豈忍讓他出乖露丑,還是成全了他,別讓他丟人現(xiàn)眼了。”
西門凜語氣雖然淡漠,卻是正說中了楊寧的心思,武道宗歷代傳人之所以殺人如麻,一來是不將他人的性命看在眼里,二來也是有成全英雄的意思,所以他們的對手,越是豪杰,便越是死得壯烈,即便是魔帝百煉那毀滅爐鼎的規(guī)定,也是那位創(chuàng)立百煉傳統(tǒng)的宗主見到對手心志盡被摧折之后的凄涼場面,嘆息說道:“本座生平不愿見英雄折腰,美人白發(fā)!”然后一掌殺了對手,之后就立下那不近人情的規(guī)矩。楊寧聽了西門凜的說話,眼中閃過一縷寒意,繼而緩緩舉起右掌。
這種情況下縱然仍有非議,但是卻都是低聲議論,再無人能夠阻止楊寧殺人。不過師冥雖然無能為力,卻也不愿放過這個機(jī)會,心意一動,故意露出黯然之色,繼而掩面長嘆,見他如此,就是平常對江寧忌憚多過敬意的許多水寇也不免有些動容,更別說那些一向以春水堂馬首是瞻的白道英雄了。一時間江東豪杰皆是義憤填膺,望著楊寧的目光越發(fā)多了幾分殺意和憤怒,即便是褚老大這等對楊寧頗為敬畏的粗人眼中也有了不滿之色,有了同仇敵愾的感覺。畢竟武林中人交手過招,就和兩國交兵相似,就是廝殺的時候落敗身死,也是理所當(dāng)然,縱有仇恨,也不過一人一身,與人無尤,可是勝負(fù)已分之后,還要趕盡殺絕,這等行徑不論在什么人眼中,都是不可忍受的暴行,縱然是這些人多半都存著縱然決戰(zhàn)輸了,也要千里追殺,死纏爛打的心思,也是萬萬不能對楊寧這種行為視若不見的。
楊寧渾然不知已經(jīng)犯了江東群雄的眾怒,目光沉靜如水,一掌向葉陌天靈拍去,掌勢洗練靈動,即使是當(dāng)世高手,對著這一掌也需要謹(jǐn)慎小心,何況一個已經(jīng)瘋狂得不知抵抗的,且也無力反抗的對手呢,有些一向仁厚的白道高手已經(jīng)別過頭,不忍心看到葉陌頭顱盡碎的慘狀。
伊不平早在楊寧制住葉陌的時候,已經(jīng)微微皺眉,他雖然一向以狠辣無情著稱,可是讓他殺死一個瘋子,他也是不愿意下手的,看了旁邊的黃面少年一眼,見他神色不停變幻,忍不住低聲問道:“連一個瘋子都要?dú)⒑?,雖然足以威懾天下,但也未免太過狠毒了,我見他對你的話似乎很是聽從,你不如勸勸他吧,只要做得妥當(dāng)些,也不至于引起別人的疑心,要不然等到我們出手的時候,我麾下這些兄弟還罷了,其他人未必會聽從我的吩咐了,要知道誰也不愿意見到一個心狠手辣的大魔頭安然脫身的,尤其是在可能遭遇報復(fù)的情況下?!?p> 黃面少年嘆了口氣道:“伊叔這可是太抬舉了我了,第一次我能夠勸服他說明向褚會主挑戰(zhàn)的理由,是因?yàn)樽屿o心中還有一個‘理’字,雖然他認(rèn)可的道理和尋常人不一樣,可是他還是講道理的,第二次我雖然干涉了他和伊叔的決戰(zhàn),可是卻是為了送劍給他,而且也是向他暗示我和伊叔的關(guān)系,希望一會兒你們交手的時候,不要當(dāng)真生死相決,既然是我的親朋好友,那么他就得給些面子,這無可厚非,所以他也不會怪我??墒侨缃駞s不同了,他和葉陌交手,乃是你死我活的苦戰(zhàn),若是一個不好,他的性命就不保了,他縱然出手殺了那人,縱然別人說他狠毒,卻也是情理中事,誰也不能怪責(zé)他的。我若干涉他的決定,卻是未免太多事了,縱然我們親如姐弟,但是有些事情我卻是不能相勸的,以子靜的性子,就是我當(dāng)真勸他,他也不會聽從的?!?p> 伊不平有些不快地道:“二小姐這般苦心孤詣地救他,他也似乎認(rèn)出了小姐,怎么就不肯為了小姐稍微改變一下行事的手段呢?這般心狠手辣、無情無義,小姐何必還要眷顧于他,這人殺戮如此之重,將來必定是仇人滿天下,到頭來只怕是寸步難行,今日事后,我等即將揚(yáng)帆出海,小姐卻多半還要和他一起留在中原,豈不是憑添許多險阻,若是依著我的意思,小姐不如別理會他吧!”
黃面少年搖頭道:“伊叔過慮了,子靜雖然蠢笨些,卻是天性單純,淳樸至誠,伊叔見他狠辣,不過是因?yàn)榻袢涨閯萏厥?,除非是對著這些一等一的高手,平常人若是冒犯了他,他是不會在意的,日后若是相處久了,伊叔就知道了。”說到這里,黃面少年盈盈一笑,明眸流轉(zhuǎn),眉梢眼角都流露出無限光彩,他眼中神色變得堅(jiān)毅無比,一字一句道:“更何況,我在這世上除了姐姐和他,已經(jīng)是沒有什么親人了,姐姐留在燕王世子身邊,安全定是無恙,只有子靜一人飄零在外,我怎能放下心來,別說是些許艱難險阻,就是劍海刀山,又有什么要緊,我一定要跟在他身邊,照顧他,保護(hù)他,再也不許別人別人騙他、欺凌他?!?p> 伊不平心中一顫,忍不住向黃面少年瞧去,見他盈盈雙目中盡是萬丈深情,氣度神采更是像極了昔日的夫人,眼中不知何時已經(jīng)是霧氣騰騰,他連忙移開目光,低頭道:“二小姐既然決心已下,屬下再無異議,小姐放心,縱然是錦帆會全數(shù)葬送在江水之上,也要護(hù)著小姐和子靜公子安然離開!”
黃面少年眼中露出感激之色,低聲道:“多謝叔叔了?!痹捯粑绰?,四周已經(jīng)傳來唏噓之聲,兩人轉(zhuǎn)頭望去,卻正見楊寧一掌向葉陌天靈拍落,伊不平畢竟也是心狠手辣的人物,心中主意已經(jīng)拿定,神色便是絲毫不變,只當(dāng)看戲一般,反而是那黃面少年眼中透出一絲憐憫,卻始終緊閉嘴唇,一言不發(fā)。
豈料楊寧雖然一掌拍落在葉陌頭頂百會穴上,但是葉陌并未如同眾人預(yù)料地那樣死得凄慘無比,只見楊寧微闔雙目,凝神靜氣,清秀端正的容顏上神色淡漠,竟是緩緩將真氣渡入葉陌的體內(nèi),葉陌初時神情還是猙獰可怖,到了后來卻是漸漸安靜下來,又過了片刻,葉陌一雙眸子漸漸恢復(fù)清明,楊寧這才松開手,后退兩步,淡淡瞧著形容狼狽的葉陌。葉陌先是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四下環(huán)顧,眼中盡是劫后余生的喜悅和萬分不解的疑惑,然后盤膝坐倒,迅速運(yùn)氣調(diào)息,過不多時,才睜開眼睛,勉力站了起來,只是見他身軀搖搖欲墜的模樣和灰敗的容色,就知道他雖然未死,神智也已經(jīng)恢復(fù),但是損耗卻是極大。
葉陌勉力躬身一揖道:“公子不殺之恩,葉某銘感五內(nèi),大恩不言謝,日后公子若有什么差遣,只需一紙書信傳來,葉某就是粉身碎骨,也要報答公子今日之賜?!?p> 聽了這番感激涕零的話語,楊寧神色卻沒有絲毫變化,眼中淡漠冰寒如故,身形一閃,已經(jīng)避開了葉陌的謝禮,淡淡道:“你存心不良,本應(yīng)一死,我不殺你,不過是因?yàn)槟阋簧砑嬗袃勺谥L,雖然未能別出蹊徑,但是已經(jīng)融會貫通,將來未必沒有自成一家的可能,更何況你的心靈之術(shù)險些令在下永淪苦海幽冥,這等才具本領(lǐng),在下也是頗為欽佩,將來若有可能,還要向閣下請教?!?p> 葉陌苦笑道:“子靜公子謬贊了,在下的武功不及公子遠(yuǎn)甚,前面兩場向公子示弱認(rèn)敗,雖然是為了最后一場分出勝敗生死,但是實(shí)際上在下也是沒有取勝的可能的。只是在下有一事不明,葉某一向自負(fù)精通心靈之術(shù),方才已經(jīng)是傾力施為,公子先前明明已經(jīng)受制,已經(jīng)陷入昔日回憶,不能自拔,為何卻能破出迷障,力挽狂瀾,令在下自食惡果,在下若是不能解開這個心結(jié),只怕今生再無寸進(jìn),還請公子不吝賜教才是?!?p> 楊寧聞言沉默下來,神色變幻莫測,葉陌見他如此,也覺自己冒昧,只是想到今日一敗,心魔已生,除非能夠解開這個疑惑,只怕這已經(jīng)廢去了一半的《攝魂奪魄》再也沒有可能修煉回來,想到此處,仍然是目光炯炯向楊寧望去,雖然今日初見,但他隱隱覺得這少年性子率直,別人不肯回答的他未必不肯回答。
果然過了片刻,楊寧一雙眸子恢復(fù)冷凝,他冷冷道:“葉先生既然修煉過心靈之術(shù),就該知道有些事情往往是不愿忘記,卻又不敢想起的,在下還要多謝葉先生的苦心,讓在下想起了許多從前的事情,就連原本已經(jīng)忘記的點(diǎn)點(diǎn)滴滴,都一一回想了起來。”
他的回答若是別人聽了自是懵懂,但是葉陌卻是精通心靈之術(shù),立刻想通了楊寧這個回答的含義,自己雖然攻破了這少年心靈的缺口,卻反而被他利用,達(dá)到了正視內(nèi)心,消弭破綻的作用,姑且不論楊寧是否有意如此,但是有這等氣度膽量,更有足夠堅(jiān)忍的意志支撐下來,更能夠沖破迷障,趁勢反擊,這樣的修為已經(jīng)令他萬分服氣了。得到這個答案,他的心愿已經(jīng)滿足了,至于楊寧如何將他救治過來這樣的問題,他反而不需要多問,這等心靈上的損傷,若是他的師門長輩在,自然有可能救治過來的,更何況楊寧乃是武道宗嫡傳弟子,必然精通破解魔門各宗絕學(xué)的密技,否則武道宗憑什么懾服其他各宗呢,再加上解鈴系鈴的道理,只怕除了楊寧之外,這世上再也沒有一個人可以令他神智頃刻間徹底恢復(fù)。
這時候,大喜過望的師冥已經(jīng)派了人前來接回葉陌,葉陌再三之后上船離去,師冥雖然心中歡喜,但是一望見楊寧那雙幽冷冰寒的鳳目,和那雙幾乎毫無雜質(zhì)情感的眼眸,便覺得有些莫名的煩惱。他主管春水堂數(shù)年,經(jīng)他的手訓(xùn)練出來的密諜不知道有多少,一個密諜最不能缺少的就是察言觀色的才能,所以他在這方面自然也有特別的成就,不論遇到何等樣人,不論那人何等老奸巨猾,他至少可以猜出那人三分心思,就是西門凜這等旗鼓相等的對手,上次雖然落了下風(fēng),卻主要是因?yàn)槲涔Σ粩?,若論心機(jī)謀略,他也未必遜色多少,更何況世人行事,往往都是為了某種理由,不論是為了權(quán)勢,還是為了錢財(cái),甚至是為了忠義,為了情愛,只要知道這人的品性經(jīng)歷,都可以推測出這人行事的軌跡。可是唯有眼前這個少年,他的心思明明如同泉水清溪一般,令人一眼看得通透,可是他的每一個決定卻偏偏總是出人意外,令人捉摸不定,至少,他想不通為什么方才他提出交換葉陌的時候,楊寧毫無反應(yīng),但是雙方?jīng)Q裂之后,楊寧卻是救治放還了葉陌,這樣的行事,他是無論如何也預(yù)料不到的,不由憋悶至極,一雙眸子不知不覺間已經(jīng)盡是陰蠡,心中首次生出失敗的預(yù)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