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周和備考周是大學里最忙碌的兩個時間段。
換做是以前,處在開學周的安樂早已被歡姐轟出去相親了,安樂本以為現(xiàn)在沒有了相親這個天大的麻煩會輕松很多,可事實比她想象中的要殘酷得多。
新的寢室用具要置備,新的教室和新的科目要熟悉,新的教授和老師要了解……一系列新的東西使得安樂沒有時間去接許子午的電話,成天的東奔西跑也讓她沒有閑暇去關(guān)注在學校里時常與她擦肩而過的左丘晨。不得不說,開學的忙碌真的險些讓安樂忘記了許子午兄弟倆的存在。
大半個月沒有與他們兄弟倆聯(lián)系,就差那么一點,他們倆就要被安樂丟進記憶的最深處了,不過……
“啊——”
上了兩周新學期新開的攝影課之后,被這節(jié)課折磨得頭昏腦脹的小瑛子終于壓制不住內(nèi)心的狂躁,旁若無人地在自習室里大叫起來,她發(fā)出的叫喊聲大得讓安樂的記憶都跟著抖了幾抖。
“這還沒到清明節(jié),你叫魂??!”坐在她旁邊的安樂白了小瑛子一眼,她從小瑛子手中拿過讓她尖叫的原因,那是一張攝影課的學期任務單,任務單上寫的是這學期這節(jié)課要完成的所有任務,上面關(guān)于任務的描述文字密密麻麻、不下千字,不過實際上攝影課的任務只有兩個:
每個自由組隊的小組拍一套人物攝影,再拍一個原創(chuàng)故事短片。
安樂微微蹙額,如果她也像小瑛子那樣不淡定,她此刻也該叫出來了。
新開設的攝影課不比其他課程,這是一門理論與實踐并行的科目,完成一段理論知識的學習后,就要立刻用學校借給他們的專業(yè)單反相機來進行攝影、攝像作業(yè),也就是說,不管你是否已經(jīng)可以做到把理論知識活學活用,你都得上手實踐。而攝影課的這兩個任務,看起來無比簡單,實踐起來卻困難得可怕。
首先,人物攝影就是個大麻煩,模特特別難找,安樂寢室所有的成員一律表示不愿意充當閃光燈下的小白鼠,而她們找來試鏡的其他同學也不是那么上鏡,好不容易找出的幾個比較上鏡的帥哥美女也都被其他組的人連蒙帶騙地拖走了。其次,故事短片這個任務就更不用說了,安樂的小組只有三個人,別說讓短片的情節(jié)發(fā)展完整充實了,這么少的演員,就連設置人物矛盾都不夠的,她們現(xiàn)在的狀況就如同很多落魄劇組一樣,演員未定、劇本暫無、資金不夠。最后一點也是最麻煩的一點,所有的專業(yè)器材、設備都是要向校方借的,既然是借,那么就有時間限制,任務的實踐時間說起來有整整一個學期,可實際上真正實踐的時間卻遠沒有那么多,要在有限的時間完成無限的任務,能夠辦到的只怕只有超人了。
“啊——”
小瑛子又一次仰頭朝天大喊了一聲,這一聲喊得兩個人從安樂的記憶里掉了出來。
她突然想起左丘晨和許子午,他們兩個都屬于美男級別的人物,簡直就是模特的最佳人選,而且他們腦袋的轉(zhuǎn)速都挺快,要是找他們幫忙……
“不行不行!”安樂把這一想法拍回腦海中,她想,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去過一種安安穩(wěn)穩(wěn)的、開開心心的日子,他們兩個一旦出現(xiàn),她風平浪靜的生活又要波濤洶涌了!
可她想不“洶涌”都很難,因為“睡神”婷婷經(jīng)過了一個寒假之后已經(jīng)“功力大增”,仿佛能讀出安樂的心理一般,婷婷在睡意朦朧的狀態(tài)下慢慢開口道:“找左丘帥哥兄弟倆來幫忙怎么樣?他們是不錯的人選……”
“沒門兒?!卑矘吩谛乜诒戎粋€大叉叉,“這兩個人已經(jīng)謝幕了,他們是客串角色,不用再登場了,我們換人,絕對不能用他們!”
“太遲了……”婷婷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用手一指正在旁邊猛按電話的小瑛子,“Look,她已經(jīng)在打電話了?!?p> “小瑛子什么時候化身閃電俠了?”安樂的手心都沁出汗來,看著小瑛子眉飛色舞地在旁邊講電話的模樣,她只能選擇妥協(xié)了。
看來,有些人是很難這么早就謝幕的。
兩天之后,在學校的湖邊,安樂寢室的一幫人終于再一次見到了左丘晨。才十幾天沒見,他居然瘦了許多,他的下巴尖得都快能當鉆子了,那雙原本就很亮的眼睛也愈加漆黑、明亮,他身上的夾襖已被換下,緊身的棕色夾克將他襯托得更加修長、挺拔。湖邊的柳樹被風吹得搖擺,他站于一棵樹下,發(fā)絲也隨風微揚,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都顯得那么上鏡……
安樂的臉微微泛紅,她支支吾吾道:“呃……你瘦了???”
“你胖了?!弊笄鸪繏呙枇税矘芬环缓笠蝗缂韧囟旧?。
“靠,你還是這么欠扁!”安樂臉紅瞬間消失,她惱火地想要踹他,但瞧瞧他現(xiàn)在這副麻桿模樣,她又不忍使勁兒去踹,畢竟他們是在湖邊,萬一她力道過猛把他踹進湖里,那她就有麻煩了!她只好撅了撅嘴說道,“找你有事,就是……那個……唉……我說不清楚,還是要婷婷說好了,這個餿點子是她想的?!?p> “婷婷已經(jīng)睡著了?!弊笄鸪砍砗笠恢?。
安樂順著那個方向一看,只見婷婷正抱著湖邊的一棵大樹呼呼大睡,她翻了個白眼,推了小瑛子一把:“那就讓她說!”
“唔?”還在發(fā)呆的小瑛子一怔,半天才反應過來,她先清了清嗓子,然后說了說新學期新課程的重要性以及她們遇到的各種麻煩,最后還就攝影這門課設置的不合理性展開了綜合論述,可是說來說去,她就是沒能說到點子上。
“你還是一邊歇著去吧!你再說下去我怕我忍不住會把你踹到湖里去!”安樂拽著她的后衣領把她拖到一邊,覺得按照她這樣的進度估計說上三天三夜都說不完,最后還是得靠她自己來說明,“呃,其實事情蠻簡單的,就是這學期新開的攝影課布置了兩個任務,我們小組缺模特和演員,所以得抓你來當壯丁……”
左丘晨大致理解了,他偏了偏頭,找茬般地故意問道:“為什么是我?”
“因為你帥??!”正在一旁和婷婷一起抱大樹的小瑛子大聲插嘴道。
左丘晨瞇起眼睛:“真的?”
安樂捶了他一拳:“管他真的假的,一句話,幫還是不幫?”
看著她又著急又憤怒又跳腳的樣子,左丘晨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厚。返校日那天他就知道,他們之間的聯(lián)系不會那么容易就斷了,一定還會有各種理由、各種事件,讓他們像這樣站到一起。他禁不住笑出了聲,然后點頭:“幫,只要你需要幫忙,我可以隨時出現(xiàn)。”
他話音剛落,小瑛子又亢奮了,她搖著婷婷的肩膀大叫:“婷婷!醒醒啊,左丘帥哥答應了!朕不需要去用色誘的方式抓男丁了!”
“色誘?”左丘晨斜眼瞄著安樂,“你的主意?”
“不管我的事?!卑矘吠辛送惺?,“剛上這節(jié)課的時候,她自己就說可以用色誘的方式去吸引男模特、男演員,這種技術(shù)活交給她最適合不過了……”
左丘晨難以置信地笑起來,這一笑不由讓安樂憶起之前道別時左丘晨留給她的那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喂,忘了問你……”她扯了扯他的袖子問,“返校日那天,你的那個笑是什么意思?”
“哪個笑?”左丘晨記得自己笑過很多次。
“就是你走之前……那種看起來不是很欠扁……反而笑得很滋潤的那個笑啊……”安樂竭力地讓自己形容得更加確切一些。
“哦……”左丘晨記起來了,他笑道,“那個啊,它的意思就是,你一定還會有需要我的時候。”
“真不知道你這種自信是從哪得來的。”安樂噓他。
“我不是對自己有信心……”左丘晨搖搖頭,信手折下一根柳條交到安樂手中,輕聲念道,“我是對你有信心,聽過一首詩么?‘而今許下千般愿,灑向長河萬古柳’……”
安樂拈著那根柳條,只覺得莫名其妙:“什么、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舍不得我離開,因為你還得給我惹麻煩?!彼⑽⑿χ?,換來安樂雨點般的拳頭攻擊。
他沒有告訴安樂,那兩句詩后面還有兩句:“不愿與君長相思,但愿與君長相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