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非要自己親眼看見才能知道。
就好像左丘晨見過了安樂的這一個相親對象后,他才知道許子午那種人和這些“雜魚”比起來,絕對是綽綽有余的。
很多人見過帶寵物來相親的,倒沒見過帶男人來相親的,因此安樂和左丘晨對面坐著的男人表情很扭曲,他挑起小拇指,捻著小茶杯,小小地抿了一口咖啡,然后很嫌棄地看了兩人一眼。
“安小姐還真是新潮啊,帶自己的表哥來相親,我東方勝相親無數(shù),你這樣的我真的是頭一次見?!边@個叫做東方勝的男人說。
安樂冷著臉,心想:你這種陽氣不足、陰氣有余、不男不女的男人我也頭一次見。
她慪火地看了一眼坐在身邊笑容不改的左丘晨,小聲地罵:“靠,要你一起來相親你還真來了?還說什么是我表哥……可你來了也別閑著啊,做點有營養(yǎng)的事情行么……還表哥呢……拿出表哥的魄力趕緊幫我把這個陰陽人趕走啊……一直在旁邊圍觀算什么?”
左丘晨還是笑,并不多說什么。
安樂咬牙切齒,卻不能奈他如何。
東方勝理了理他那如女人般柔軟的頭發(fā),斜眼看著兩個正在用目光拼殺的家伙,又用食指推了推他那副金絲眼鏡,問:“咳咳……安小姐,我們應(yīng)該可以進入正題了吧?”
安樂干笑:“早就該進入正題了。”
——想起今天安排的那么多場相親她就頭大,早點進入正題比什么都好。
東方勝一張嘴就充滿了銅錢味:“我想了解一下安樂小姐你的月開銷和消費觀,可以嗎?”
安樂冷笑:“像東方先生這樣一開始相親就往錢的問題上牽扯的人……還真是……特別啊……”
東方勝似乎沒聽出安樂話里的深意,搖擺了一下他掛著金鏈子的脖子:“特別?哼,我們東方家的人當然特別,我們家族都是很講究品位的,可不是什么窮酸人家,所以我要找的對象也不該是什么窮酸人家……就拿我身上戴的這些純金首飾來說吧,個個就是精品,都體現(xiàn)了我們東方家的權(quán)力和地位,這種感覺呀,可不是一般市井小民能效仿得來的……那么言歸正傳吧,安樂小姐,說說你的開銷和消費觀……”
“我每月開銷很少,能省就省,算一算的話也不會超過500……我的消費觀就是不求品位,但求舒服,東西嘛,實用就行……”安樂說,“我買著舒服,別人看著舒服,這就夠了?!?p> 東方勝似乎不怎么看好安樂的這種消費觀,他癟癟嘴:“可我看安樂小姐你這身打扮,實在是讓人舒服不起來哩……嘖嘖,我想問,你平時都是這么……不注意形象的?”
安樂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這是今天早上小瑛子送來的,她來得太急,所以隨便在寢室的衣柜里撿了件T恤和一條牛仔褲出來,雖然搭配起來算不上是非常養(yǎng)眼,但起碼也不丑,真是沒想到,對面這個陰陽怪氣的男人居然這樣批評她的裝束。她暈乎乎地睡了一晚上,現(xiàn)在她的頭都還是昏的,一時間也沒想出來要怎么去回擊東方勝,倒是左丘晨幫她開了口。
左丘晨交叉著手指,慢條斯理地問:“那……東方不敗先生,你覺得怎么才叫注意形象?”
左丘晨的叫法讓東方勝愣了一會兒,等到他回過神來,他立馬就火冒三丈了:“什么!你剛才叫我什么?”
左丘晨笑了:“嗯?莫非是你耳朵不好,還是我叫錯了?應(yīng)該不會吧……我有叫錯嗎?那個什么……‘勝’不就是‘不敗’的意思嗎?你叫東方勝,那我稱呼你為東方不敗也沒錯吧?”
“你!”東方勝揚起他戴著金色巨型戒指的手指,憤憤地指向左丘晨,一時間氣得什么都說不出。
左丘晨卻沒打算輕易放過他:“我?我怎么?”
東方勝尖聲怪叫:“你這個亂給人起綽號的、沒有教養(yǎng)的家伙!”
左丘晨仍然還是笑:“給人起綽號就是沒教養(yǎng)?如此強詞奪理的東方不敗先生豈不是更沒教養(yǎng)?”他似乎是準備拿“東方不敗”這個名字開涮到底了,“你可不要告訴我,你的教養(yǎng)就體現(xiàn)在裝闊上?”
東方勝的臉色很不好看:“你、你說什么裝闊……”
左丘晨慢慢地非常專業(yè)地開口:“真金首飾顏色金黃;過分深紅的為仿金,淺色的為銀質(zhì)、鋁質(zhì)等混合金。東方……不敗先生,你身上的金眼鏡、金鏈子以及金戒指……只怕連混合金都算不上。該不會是……金色的油漆吧?再說,國產(chǎn)黃金飾品都是按國際標準提純配制成的,并打上戮記,剛才我觀察了你很久,也并沒有看出你那些表面上分量很足的飾品上有戮記……”
東方勝一副謊言被戳穿的樣子,小眼睛東張西望著,然后狠狠對左丘晨丟下一句:“你、你是來搗亂的!”
左丘晨一偏頭,給他一個“你猜對了”的表情。
東方勝悶哼一聲,然后擰著他那個“看起來”價值不菲的小包包奪門而去。
安樂鼓著眼睛,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醞釀了好久才丟出一句:“你……你比我還快啊……”
左丘晨不解地問:“什么比你還快?”
安樂朝東方勝離開的方向一指:“轟跑男人的速度啊,比我還快。”
左丘晨淺笑,那表情分明在說“這才是剛開始”。
這確實才是剛開始,余下的三場相親,左丘晨都陪著安樂一起,像對待東方勝一樣,一開始他依然也是不說話,蓄勢待發(fā)一般,一旦發(fā)現(xiàn)對方有些怪異的言辭,他便立刻出擊,完全不給安樂損人的機會。
一個長相平平卻認為自己十分英俊、并且對相貌要求頗高的“外貿(mào)協(xié)會男”被他整得崩潰,因為左丘晨對他說:“十全八美的你已經(jīng)非常接近十全十美了,可惜你偏偏缺少了兩美——內(nèi)在美和外在美?!?p> 一個身材胖得足足有三個安樂那么寬卻嫌安樂不夠瘦小的“胖墩兒男”也被左丘晨氣了個半死,因為左丘晨對他說:“你的英文名該不會是叫‘卡門’吧?”
最后一個實在找不到任何什么明顯缺點同時也看不出有什么優(yōu)點的家伙倒是讓左丘晨有些難辦,他什么也沒說,只是從一開始就用比安樂平時那種眼神還要冷酷一百倍的眼神盯住那個羞怯小男生,硬是把別人“瞪”跑了。
整個下午,安樂輕松不已,因為根本沒有她發(fā)揮余熱的機會。嚇跑下午的最后一個相親對象后,安樂坐在小餐廳里,開始用一種研究似的神情看著左丘晨。
安樂說:“我覺得我該拜你為師的,你對付男人可真有一套?!?p> 左丘晨覺得挺別扭:“這話用在我身上怎么怪怪的?!?p> 安樂問:“我說……你怎么懂得這么多啊?計算機……華爾茲……鋼琴……還有辨別真金的方法……你……”
安樂欲言又止。
左丘晨挑著眉毛望過去:“我怎么?”
“你不會是人造人吧?”安樂的想象力又在作怪了,“難道你是大腦里被輸入了整本百科全書的機器人?或者說你來自幾百萬光年以外的‘無所不能星球’?還是說你被外星人抓去改造過?”
左丘晨輕敲了一下她的腦袋:“你才是被外星人抓去改造過,真不知道你這腦袋里都在想些什么……我只是學的東西比較多而已?!?p> 安樂揉著腦袋瞪他:“你學那么多東西干嘛?用你的聰明來顯示我的白癡么?”
“用來干嘛?之前那個東方不敗不是說得很清楚了么?”左丘晨笑著說,“我就是來搗亂的啊。”
他明明是來搗亂的,可安樂看著他,卻突然感到一種奇怪的安全感。
“天曉得是怎么回事!”安樂茫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