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跳了一圈又一圈。
安樂已經(jīng)數(shù)不清左丘晨到底帶著她轉(zhuǎn)了多少圈圈了。
大廳側門的外面是一片空曠的草地,柔軟的草地作為舞臺,深沉的夜作為背景,這種意境確實也挺適合跳舞的。在大廳里聽起來轟炸似的音響效果隔了一道門,聽上去還算是悅耳動聽,安樂也極其難得的找到了一些手腳協(xié)調(diào)感,十分配合的與左丘晨跳舞。
可是他們真的已經(jīng)跳得太久了。
安樂的腳跟有些發(fā)軟,她抬頭看看左丘晨,看他那副表情,似乎是意猶未盡。
安樂問左丘晨:“你為什么會一直呆在側門?好像知道我要從這里逃出來一樣?!?p> 左丘晨故作神秘:“因為啊……我有預知未來的能力……我還預知到,我們至少還能再跳幾分鐘……”
安樂盯著他:“還跳啊?!喂,你平時不會都吃一些類似什么‘青春大力丸’之類的補品吧?”
左丘晨:“怎么說?”
安樂停下步子,抖了抖腳:“你體力怎么那么好……轉(zhuǎn)了那么多圈圈你不累?。课沂遣恍辛恕偬氯ノ揖鸵肆??!?p> 左丘晨又抓住她的手,像上次練習跳舞一樣,把她提上他的腳背:“踩著我跳就不累了?!?p> “你的腳會斷的……”安樂勉強抬了抬沉重的眼皮,卻沒把不知道比眼皮沉多少的腳從他的腳背上移開,她懶懶的開口,“罷了罷了,斷就斷吧,跟我無關?!?p> 左丘晨笑,剛想繼續(xù)說些什么,突然感覺到肩上一陣沉重,低頭一看,安樂毛茸茸的腦袋已經(jīng)直直扣上他寬闊的肩膀了?!罢孀杂X啊……”他淺笑著,卻不敢做出太大動靜,然后輕輕地、溫柔地將安樂扶到旁邊的石椅上,他順勢坐下,讓她依在自己的肩膀上,“你可千萬別流口水……”他輕聲說,也不管安樂聽不聽得到。
時間一點點過去,大廳里傳出來的聲音越來越小,安樂均勻的呼吸聲也越來越清晰,左丘晨一動不動的坐著,生怕一絲絲的動彈就會驚醒身邊熟睡的她。他偏頭偷偷地看她,她閉著眼,平日里眼睛里的那股冷漠與鄙夷也全被藏了起來,睡著時微微嘟起的嘴巴,鼓出的可愛勁頭也不止一點點。
他想起安樂剛才的問的問題,為什么他會一直守在側門?怎么可能!他才不是一直守在那兒。從一開始,他就先許子午一步發(fā)現(xiàn)了裝扮撩人的她,如果不是他怔怔望著她,許子午就不會順著他目光望去的方向望過去,自然也不會發(fā)現(xiàn)她。后來,他看到她接受了許子午的邀請,他突然覺得自己站立在這個大廳里的意義全無。他想離開,可看了看正門才發(fā)現(xiàn),那里就像貔貅一樣,有進無出,他覺得如果要從正門離開動靜會太大,所以他只好從側門溜出,但在跨出側門的一瞬間,他就真像有預知未來的能力般覺得,她后一步也會從這兒離開,而且是一個人離開……
左丘晨想想自己的“未卜先知”,然后看著安樂笑了笑,他還沒來得及好好觀摩她睡覺的模樣,大廳里突然傳出咔嚓的一陣響聲,聽起來似乎是大廳總電閘關閉的聲音。他轉(zhuǎn)過頭,只見從大廳側門里溢出來的光線已經(jīng)徹底消失——舞會已經(jīng)結束了。
響動聲宣布了舞會的徹底結束,同時也吵醒了安樂。她直起身子揉揉眼睛,讓視線清晰起來,轉(zhuǎn)而看向身邊坐得直直的左丘晨,接著又低頭瞄了瞄他的肩膀,然后又抬頭看他的臉,又看肩膀,又看臉……
“哇!”她立刻挪開半米遠——她突然反應過來發(fā)生了什么了。
安樂滿臉的不情愿,她指著左丘晨:“呃……我不會是靠在你身上睡了半天吧?”
左丘晨捏了捏被安樂枕過的肩膀:“沒想到你的頭挺重,記性卻這么差,剛枕過就忘記了?”
安樂尷尬地說:“我……我應該沒用用口水之類的東西玷污你的肩膀吧?”
左丘晨淺淺一笑:“你說呢?”
安樂嘟嘴道:“你怎么沒叫醒我?”
左丘晨說:“反正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醒了不是么?”他微抬手腕看了看時間,好家伙,居然已經(jīng)十一點差十分了,“寢室那兒你還回得去嗎,這個時間?”
安樂這才想起來,鐵面無私的樓管阿姨十一點準點鎖門,一旦鎖了大門,就算你又哭又叫又上吊,她也不會放你進去了,這會兒除非用五十米沖刺的速度殺回去,否則休想回到宿舍。她把責任全部推給左丘晨:“都是你這個混蛋害的,我要流落街頭了?!?p> “那倒不至于。”左丘晨掏出手機,給許子午打電話,“喂,你回IT園的房子了沒?我今天過去呆一晚上。”
安樂一驚,想起剛才在舞會上對許子午失禮的行為,心里怪不好受的,她小聲說:“唉唉……你不會是要我去許子午的小窩過夜吧?我才不要去他的地盤……”更何況還是跟他左丘晨一起過夜!
左丘晨看了她一眼,又嗯嗯啊啊地對電話那邊說了幾句話,隨即掛了手機,他對安樂說:“別擔心,他今天回家去了,這段時間他不是經(jīng)常住在那里的,你見不到他的。”
安樂斜眼看著他:“我也不想見到你?!?p> 左丘晨無所謂地聳聳肩,起身就走:“好吧,那我回去了,你就流落街頭一晚上吧?!?p> “喂!”冷不丁地,左丘晨的衣角被她牽住,安樂吞吞吐吐,“你、你就眼睜睜看我流落街頭啊?”
左丘晨回頭,邪笑:“我當然不會眼睜睜看你流落街頭,我會把眼睛閉上的?!?p> “靠?!卑矘酚媚_輕輕踹他。
左丘晨無奈的搖搖頭,笑著對安樂伸出手:“真是拿你沒辦法,走吧走吧,還是去那邊休息一晚上,我這個學弟可不能怠慢了學姐你?!?p> 安樂笑瞇瞇地把手交給左丘晨。
IT園離學校還是有些距離,安樂的那身打扮實在沒辦法走快,左丘晨依著她的步子,慢慢地往IT園走去。一路上除去高跟鞋咚咚咚的聲音,安靜得都有些讓人覺得無聊了,可安樂卻倔強的不肯主動開口跟左丘晨講話。左丘晨也不是那么自討沒趣的人,知道這種時候就算講話安樂也不會理他,索性也一聲不吭。
突然揚起的一陣風讓安樂打了個寒顫,她搓了搓手臂,嘴里碎碎念:“摩擦起火、摩擦起火、摩擦起火……”
左丘晨笑出聲來:“這種時候你應該說摩擦生熱吧,又不是要做紅燒雞翅膀,還‘起火’……”
“要你管!”安樂兇他,然后搓得更帶勁了。
左丘晨扯了扯自己西裝,問:“要不要衣服?”
安樂死鴨子嘴硬:“不要!”
左丘晨并不勉強:“哦,好,反正我也蠻冷的。”
安樂咬咬牙:“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左丘晨笑:“是你自己說不要的啊?!?p> 安樂抱頭:“呃……你這種不懂女人的男人一定找不到老婆。你怎么沒向你哥學一學,他可是說過,他會給別人他覺得最好的?!?p> 左丘晨不屑:“他覺得最好的?他覺得最好的可不一定是別人最想要的?!?p> 安樂反問:“那你呢?”
左丘晨停住腳步,靜靜看著安樂的眼睛:“如果我喜歡一個人,我不會給她我覺得最好的,我只會給她她最想要、最需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