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盛世習(xí)文
“幸虧你是初學(xué)，否則此刻我就躺在地上了?！痹捓飪措U異常，可這廝面上神色從容，竟看不出一絲驚慌。
反倒是我自己，感覺心跳得比平時快了好多。直到竇旭和鄧拓相繼返回演武場，我才恢復(fù)如常。
“岳弟，準(zhǔn)備得怎么樣了？”鄧拓一上來便關(guān)切道。
我點點頭，表示可以開始了。
鄧訓(xùn)將他手中的長劍遞還給我道：“你隨意發(fā)揮就好，就是輸了，也沒關(guān)系的?！?p> 竇旭從兵器架上取下一把蟒頭大刀，轉(zhuǎn)身對我道：“你用劍，我就用刀吧。刀把短了幾分，算是我讓你?！?p> 我從鄧訓(xùn)手中將另一把劍奪了扔給他道：“誰要你讓了？”
竇旭一愣，那長劍便“哐當(dāng)”一聲落在了演武臺上。
鄧拓俯身拾起，笑著遞給竇旭：“看來岳弟胸有成竹啊?！?p> 卻不是胸有成竹，只是覺得這輸贏本就與我無關(guān)，我何必還承他這個人情？
等真正和竇旭動起手來，我才感覺十分后悔。竇旭的劍招和鄧訓(xùn)全然不同，不是飄逸輕靈的套路，一來就是狠戾勁道的砍劈，我?guī)缀鯖]有出招的機會，只顧著在呼嘯生風(fēng)的劍影之下閃避逃遁，狼狽不堪。
“一招！”
“兩招！”
“三招！”
鄧拓在場外及時報數(shù)，我只恨這數(shù)字數(shù)得太慢，每一招都感覺兇險漫長無比。
在數(shù)到第五招后，鄧拓卻在一旁笑起來：“六哥，我終于知道你為什么要和三墩子訣勝負了，岳弟蹴鞠傳球本就厲害，就憑這身閃避功夫，別說十招，我看一百招都不成問題，哈哈……”
“可不是么，我正在琢磨，一會兒讓三墩子去替我辦件什么有趣的事兒呢?！?p> 聽見鄧家這兩兄弟在一旁冷風(fēng)熱嘲，竇旭惱怒道：“虧鄧訓(xùn)教了一個時辰，就教你怎么躲閃逃命了么？”
明明被奚落的人是我，竇旭卻還沖我發(fā)火。心下一火，就佯裝俯身躲劍，趁他一不留意，提劍便從他腳根挑了上去。
竇旭一驚，急忙后退一步，但劍尖已經(jīng)觸及他的管褲，只聽得“嘶……”的一聲，他左腳的管褲便從腳踝處一路往上破開。
竇旭慌忙挽劍格擋我的長劍，“鐺”的一聲，我虎口一麻，長劍便被擊飛了出去，我驚得連退了好幾步。
看著竇旭麥色的大腿從挑破的褲管中露出，我當(dāng)即別過了頭，卻正瞥見一旁笑得直不起腰的鄧拓：“?。」?p> 四目相接，鄧拓一手按著肚皮，一手指著我道：“岳弟，你這一招好陰損啊，要是再往上些，三墩子這輩子就交代在這里了……”
“別光顧著笑，拾劍去！”鄧訓(xùn)那廝明顯也是憋著一肚子的壞笑。
“鄧訓(xùn)，你居然教他這么齷齪的劍招！”竇旭黑著臉一把扔了手中的劍，振臂跳下了演武臺。
“喂喂，三墩子，還有四招呢……”鄧拓忍笑急道。
“不比了！”竇旭抬腿便朝院子門口跑去，那殘破的褲管便在風(fēng)里旗幟般一路招搖。
這場所謂測試我武學(xué)底子的比試就到此為止了。竇旭離開演武場后，便有小廝過來招呼我們?nèi)デ倥_喝茶歇涼。
出了演武場，穿過爬滿紫藤的游廊，小廝將我們引到一處建在荷池旁高臺上的八角涼亭內(nèi)。
神情懨懨的竇童，正倚靠在木欄桿上，用剝開的瓜子兒喂魚。
我開口叫了她一聲，她當(dāng)即一臉欣喜跳將起來：“啊，你們終于切磋結(jié)束了？我三哥他沒為難你吧？咿，他人呢？”
“你三哥換褲子去了。方才比試劍術(shù)，他被岳弟挑破了褲腿?！编囃卦跊鐾ぶ械氖噬献?，一邊解釋一邊端起石桌上的茶杯喝了起來。
“喂，那是我涼好的茶！”竇童一步撲上去，從鄧拓嘴邊搶走了茶杯。
鄧拓一臉驚訝：“我，我都喝了一半了啊……”
竇童抬眉瞥他一眼道：“那你就給我吐出來！”
鄧拓當(dāng)即結(jié)舌：“吐，吐出來？”
這邊竇童卻不理他了，轉(zhuǎn)身將茶杯遞給我，一臉討好道：“呵呵，這是我替你涼著的。”
看著那被鄧拓喝過一半的茶水，我尷尬道：“既是鄧公子口渴，就讓他先喝吧?！?p> “他想喝，自己涼去?！备]童干脆將茶杯塞進了我的手里，一臉關(guān)切道：“我一直擔(dān)心三哥欺負你呢，沒想到你居然打贏了他……”
身旁的鄧訓(xùn)突然伸手將我手里的茶杯拿了過去，仰頭一口喝下，笑道：“童兒妹妹，可是我教了她劍術(shù)才贏了你三哥的?！?p> “是你教的劍術(shù)？”竇童的注意力終于從那杯茶上轉(zhuǎn)移開了，急急向鄧訓(xùn)詢問整個比試過程。
“確實是我六哥教的。之前，你三哥和岳弟比試梅花槍和蛇矛，岳弟連長矛都拿不起，還差點被蛇矛砸了腳背。恰好這時，我六哥趕到了，他便和你三哥打賭……”一旁的鄧拓主動播報起先前演武場的事情來。
竇童聽得有了興致，便坐到了石桌前，一手支肘津津有味的望著鄧拓。鄧拓說了幾句后，便突然頓住。
竇童催促道：“小八哥，你快說啊?！?p> 小八哥？！童兒這么稱呼他？到十分貼切啊。我不禁抬袖捂唇輕笑。
那邊鄧拓卻似聽?wèi)T了這個稱呼，毫無反應(yīng)，只是抿了抿嘴唇，道：“我有點口渴?！?p> 竇童忙忙拎起茶壺給他倒了杯茶，一邊吹涼一邊道：“你先講著，我這邊幫你涼著?！?p> “鄧家的人原來都這般狡詐！”眼見竇童上了鄧拓的當(dāng)，我有些不忿起來。
一旁的鄧訓(xùn)笑道：“這不叫狡詐，這是智取。”
我白了他一眼，上前在石凳上坐下，自己倒了杯茶水吹起來。
鄧訓(xùn)也坐了過來，自己拎壺倒了茶。
鄧拓喝了茶水，砸吧著嘴巴，越發(fā)添油加醋的描述起方才我和竇旭的比試，說我游刃有余，攻防自如，又如何的險中求勝逆轉(zhuǎn)形勢，聽得我都覺得自己是武學(xué)奇才，十分了得。
正講到我是怎么用一招“蛟龍出水”出奇制勝時，身后傳來了竇旭不滿的聲音：“誰說是他贏了？”
轉(zhuǎn)回頭，便見換了衣褲的竇旭黑著臉走了進來。
“也是啊，還有四招沒過呢，要不，接著比？”鄧訓(xùn)笑道。
竇旭猛蹬鄧訓(xùn)一眼，再又回頭對我道：“岳弟之前說你家先生的執(zhí)教理念是‘亂世修武，盛世習(xí)文’，不如讓我們見識見識你的文才？”
“好啊好啊，我就還沒見識過三哥你的文才呢?！币慌缘母]童歡脫的拍手道。
竇旭臉色一黑：“誰說是我和他比啊？方才我和岳弟比劍術(shù)，與我訣勝負的是鄧訓(xùn)，這陣也該輪到他和岳弟比文才，與我決勝負了?！?p> “嗯，這到很公平。”鄧拓點頭道。
鄧訓(xùn)搖頭笑道：“三墩子，你今日是一心求輸么？”
話里雖然說的是竇旭，可這廝擺明了是在說我贏不了他，心下一橫，我便道：“比就比，我會讓你輸?shù)煤軕K?！?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