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奇的轉(zhuǎn)回頭,立馬就后悔了。
那日被我推倒在花圃里的人,帶著好幾個和他差不多大小的公子哥兒,正一臉挑釁的看著我。
果然來尋仇了!
我當即轉(zhuǎn)回頭,對程老夫人說:“我不認識他們?!?p> “呵呵,不認識人家怎么知道你的名字?快去吧?!背汤戏蛉诵αT,就和春娟一道回后院了。
看來,今天是躲不掉了。反正這么躲下去也不是辦法,大不了給他道個歉服個軟認個輸,又不會死人。
想通這點后,我轉(zhuǎn)過身,嘴角上彎,極力在臉上擠出一個笑容:“哥哥們好!”
看見我這笑容,那幾個身著華服的公子哥兒都是一愣。
“老六,她就是那日在后院推你的那個?”個子最高的那個疑惑問道。
被喚作“老六”的小白臉連連點頭:“五哥,就是她,力氣可大了。”
“哥哥,那天我不小心碰倒了你,真是對不起了。”我學這兩天在陰府看見丫環(huán)們常做的那樣,微曲膝蓋,含笑低頭施了個福禮。
被喚作“五哥”的公子皺眉道:“就她這模樣也能把你碰倒?老六,你早該跟我去辟雍念學了,八弟比你小一歲半,他如今的角力技巧都比你強了……”
“伸手不打笑臉人”,秦三妹她娘常念叨的一句話,看來果然還是有些作用。那“五哥”這么一說,小白臉反倒紅了臉。
其他幾個公子哥兒也都紛紛附和道:“是啊,你早些跟父親稟報一聲,和我們一起去辟雍念學吧?!?p> “老六,辟雍里也不是那么恐怖的,老師們都是很好的,……”
“就是!騎馬也特別好玩!”
話題就這樣被轉(zhuǎn)移了,幾人都在慫恿他去那個叫“辟雍”的地方念學,反倒沒人注意我了。
“哥哥們,我娘在找我,我就先告辭了。”趁此良機,我趕緊撤退。
幾個人都在熱議辟雍里的生活,除了那個還沒順過氣的小白臉在恨恨的瞪我,其他人完全無視了我這個小透明,我很輕松就溜回了后院。
了了這樁私人“恩怨”,我再沒了心理負擔。傍晚時候,一聽見禮樂聲,我比誰都著急,抬腳就往前庭跑,只想占個合適的位置觀禮。
這時的前庭,除了正對門樓的大紅喜毯上還空著,其他位置早已黑壓壓的站滿了人。我削尖了腦袋往人縫里鉆,一心只想看看那一刀劈下人腦袋的耿家姑爺究竟長什么樣子。
“還沒開始呢,著什么急??!”
“擠什么擠?這誰家小孩啊,這么沒禮貌!”
一路都有人被我推搡著抱怨連連。我心下一默,反正也沒人認識我,沒法跟我娘告狀。我掌心發(fā)力,繼續(xù)在人堆里沖突。
“??!”的一聲慘叫,前面一道身影一歪,眼看著就被我推搡著栽倒了下去。
我覺得這聲音特么耳熟,停住手腳一看,頓時懵了:在大紅喜毯上栽了個嘴啃泥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個白嫩嫩水潤潤的六公子!
這大爺?shù)?,怎么次次都這么不經(jīng)推?!
我頓時沒了觀禮的高昂情緒,立馬縮身藏進人縫,腳底抹油,準備開溜。
“想溜?”
這一次,這小白臉反應倒是神速,我還沒擠進人縫,就被他揪住了衣袖。
“哥哥?好巧啊,你也來看迎親禮啊……”我佯裝才看見他,堆起一臉驚奇的笑容。
“你……”小白臉大約被我春光燦爛的笑容閃花了眼,一時有些發(fā)愣。
“啊呀,你的臉怎么啦,怎么這么黑?來,我?guī)湍悴敛痢蔽姨鹦渥?,幫他潦草的擦著臉。心想:可惜是這綢緞衣裳,要是換成往日竹溪鎮(zhèn)的衣服,鐵定要把他這嫩白水潤的臉擦脫一層皮來。
“少來這一套!”他一把抓住我的手,把那張跌得有些紅腫的臉湊近了道:“沒想到你報復心這么重,居然偷襲我!”
偷襲?以為我有他那么卑鄙么?明明自己無禮在前,被我小小“教訓”了一下,還帶了親友團來尋仇。原本我對剛才撞了他還有些愧疚,聽他這么一說,我反倒覺得是他活該了。
“哥哥,我爹爹說‘男女授受不親,禮也’,你再這么揪著我,我可要叫‘非禮’了。”
我以為這么說了,他就會放開我。原來是我高估了他的文明程度,他不但沒松手,反而把我的手攥得更緊了些:“你爹爹沒跟你說過‘來而不往,非禮也’么?”
我還在尋思他說這句話是什么意思,身子突然失力,眼睛一花就躺倒在喜毯上了。雖然地上的喜毯足足有一寸厚,但因我完全沒有準備,跌倒時左手肘觸地,被地磚磕得生痛。
“怎么樣?這滋味還不錯吧?”小白臉成功摔倒了我,臉上的表情多了幾分愉悅暢快。
大爺?shù)?,本小姐居然被這小白臉算計了!
我捏著左手肘咬牙站起來,尋思要怎么找補回來:我在侯府沒什么朋友,而他帶了一大幫親友團,硬對硬肯定吃虧。
慎重尋思一番后,我放棄了出手的想法,轉(zhuǎn)而換了個燦爛的笑容:“還不錯,跌得軟綿綿的。公子你確實該去那個叫什么‘屁涌’的地方好好學習學習,就你這點力氣,還不如我家那只大黑狗……”
我的話說得慢悠悠的,對面那張臉上就一片黑紅交織,煞是好看。
“吉時已到,請新姑爺迎親!”
一聲響亮的贊禮自身后響起,緊接著鑼鼓喧天,喜樂大盛。我急忙打住話頭,回身面朝門樓而立,心中一陣激動:哇,婚禮終于開始了!
在喜慶的樂音中,一個身著大紅喜服的男子系著綢花,逆著金粉粉的夕光,自門樓外走了進來,體型壯碩,步履輕捷,神采熠熠。
“耿家姑爺可真有氣勢!”
“可不是,耿侯爺家的男兒,個個都是頂天立地的……”
旁邊觀禮的人感嘆連連。
我喃喃道:“原來耿家姑爺就是這幅模樣?”
“這幅模樣差了么?”耳旁響起小白臉不悅的聲音。
我側(cè)頭一看,他居然還站在我旁邊。難道我們的恩怨還沒了結(jié)?我沒好氣的說道:“到是比你細皮嫩肉的小姐模樣好多了!”
被我這話頭一堵,他頓時氣急:“你!你……舉止粗魯不堪,說話這般沒教養(yǎng),以后怎么嫁得出去!”
我爹爹走得早,我最聽不得誰說我沒人“教養(yǎng)”。聽了這句話,我頓時炸了毛,反手又是猛力一推,將他狠狠撞倒在地。
或許是用力太過,我一時控制不住自己,居然撲倒在他身上。跌下去時,我的手肘正好戳在他的胸口,想是硌痛了他,他鼻梁皺緊,眉毛擰作一團,表情十分痛苦。
看他這般模樣,我心里有些得意,俯底了頭,湊近他耳邊威脅道:“你最好收回那句話,我要是嫁不出去,我就嫁給你!”
他聞言一愣,痛楚的眼神中又多出一絲匪夷所思:“神經(jīng)??!”
又來了!看來真得好好教訓教訓他。沒有一絲猶豫,我抬手就卡住了他細白的脖子。他被我卡得有些氣緊,掙扎一番后,抬手揪住了我的兩個發(fā)髻。
“嘶!”我痛得直吸氣,手里就更不放松了。但我手里力氣一加大,他也就揪得更緊了。
“你松開!”
“你先松開!”
我們誰都不想吃虧,誰都不肯主動松手。最后還是走在喜毯上的新姑爺耿夔蹲下身來,用力扳開了我們的手。
理所當然,因為這事差點耽誤了迎親的吉時,我娘后來拿著竹板子狠狠的教訓了我。
我雖然不覺得這打挨得冤枉,但心里對那小白臉的恨,是沒法消除了。我暗自發(fā)誓:最好別讓我遇見你,否則一定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