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哥，如果他們要殺我，你一定要保護我！”
琳琳親了我一下，然后走了。
“這個女人我一定要拿下的?！敝v這句話的時候我覺得自己男人味十足。
琳琳前腳剛走沒多久，就看見阿亮……呸，可不能叫阿亮……阿勇，帶著個人來了，那個人是……老何嗎？看得有點像，但又不確定。
“你是老何？”我壓低了嗓子說話。
來者微微點了點頭。
“奶奶的，你們兩個碰一塊兒干啥！”
這倆人碰一塊兒，沒啥好事。
他們找老位置坐下了，我也識相地去拿串。
想起琳琳說這兩個人要殺她，唉，本來這么些年肩上就一直背著包袱，還得給自己多背一個包袱是吧，之前的事情我們的確錯了，這么些年，我每周都會去教堂懺悔……現(xiàn)在，還想這么干，我可不答應(yīng)！
我看著這些烤架下面這些炭，想起之前有個醉漢坐在我攤子上，跟我說：“你看看現(xiàn)在哪家還用你這個炭啊，現(xiàn)在用的都是無煙炭，比你這個健康多了?！?p> 站起來，沒走兩步就給自己撂在地上了。
“報應(yīng)，”我說，“都是報應(yīng)……”
一個人說瞎話報應(yīng)都來得這么快。我們當(dāng)年干的那事情，報應(yīng)什么時候才來呢？
我在想這件事的時候，串串差點烤過頭了。
拿起這把羊肉串，我腦子現(xiàn)在才想到一個問題：為什么老何和阿亮要殺陳琳？
為什么？
先不管了，我拿著串串走到他們桌子旁邊。
“咋回事，今天怎么烤這么慢？”
我用手指著老何：“他，他喜歡吃烤的久一點的，有炭火味兒。”
然后我就聽著兩個家伙東扯西扯……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女人沖了進來。
我想：別吧，這回可撞槍口上了……
定睛一看，這女人我壓根兒不認識。只見她氣勢洶洶地進來，那眼神看人就像獅子王巡視自己領(lǐng)地似的，她左右掃描了一下，盯住了阿亮：“董勇！你個王八蛋！”然后快步上前扯住了阿亮的耳朵。
“啊啊，別揪，疼，疼……”威風(fēng)的阿亮在這個女人面前就像一條落魄的喪家之犬。
“說晚一點回來，是幾點??？”
“啊啊，別揪，疼，疼……”
這女人大概是阿亮老婆吧，生的還挺標(biāo)致的，話說阿亮這么一個壯漢，怎么會怕老婆……我和老何忍住不笑。
“你忘了今天是咱們結(jié)婚紀(jì)念日啦！”
“啊啊，別揪，疼，疼……”
“你會不會說別的?。 ?p> “啊啊，我，我……給你買了禮物！”
女人瞬間撒手了。男人從兜里掏出來一個小盒子。
女人打開看了看，把東西揣進兜里一臉笑意地看著阿亮說：“老公，我們回家，我準(zhǔn)備了一大桌子菜?！比缓髢蓚€手比出了一大桌子菜有多大，補充了一句：“都是給你吃噠?！?p> 阿亮撓了撓頭，一臉寵溺地看著女人，牽起了女人的手，然后轉(zhuǎn)頭跟我們說：“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今天先失陪了?！?p> 阿亮轉(zhuǎn)頭走了。
我們兩個人看到，他右耳比左耳大了一倍，而且紅得不成樣。
只剩老何了。
我腦子里有個問題，老何現(xiàn)在叫梁文，也就是說，就是他要殺掉琳琳，可是為什么，我到現(xiàn)在還沒有搞明白。
轉(zhuǎn)到眼前的老何，他好像喝醉了：“水哥，我問你啊，為什么，為什么這個女人要騙我……嗝……”
“啥？”
“他們都在騙我，阿亮也在騙我，他說，這個女人叫周小雨，哈哈哈哈怎么可能……嗝……嗝……”
周小雨。他說周小雨。我想起來，這個人是我們的高中同校同學(xué)，而且是……那個人的閨蜜。
六年前，老何和一個姑娘相愛了。非常不巧，這個姑娘的媽媽，正好就是老何他們班的班主任，老何當(dāng)時就是一二流子，天天不學(xué)好，抽煙喝酒打架罵人，沒有一個他不沾邊兒的。
你說，就這樣一個人，那李老師怎么可能同意這段戀愛呢？
但是老何這人他就不信邪，拼了命的要跟那姑娘在一起，那姑娘叫劉……小靜嗎？我忘記了，我也不敢記得。
反正李老師天天奚落老何，不準(zhǔn)他們在一塊兒……
后來的事情我已經(jīng)不愿意再回憶了。
小劉是個乖孩子，她比較聽媽媽的話，不同意和老何私奔。
老何可能是一時激動，唉……我也不在啊，我……唉……他和阿亮把那女孩子帶過來的時候，那女孩子已經(jīng)沒氣兒了。老何擦著眼淚跟我們說，我們倆都是他的兄弟，幫他處理完這事兒就算是過命的兄弟了……唉，好，好，我們當(dāng)初特講兄弟義氣。
當(dāng)時就想找個地方把這女孩子埋了，其他的沒什么，真沒想這么多。
人年齡越長越大，才發(fā)現(xiàn)，人命，是他么多么寶貴的東西。
那個時候我們故意地就在班里談?wù)撨@件事情，說是小劉因為她媽媽不同意她跟老何在一塊兒，就離家出走了，故意讓班里同學(xué)都以為是這樣子的，最后搞得老師都信以為真了。后來因為小劉的失蹤，警察出動了，但是沒有找到小劉在哪里。因為這個地方是我埋的，除了我，甚至連他們兩個人都不知道在哪里。
聽老何講，后來每次看到李老師上課，李老師眼睛都是腫腫的。他說，他非常過意不去，每天心里都感到十分內(nèi)疚，有時候真的想自己也死了算了，但是他有這心沒這膽，每次從樓上高高地看下去，他就慌了，他就腿軟坐在地上了，他也跳過河，但是被一個路過的大爺看見，給救起來了?？傊麌L試過各種死法，都沒死成功，后來想通了，然后那天開始就好好學(xué)習(xí)了，煙也不抽了酒也不喝了，看到人打架總會上去勸一勸，別人打他他都不還手了……
當(dāng)年三兄弟里面，屬我最不愛學(xué)習(xí)，所以早就給自己想好了一條后路。另外兩個哥們，從那件事之后，我們就約好不再聯(lián)系了……
世界安靜了下來。老何已經(jīng)醉倒了，嘴里也不再念叨胡話了。
我看著他，想，一個人怎么能變這么多。
但是，他不會變回來了吧。
之前聽老人說，帶回來馴服的狼，問到血腥味，聽到山林里的狼嚎，還是會回歸野性。
何文洋，他本性就是這樣，怎么又會變成一個書生模樣呢？
可能是壓抑了太久吧，他現(xiàn)在要殺周小雨了。
可是為什么要殺？周小雨發(fā)現(xiàn)了他的秘密？發(fā)現(xiàn)他殺了小劉的秘密？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現(xiàn)在，只想保護陳琳，哦不，周小雨。
至于她為什么跟我說她叫陳琳，我也能理解，女孩子在外面，總得想些手段保護一下自己的吧。當(dāng)年就已經(jīng)鑄成大錯，今日又要一錯再錯，我，水哥，不答應(yīng)！
況且我感覺自己對琳琳的愛意已經(jīng)侵入骨髓了。
若愛能病入膏肓，大概是我現(xiàn)在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