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亞收拾好了行裝,讓旁邊的可憐蟲看得目瞪口呆。
這家伙把所有的“戰(zhàn)利品”都背在了身上,一個巨大的包袱,用繩子扎了不知道多少圈。使得夏亞背著這么個大包袱,看上去就像一只人形蝸牛。
“喂?!笨蓱z蟲實在忍不住提醒道:“我們是去找寶藏啊……金山銀山呢!你還要這些破銅爛鐵干什么?”
別的東西也就罷了,那件已經(jīng)被劈開的鎧甲,這家伙也當作寶貝一樣收了起來。
“金山銀山?那還沒到手呢。說不定我們白跑一趟兩手空空回來?!毕膩啽憩F(xiàn)出了典型的山民特有的謹慎:“帶著這些東西,如果沒有寶藏我至少也不會空手而歸。如果真的找到了寶藏,再把這些東西丟了就是?!?p> (這家伙不但是土鱉,還是一個守財奴。)
可憐蟲心中對夏亞重新下了一個新的定義。
不過還是有些感動的。
至少,從那個瑪沙身上扒下的白犀牛皮甲,夏亞交給了可憐蟲穿在了身上!
戰(zhàn)利品之中,這件犀牛皮甲可是唯一的一件完好無損的防具啦!這個土鱉居然給了自己!
(看來他也不算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混蛋嘛。)
可惜,可憐蟲心里好不容易生出的一絲絲感動,只維持了短短一會兒功夫就被打散了。
“這套皮甲只是借給你的。聽說龍都喜歡亮晶晶的東西,如果遇到了龍,你穿著這個銀白色的皮甲,更能吸引它的注意力?!?p> ……好吧!他就是一個混蛋!
可憐蟲恨恨的咬亞切齒:格格,格格……
夏亞哪里有心思理會這個家伙的心情?他拿著那張畢達爾多畫的地圖,仔細的看了兩眼,然后嘿嘿冷笑兩聲,隨手將地圖撕掉了。
“喂!你干什么?”可憐蟲呆住了:“你怎么把地圖……”
“假的?!毕膩啿患偎妓骰卮穑炊钌畹目戳丝蓱z蟲一眼:“你不會真以為這地圖是真的吧?”
“可是……”
“哼。這張圖指點的方向是往西!”夏亞的語氣很有把握:“可是,我記得藏在樹上的時候,那個魔法師拿著羅盤看了看地形,然后他對同伴指的是往東北方向!當時我以為他是一個糊涂蟲,把方向弄錯了。現(xiàn)在看來,他是那四個家伙里唯一一個有腦子的人,所以他絕對不是弄錯了方向,而是故意給同伴指了錯誤的方向……他指的那個方向,才是有龍的地方!”
可憐蟲呆呆的看著夏亞……
這個土鱉看似粗魯,卻沒想到連這些細節(jié)都記在心里?原本仿佛并不重要的一個細節(jié),現(xiàn)在想想,卻果然是這么回事!這個家伙雖然粗鄙,卻不是蠢貨啊。
“那,這么說,我們應(yīng)該往東北方向走才對了?”
夏亞想了一下,將褲帶緊了緊,把插在腰間的火叉扶正——他插火叉的位置,就好像野火鎮(zhèn)上那些傭兵腰間的佩劍一樣。
然后夏亞對著可憐蟲擠了擠眼睛:“往東北是沒錯……不過,我有個問題要問你?!?p> “什么?”
“你這輩子見過地精沒有?”
可憐蟲的臉色頓時白了!在野火原上,地精可是比矮人還讓人畏懼的一群家伙!因為矮人雖然脾氣暴躁,但是至少,矮人不吃人!
而地精,數(shù)量眾多,骯臟卑鄙,這些東西比老鼠還討厭,更重要的似乎它們不但會吃人肉,還會把你的骨頭磨成粉末……就連你身上的肥肉,也會被敖成油脂裝進陶罐里當作它們過冬的儲備食物!
“沒有……”可憐蟲趕緊搖頭。
“那么恭喜你。”夏亞嘆了口氣:“如果我們運氣不好的話,你很快就會見到這些‘可愛’的家伙了?!彼焓忠恢笘|方:“那個方向,就是地精聚居的地盤?!?p> ……
一路往東北行走,夏亞倒是沒有虧待可憐蟲——甚至可憐蟲還受到了相當?shù)膬?yōu)待。
因為他腿上的傷,所以夏亞沒有要他走路,而是將那面巨盾抗在肩膀上,讓可憐蟲坐在巨盾上。
可憐蟲可沒有半點感動……因為心里很清楚,這個土鱉這么對自己,其實就像釣魚的人,都會把自己挾帶的魚餌照顧好。況且,這個家伙的力氣大得嚇人,簡直就是遠古怪獸一樣,真看不出來,他的體格也不過就是比較健壯而已,卻沒想到這身軀里居然蘊涵著如此驚人的力量!
之前藏在那兒,可憐蟲可是親眼看見夏亞把一棵大樹連根拔起。這一點,甚至就連之前自己身邊那些身手高明的侍衛(wèi),都沒有人能做到吧。
而且,他還徒手殺死了一頭兇悍的嗜血巨狼呢。這個家伙,實在是自己從來沒有見過的勇士……如果他不是那么粗鄙,而且還膽敢這么對待自己的話,看在他救了自己命的份上,說不定回去之后,自己一高興,還能想辦法幫他混一個好出身呢。
可是現(xiàn)在嘛……哼!
可憐蟲感覺自己的牙又開始癢癢了。
回去之后,把他抓起來,他不是力氣他呢,正好把他丟進作坊里去推磨!哼哼……
夏亞自然不知道,坐在自己肩膀上的可憐蟲心中已經(jīng)把自己當作了她家里的騾馬。
一路往東北行走,越往北,林子里的樹木就漸漸少了起來,不復(fù)茂密的模樣,地面上的草皮也漸漸顯得枯黃而稀疏。
腳下的地面也越發(fā)的堅硬,粗礪的碎石也越發(fā)的多了起來。
漸漸的,周圍的樹越來越少,地勢也開始平坦起來,只是眼前一眼望不到邊的,卻是一片荒蕪的曠野。
這曠野之上,腳下的地面仿佛都是淡淡的紅色,泥土稀少,大部分都是粗硬的沙石,而放眼看去,也看不到多少綠色了,只有偶爾走過一些生滿了荊棘倒刺的曠野植物,堅強的生長在石頭縫隙里,一叢一叢的裸露在地表上。
“再往前,恐怕連這些荊棘也看不到了?!毕膩喌吐暤溃骸翱匆娺@地上的紅土地了么?”
“嗯?!笨蓱z蟲點頭。
“其實,嚴格意義上來說,這里,才算是真正的‘野火原’?!毕膩喎路鹦α诵?,他的眼神里卻有一種奇怪的情感藏在其中,只是此刻坐在他肩膀上的可憐蟲卻看不見了。
“……為什么?為什么這里才算是真正的野火原?”可憐蟲不解:“難道之前我們走的那片森林都不算么?”
“算,也不算。”夏亞的回答有些含糊:“不過,真正的野火原,在古代有一個傳說,傳說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支叛軍在這里收到拜占庭和奧丁兩大帝國軍隊的圍剿,而那支叛軍的領(lǐng)袖是一個非常厲害的將軍,那個家伙眼看勝利無望,也不知道用了什么神奇的辦法,一把火把整個地區(qū)全部燃燒了起來,好大一片地方在烈火之中焚燒了很久,在這片土地上的人全部被燒死了。就連石頭和泥土,都燒成了紅色——從那之后,這里就被稱為野火原了?!?p> 可憐蟲怔了怔,四處看了好久,才吐了口氣:“你說的是真的啊,這里的土地果然都是紅色的呢,可是……泥土也能被燒紅么?”
夏亞仿佛笑了笑,語氣有些古怪:“如果……加上鮮血的話,就能燒紅吧?!?p> “……”可憐蟲吐了吐舌頭:“鮮血……要把這么大一片曠野都染紅,得需要多少鮮血啊?!?p> 頓了一下,可憐蟲忍不住問道:“你說的這個傳說是誰告訴你的?我怎么從來沒有聽說過呢?!?p> “……”夏亞沉默了片刻,然后用一種近乎平靜的口吻輕輕道:“我的養(yǎng)父,從前我小的時候生病,每次他都會坐在床頭給我將這些亂七八糟的傳說?!?p> 雖然夏亞的語氣很從容,但是可憐蟲卻敏感的從他的聲音里聽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情緒。猶豫了一下,可憐蟲沒有再開口,仿佛也隱隱的感覺到這個時候再問什么似乎是不太適當?shù)摹?p> 夏亞沉默著,繼續(xù)扛著可憐蟲往前走了會兒。
此刻兩人已經(jīng)完全進入了曠野之中,周圍都是大片大片的紅色沙石,就連空氣之中,都仿佛含著一種蕭索和寂寥的味道。
就在這個時候,可憐蟲忽然身子一哆嗦,猛然抬手指著遠處一塊紅色的巖石:“??!那里!那里好像有什么東西,剛才動了一下,閃到后面去了!好像有人在偷看我們??!”
夏亞的反應(yīng)很平淡:“嗯,你才發(fā)現(xiàn)么?從我們才一走進這曠野,它們就盯上我們了……別大驚小怪了,揮手打個招呼吧,呵呵,這可是值得紀念的一刻哦!你終于看到活生生的地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