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看臺上,藍灰色織金錦繡地毯上,略有弧度橫列著一排造型典雅華麗的白色嵌金雕花王座。這也是中心城內(nèi)建筑物的主色調(diào),大南白玉石雕砌的墻體,藍灰色的琉璃瓦,雨過天青的亮麗。鮮艷的花藤在各處巧妙地點綴著,總是不經(jīng)意地綻放,偶一回頭,驚艷,悸動,贊美造物主的神奇。
南炎聯(lián)盟的神王們以老祖為中心依次在座,年輕王子們的座次靠末。座前白玉長條桌上,鮮花陪襯的水晶器皿內(nèi)盛放無數(shù)鮮美佳果,擺放著美酒。
西席玫瑰環(huán)繞醒目的鸞座上,中天帝國明月公主和駙馬,梧桐是依,鳳凰于飛。
“去見你父親嗎?”鷹緬清新的聲音在耳畔輕語,沒有催促之意。似乎見不見無所謂,隨樂菱的意。
樂菱自右望向西席,方志遠遠遠沖她微微點了一下頭,很溫和的笑,象一個父親。低目望向公主,亦是相對一笑。不似天意樓著美女站在樂菱門前那樣膩歪。
樂菱心中一震,難怪。以前聽說男人很快再婚是因為深愛前妻,而女人閃電再婚是由于討厭前夫。說得是啊,哪怕眼前是害死前妻的人,為愛癡狂者,可憫可惜。
何苦來哉?天意與我何止陰陽兩隔,還隔著時空隔著世界……無數(shù)位面,理不清的輪回。哪里這么命好,真會在這個莫名世界給唯一的我一個唯一的他。方向錯了,再怎么努力也到不了目的地……
樂菱緊緊裹住斗篷,腳步虛浮,近前深深襝衽一禮。如同深閨弱質(zhì),偶爾庭前賞花,遇見堂上父親。低埋首,鎖雀步。戀高堂而掩泣,淚血地而成泥。
明月公主左右逢源,轉回笑應象拔老祖戲言的螓首,似乎無意間發(fā)現(xiàn),訝然款款下座,扶樂菱起身,憐愛笑語:
“玉兒越發(fā)孝順了,快快起身。哎呀,瞧這身子抖得,累著了嗎?嗯,許是武南王,啊你蘇王叔作勢嚇著了,回頭讓他給你狠狠陪個不是,再重重罰他一筆見面禮。哎,駙馬啊,你這做父親的今日可不好,不來關心關心寶貝女兒嗎?”
方志遠聞言似夢初醒,起身走來,鷹緬卻自公主手中攬過樂菱,單手撫胸一禮:
“伯父、公主無須擔心,鷹緬即刻帶玉兒前去休息?!辈挥煞终f半抱半扶,很快將樂菱送回自己的王座上,方才轉身向尚望著他們的方志遠和明月公主分別點了點頭。
明月公主這才挽住方志遠的胳膊走回鸞座,方志遠似乎略有掙扎,卻被公主挽得更緊。面上卻是更加笑意盈盈,顧盼生輝。
不知方志遠作何反應,樂菱不會再看過來了。
猴越自動欺到猴老祖身邊撒歡去了,鷹緬挨著樂菱坐了下來,一手遞給樂菱一杯淡淡的果酒,一手指向場中擂臺,笑言道:
“等下有趣事發(fā)生。你慢慢飲點酒看著吧,別喝急了?!?p> 水晶杯里淺綠色的瓊漿,很漂亮,還有薄荷的味道。樂菱不是聽話的好孩子,一飲而盡,空杯遞給鷹緬,似乎意猶未盡。
鷹緬凝目看著樂菱,黑金色的瞳目似火焰灼熱,又為她斟了小半杯:
“別小看這果酒,這可是猴老祖百年珍藏,不小心會醉的。你沒喝過酒,安安神就好,別喝多了?!蹦涎茁?lián)盟人族可沒女人喝酒的規(guī)矩,玉兒當然不可能喝過。
樂菱淺笑點頭。是啊,我從未喝過酒。而且沒喝過紅星二鍋頭。它XXOO的……
好想唱紅歌哦……
心里唱唱也好……
萬泉河水,清又清……
還在第一世多好,多簡單的生命……
怎么心里酸酸的,想哭。不唱了??蠢夼_吧——
花謝花飛飛滿天,紅綃香斷有誰憐。呃,看不出來我還是個濕人,隨便看看就想起兩句。不想了??蠢夼_吧——
擂臺上,還是被揪齊的九個獸勇,前后謝飛了七八個。不好看,空負一身天賦皮囊,瀟灑寫意的人族白衫小子,劍未出鞘就打得獸勇飛滿天。完勝。豈有此理!
獸勇全是關系戶?作弊,完全是作弊。這下丟人現(xiàn)眼了吧?別以為你們躲在南炎聯(lián)盟這塊寶地就可以一手遮天了。看看,看看人族俊杰是怎么收拾你們的——
白衫文秀青年終于被白衫大眼少年拿下。不過這一戰(zhàn)可就好看多了。人族武士么,斯文,講究。一招一式皆有出處,四兩撥千斤,風流得一米!瞧瞧,這不就真刀真槍,大戰(zhàn)一百個回合,才酣暢淋漓地決出了勝負!噢,賣膏藥的,還相互拱手一禮。
人族就是人族,瞧這氣度,這風采,這……
慢著。怎么頭暈暈的,就這點果酒?不容一點雜質(zhì)的仙體?竟然給我暈頭了。唔,不能讓人看出來,太丟人了。本小仙也是人族哎,不能給人族丟臉的。嗯,打起精神來!專注擂臺吧……
等等,現(xiàn)在站在擂臺上那小孩……金色菠蘿斗笠,黑色勁裝,龍泉劍……呵呵,居然還有個人族小孩,開什么玩笑?什么幾千萬眾的擂臺爭斗,強者如云,風云際會。獸族連小孩子都打不過么……瞧那一招一式,一板一眼,有模有樣的架勢……
暈!方文皓!化成灰我都認得你!
樂菱突然扔掉酒杯,自高臺上一個燕子反抄水,輕盈地墜向擂臺,太高難了,跟想象的完全不一樣。呃,還好還好,又被一只有力的胳膊抱住了,站穩(wěn)了。不用看也是鷹大帥哥。嗯,不管他,本小仙要代父庭訓。
樂菱正色裹緊斗篷,一步一步向?qū)γ婺切★w俠逼去。
“且慢。這位小姐?,F(xiàn)在是本人在和昊方勇士擂臺比武,你這算不算是擾亂賽場秩序?”白衫大眼少年忽然攔在了樂菱面前,大眼忽閃忽閃地,卻無惡意,頗為調(diào)皮。
“讓開。”樂菱說道。
昊方?方皓?呵呵,不是那小家伙才怪!越來越無法無天了,還敢化名參賽了。這么喜歡出風頭?姐的教育的確失敗啊……文治不行只有武力鎮(zhèn)壓!姐不打得你找不著北,讓你在這大眾廣庭之上丟盡顏面,看你還有臉出來混不!
白衫少年卻再次嬉皮笑臉攔在樂菱面前。文皓,文皓居然乘機給她一溜煙躲鷹緬身后去了。樂菱馬上回身,白衫少年搭手抓向樂菱肩頭,不料,鷹緬閃過樂菱突然出手,一掌朝白衫少年當胸拍去。
白衫少年一個縮胸,鷹緬霎那變掌為爪,白衫少年猛然脫離地面向高空遁去,鷹緬只抓得他一片衣衫碎片和懷里一件飾物,看也不看扔給樂菱,升空追擊。
鷹緬瞬間追上白衫少年,欲將他擒下。但白衫少年出乎意外地敏捷,在空中與鷹緬游斗,竟不落敗象。隨著鷹緬攻勢密集,竟也越戰(zhàn)越勇。
好一場空中大戰(zhàn)。沒人想到這人族少年功夫如此深不可測,竟與南炎聯(lián)盟神王級的王子打了個勢均力敵。鷹緬王子一開始許是大意了,此刻遇上勁敵,興致高昂,久戰(zhàn)不下后,旋即一退,背上唰地蹦出一雙銀翼,準備全力以赴!
但鷹緬并無欺負對手的意圖,化翼后并沒有馬上進攻,他要留給對手考慮對策的時間,令其全力以赴,這樣才有意思。
哪知那白衫少年見到鷹緬漂亮的羽翼,面上露出極為不服的神情。眾目睽睽之下,突然嗤嗤數(shù)聲全身衣衫爆開,背后同時伸出三對白色羽翼,頸后一對小白翼繞上額頭包裹住頭部和胸部,腰后一對白翼在衣衫盡落之前裹住了腰腹以下的軀體。再一震,白衫盡碎,飄散。
白衫少年幾近全身盡裸,腰腹裸露,光著腳,白羽纏至腳踝,全身半裹在上下兩對白色羽翼中,后背的一雙羽翼,如鷹緬一樣唰地展開,翼展近二十丈,白得晶瑩剔透。身材完美,線條精致,無可挑剔。雙瞳一只藍,一只綠,閃著寶石光澤。這到不稀奇,鷹緬的雙瞳也能在黑、金、銀三色之間轉換,當全部變幻成銀色的時候,他就會殺人。
藍色天幕上,一銀一白兩個翼人緩緩扇動著各自的雙翼互視著旋轉,漫天都是他們羽翼的幻影。腳下的觀眾們卻全部看傻了眼。精彩的空戰(zhàn),忽而變成了唯美、浪漫的場景。果然,有驚喜啊。觀眾們看得如癡如醉。
“怎樣?我美吧?要比你也得脫了你那身衣衫?!卑滓拢?,白翼人傲然說道。
“你是誰?你不是人族,為何冒充人族?”鷹緬納悶地看著對方。他可不是追來跟這怪人媲美的。此時相比之下俊美陽剛的面上,充滿了疑慮。
“哈哈哈,我也不是獸族,你可以叫我……露西芬?!卑滓砣诵镑鹊匦χ嫔险谘谖镆蚕?,美得驚心動魄,白得喪盡天良。突然向鷹緬倚身靠來。
“停!否則我對你不客氣!你……是男還是女?”鷹緬警告道,心里滿是糾結。
南炎聯(lián)盟盟內(nèi)盟外也有不少變異的族人,非常美麗,多是混血。象印宮中就收羅了不少。但如眼前這白翼人的可就不多見了,拋開他的身份實力不論,單就他這外形容貌,不得不說是一罕見的絕色尤物。慵懶,妖冶魅惑。身體似男,神情似女。說他是男人吧,笑得比任何女人都妖媚。沖自己直拋媚眼。
鷹緬可沒興趣跟女人纏斗,隨便是何種族。
“想知道我是男是女,來試試不就知道了?”自稱露西芬的絕色白羽翼人暫??縼恚炖飬s放浪言辭挑逗鷹緬,音色磁性誘惑。
鷹緬一身雞皮疙瘩狂涌,作勢離開,他不想跟這不陰不陽的人打了。
“哎親愛的你別走呀,留下來和人家一起比翼雙飛嘛,你看看眼前此情此景,多美???想想都令人興奮?!甭段鞣议]上眼雙手握在胸前:“噢……實在是太完美了……我一直以為只有我才有這么美麗的羽翼……多么精致,多么美妙???每一毫厘都是上天完美的杰作。哦……你就比我差那么一點點,是的,只是小小的一點。不過完全不是問題,我太寂寞了,不在乎這一點點小遺憾?!?p> 鷹緬王子還沒聽完就徹底敗服,有生以來第一次折翼而返,落荒而逃。
露西芬正自陶醉,睜眼突然發(fā)現(xiàn)天上僅剩自己一人,慌忙振翼追趕。未及趕至,卻見迎上前來的樂菱繃直她那絕世彈弓,瞄向自己。
“呆那兒別動,我要打大白鳥。”樂菱喝到,偏偏倒倒地瞄著,似乎老也瞄不準。鷹緬回返攬住她的小腰,幫她穩(wěn)定。
露西芬見識過這彈弓,可不想嘗這東西的滋味,更不愿破相,慘叫一聲捂住臉:
“千萬別打我臉!”
樂菱點點頭:
“可以。不過你得告訴我們你是男是女?!?p> 露西芬慢慢放下雙手,絕美的臉上忽然現(xiàn)出迷茫,隨后嬌嗔地搖了搖背上一雙白翼:
“唔,別逼人家嘛,……人家還沒想好呢。”
樂菱鷹緬啞然對視哭笑不得,露西芬乘機瞬息逃之夭夭。鷹緬無心追趕,轉身帶著樂菱回返。沒想好?二人均是一肚子的官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