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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山

003回、尊卑百行皆機妙,取舍一念善與人

靈山 徐公子勝治 6962 2008-10-31 12:32:09

    梅太公讓他給逗笑了,瞇著眼睛的樣子有一點像狡猾的老狐貍,看著梅溪道:“太爺我當(dāng)然會,具體是什么門道,到我愿意教你的時候再說,你好自為之吧?!?p>  接下來梅太公又聊了很多舊社會江湖術(shù)的軼聞傳說,沒有再提傳法的事情,梅溪聽的也是津津有味。他當(dāng)時只是好奇兩件事,一是太爺在將來會教他什么真本事?二是在米缸里抄蝦的法術(shù)為什么要叫神宵天雷,這和天上打雷一點都不沾邊???這兩個問題梅太公只是笑而不答。

  吃完飯的時候梅溪又問了一句:“這江湖八大門最早是怎么流傳下來的?”

  梅太公抬頭望著門外的烏梅林,若有所思的答道:“故老相傳,江湖八大門的始祖是青帝伏羲,洪荒之時伏羲氏畫八卦,八卦方位分為驚、傷、開、景、死、生、杜、休八門,總述人間萬象,后世演化為江湖八大門?!?p>  梅溪一張嘴:“這么夸張???這不是奇門遁甲中的八門局嗎?有些附會不上?。俊泵废獜男『痛蟛篱L廝混過,這些東西也了解一些。

  梅太公點點頭:“的確可能是后世人的牽強附會,我剛才和你講古時八大門,包括世間各種道理,但是缺少了最核心的一門學(xué)問,你猜是什么?”

  梅溪搖頭:“我猜不出來。”

  梅太公:“是神君帝王之道,這在江湖上沒人傳授,古時也不可能有私學(xué)的。我不過是個鄉(xiāng)下老漢,太高深的學(xué)問也說不清。”

  梅溪一邊收拾碗筷一邊又問:“太爺,您會的法術(shù)是怎么流傳下來的?為什么我從來就沒見過真正會法術(shù)的人?”

  梅太公:“你就算見到了也不知道,因為學(xué)法的人都有自古的規(guī)矩,這規(guī)矩是一個人定下來的,而且我們梅家的法術(shù)流傳也和這個人有關(guān)。”

  梅溪:“誰呀?這么了不起!”

  梅太公:“這個人叫正一祖師,傳說我們梅家祖上就是他的弟子,是他將這一支傳人留在了梅家原這個地方,已經(jīng)有一千二百年了。梅氏族規(guī),子弟可以行走江湖,但不能放棄這片家園,也不能斷了傳承,據(jù)說就是正一祖師的遺訓(xùn)?!鋵嵞愕膩須v奇特,可能也和這位祖師的遺訓(xùn)有關(guān)呢!”

  梅溪吃了一驚:“我的來歷?和正一祖師有什么關(guān)系?”

  梅太公:“還沒有到告訴你的時候,我今天說的關(guān)于正一祖師的話,以及我會法術(shù)的事情,你一個字都不要外傳,也不要再問。不要著急,你該知道的事情遲早都會知道的?!?p>  梅溪的身世他自己清楚,難道還有什么別的來歷嗎?他當(dāng)然想追問,可惜梅太公怎么也不肯再多說了。梅溪只有起身收拾碗筷道:“太爺還有什么吩咐?”

  “沒別的事了,那缸米不能糟蹋了,你找張竹扁把米倒出來在院子里晾上,把沙子全挑走。”

  “太爺,你明明會法術(shù),為什么讓我挑沙子呀?”

  梅太公一擺手:“沙子是你倒的,蝦你也吃了,你不挑還要我老人家來挑嗎?”

  蝦雖然好吃,可是再把沙子挑出來也太費勁了,早知道這么麻煩,梅溪寧愿不吃這盤蝦。從那以后,梅太公再也沒有提過傳法的事情,梅溪也不好催問。在縣城上高中這三年時間,梅溪沒怎么走江湖,一放假就被太爺叫回家,教他八大門中各種江湖術(shù)的講究,介紹民國時期江湖中人坑蒙拐騙的種種軼事。梅溪有點不明白太爺想干什么,難道想把自己培養(yǎng)成一個江湖大騙子嗎?后來又想通了,估計太爺是害怕自己以后出門闖蕩的時候會吃虧。

  就這樣又過了三年,高中念完了,現(xiàn)在的孩子上大學(xué)之前除了要參加高考,還有一件事就是填報志愿,這決定你考了什么分數(shù)之后能上什么樣的學(xué)校。城里的孩子填報志愿十分慎重,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姥姥、姥爺會收集各種資料討論很長時間,而梅溪的親戚們雖然精通坑蒙拐騙,但是對正兒八經(jīng)填報高考志愿一點都不在行,梅溪當(dāng)然去請教村子里最有學(xué)問也最有權(quán)威的梅太公。

  梅太公對梅溪的高考志愿十分重視,是老人家親自挑的學(xué)校,他挑學(xué)校的方法十分講究——按江湖八大門的順序排下來。梅太公首先挑驚門,可梅溪告訴他現(xiàn)在的大學(xué)本科專業(yè)不教這些,那么退而求其次,就去學(xué)疲門吧——學(xué)醫(yī)。

  學(xué)什么醫(yī)呢?讓梅太公做主那當(dāng)然是學(xué)中醫(yī)!去哪里學(xué)中醫(yī)?當(dāng)然是去京城,天子腳下名醫(yī)多嘛,要考就考北京的醫(yī)學(xué)院。如果有別人知道梅太公這么給梅溪報志愿,一點都不考慮學(xué)校的名氣、梅溪的高考成績、專業(yè)是否熱門、將來就業(yè)情況等等,估計會目瞪口呆。梅太公雖然是老江湖,但畢竟是個出身舊社會的鄉(xiāng)下老頭,他也不懂那么多。

  梅溪的高考成績不錯,一本第一志愿錄取,就這樣,他稀里糊涂的考上了北京中醫(yī)藥大學(xué)。

  梅溪上大學(xué)在梅家原可是件大事,鄉(xiāng)親們都很偏愛這個無父無母又乖巧聽話的孤兒,這家給準備衣物,那家給準備鋪蓋,雖然梅氏子弟有傳統(tǒng)成年之后闖江湖都要自食其力,但上大學(xué)的意義畢竟不一樣,伯叔姑姨們也都湊份子拿錢了,否則梅溪還真沒法去北京報道。

  臨行之前梅太公特意囑咐道:“孩子呀,你是梅家原的人,鄉(xiāng)親們給你湊的錢和從小待你的情,千萬不能忘了,無論你能有多大的出息。……這幾年我對你講了不少江湖事,真正的江湖是整個天下,你就要去闖蕩了,一定要善自珍重?!?p>  ……

  二零零七年九月初的一天,梅溪孤身一人走出了北京西客站,比錄取通知書上說的學(xué)校接站時間早了兩天。各大院校的新生開學(xué)報道時間有早有晚,在站前廣場轉(zhuǎn)一圈,就能看見不少高校的新生接站處,還沒有打北京中醫(yī)藥大學(xué)牌子的。

  現(xiàn)在正是大學(xué)新生報道的高峰,一眼掃過去,就能發(fā)現(xiàn)來來往往的人當(dāng)中有很多家長帶著孩子,提著大包小包一臉興沖沖的樣子,顯然是大人送孩子來北京上大學(xué)的。梅溪并沒有著急離開火車站去學(xué)校報道,而是站在那里觀察了一段時間,覺得這個時間、這種場合是個做“生意”的絕好機會。

  剛到北京的第一時間,梅溪想的是怎么利用眼下的機會賺點錢。鄉(xiāng)親們湊的錢雖然夠他第一學(xué)年的學(xué)費,但是大學(xué)還要讀好幾年呢,還有其它很多費用,梅溪總不好意思繼續(xù)麻煩鄉(xiāng)親,梅氏子弟走江湖都講究自己混飯吃的,北京是江湖,大學(xué)也是一種江湖。

  按照江湖術(shù)語,先是“看棚”,看準了之后就要“開棚”了——挑好地方擺場子。他選了個地方,不在火車站廣場中,而是離開廣場向左走距過街地道不遠的一處街邊,這里的人行道比較寬,也沒擋住路旁的店面,更重要的此處來來往往的人,大部分都是來報道的大學(xué)生與家長。

  梅溪的大件行李都走火車托運了,大學(xué)新生報道的行李將會統(tǒng)一被送到學(xué)校,不用學(xué)生本人到火車站提,他隨身只背了一個不大的旅行包。他從旅行包里取出了一根一尺多長的小竹竿,竹竿的一頭用綿布包著一塊海綿。又取出一個罐頭盒打開,里面裝的是和了水的白灰漿——這就是他寫字用的筆和墨。

  忘了介紹了,梅溪雖然剛剛高中畢業(yè),但已經(jīng)是位小有成就的“書法家”,他的書法可是得自“名家”真?zhèn)鳌诽珡男∈职咽纸痰?,梅家原的孩子中只有他有這個待遇。用竹竿筆沾白灰漿開始在人行道上書寫作品,頗有宋代歐陽公太夫人以荻畫字的風(fēng)采。

  “爸,你看那邊,那人在干什么?”

  “咦?這是行為藝術(shù)嗎?首都就是不一樣,一出火車站就碰到了傳說中的行為藝術(shù)家。……乖女兒,你看,這么漂亮的書法可不多見?!?p>  梅溪正在專心寫字,突然聽見背后傳來說話聲?;仡^一看,一個四十多歲戴眼鏡的中年男子提著旅行包,包上還貼著北京大學(xué)新生行李標記,右手挽著一位十八、九歲的少女,一看就是家長送孩子來報道的。少女戴著秀氣的眼鏡模樣倒也可人,正眨著一雙好奇的眼睛看著他。

  “二位,我不是搞藝術(shù)的,我是要飯的?!泵废冻銮敢獾摹⒑苡卸Y貌的微笑,向他們解釋道。這時他的書法作品已經(jīng)完成了,是一篇聲情并茂的小短文,簡要講述了一個來自貧困鄉(xiāng)村的孤兒自強不息考上大學(xué)的故事,介紹了自己囊中羞澀的處境,希望過路的行人奉獻一點愛心,與人為善也是與善結(jié)緣。

  梅溪寫完了字在附近找了兩塊小石頭,把背包放在路邊的墻根處坐了下來。他取出了大學(xué)錄取通知書展開放在面前,用一塊小石頭壓住防止被風(fēng)吹走,又取出一張硬銅板紙的三好學(xué)生獎狀,疊成了一個盒子放在通知書旁邊,盒子正中央也用一塊小石頭壓住,然后在盒子里精心放了幾張面值不等的鈔票。想了想,又把自己的身份證拿了出來,放在錄取通知書另一邊。

  他做這些事的時候不慌不忙有條不紊,倒把那一對父女給看傻了。女孩吶吶的問道:“同學(xué),你這是……?”

  梅溪做出一副很慚愧的表情,低頭道:“我這是在行乞,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p>  那中年人拉了女兒一把,示意她別問了,用疑問的眼光看了半天,終于露出了同情之色,打開錢包什么話也沒說,抽了一張五十的鈔票放在了紙盒里,嘆息一聲拉著女兒走了。梅溪立刻站起身來,沖著他們的背影鞠了一躬說道:“謝謝你們,好心人,我不會忘記你們的幫助!能不能留個聯(lián)系方式,我將來好還錢?”

  那中年人回頭擺手道:“不用了,小伙子,好自為之吧?!?p>  “爸爸,他會不會是騙子?報紙上經(jīng)常有這樣的報道。”女孩在小聲的問父親。

  她父親也小聲的答道:“不像,我沒見過這種騙子,通知書、獎狀、身份證都不像是假的?!@小伙子,了不起呀?!?p>  “要飯有什么了不起的?”

  她父親笑了:“寶貝,爸爸問你,假如你以后出門遇到什么難事,能像他這樣拉下臉來嗎?”

  女孩一撅嘴:“我干嘛要討飯啊,給家里打個電話就是了,現(xiàn)在銀行匯款快的很!”

  “唉,我指的可不是要飯?!?p>  父女倆邊說邊走遠去了,梅溪趁著沒人拿起那張鈔票對著陽光快速看了一眼,然后收在錢包里,紙盒里還是剛才那幾張。街頭行乞要有家伙事,一般叫花子手里拿個碗,碗里總放點零錢,這放錢也是有講究的,不能多也不能少。

  放少了會給路過的人一種暗示——“原來大家都只給這么點,我丟個鋼镚就算大方了!”這樣當(dāng)然不行。放多了也會給人另一種印象——“這要飯的比我身上錢都多,我還裝什么大頭?。俊边@樣更不行。要根據(jù)你的心理預(yù)期與“市場判斷”,適當(dāng)放幾張面額不等的鈔票在最醒目的位置,做為心理暗示,比如梅溪就放了兩張二十的與兩張十塊的。

  還有一點很重要,再放一些面值很小的硬幣激發(fā)人的同情心。讓人一眼看去就想到:“這么可憐的孩子,怎么有人才給這么點?”于是給個十塊、二十塊,雖然錢不多,也有一種行“大善”的滿足感,把那些給硬幣的比下去了??傊朗露疵鹘詫W(xué)問,江湖八大門中的要門行乞也有不少講究。

  梅溪雖然知道行乞的講究,但他畢竟是第一次來北京這種大地方,不太清楚狀況。北京西客站附近哪有像他這樣公然擺攤要飯的,這不是影響市容市貌嗎?火車站廣場以及候車大廳里要錢的有的是,都是在流動中逢人行乞,直接擺開場子乞討估計要被直接送救助站了。梅溪的運氣還不錯,在這里坐了半天才被人察覺。

  終于,有一名穿著警服的男子邁著威嚴的腳步,從火車站方向走了過來。梅溪眼角的余光早就發(fā)現(xiàn)他了,估計是火車站附近維持秩序的值班民警,但他仍然做出慚愧狀低頭假裝沒看見,直到一雙黑皮鞋出現(xiàn)在他眼前,一個粗重的嗓門喝道:“你,干什么的?怎么在西客站旁邊要飯?”

  梅溪做出吃驚的樣子站了起來,但神情并不慌亂,沒有跑也沒有后退。走江湖碰見六扇門的,千萬不能慌,你要是露出慌亂閃爍的表情,就是沒犯法都得有麻煩,梅溪用求助的眼神看著這名警官,小聲答道:“警察叔叔,我沒干什么,就想求好心人幫幫忙。”

  “沒干什么?你這種騙子我見得多了,給我老實點,信不信我能把你送到昌河篩沙子去!”警察用嘲笑的語氣說道,一彎腰把他的錄取通知書和身份證都拿了過去,捻在手里看了半天,緊接著神色微顯意外。這兩樣?xùn)|西怎么看怎么不是假的——本來就是真的,雖然現(xiàn)在市面上假證多,但是在一個火車站執(zhí)勤的警察眼里,新版身份證的真假還是能分出來的,再看錄取通知書就是今年的,名字和身份證也能對得上。

  警察小小的表情變化被梅溪看出來了,事情還有商量的余地,他趕緊解釋道:“警察叔叔,我不是騙子,我就是今年剛考上的大學(xué)生,你不信的話,可以打電話到學(xué)校去問,我的證件也都是真的。”

  警察的表情緩和了一些,把證件扔回給梅溪,瞪著眼睛看著梅溪就像在看一個怪物:“你還真是個來報道的學(xué)生?你這種學(xué)生我還是頭一次遇到,一到北京就討飯?你爹媽呢?”

  梅溪耷拉下眼皮,一指地上:“我沒爹沒媽,都寫在這里了?!?p>  警察這才往后挪了挪腳,仔細看地上剛才被自己踩住的那幾行字,露出幾分不忍之色道:“如果你說的是真的,倒也蠻可憐的,但是這個地方不允許要飯,有困難應(yīng)該找學(xué)校解決?!Γ媸呛米?,比我兒子那狗刨的字強多了?!?p>  梅溪弱弱的說道:“警察叔叔,我錯了,給你添麻煩了,謝謝你提醒我?!鷥鹤右苍谏蠈W(xué)嗎?”

  警察下意識的答道:“讀高二,馬上就要考大學(xué)了,可惜成績不怎么樣人又調(diào)皮,我說什么話都不肯聽?!⒆?,我不想為難你,收拾東西快走吧?!闭Z氣竟然露出幾分不好意思來。

  梅溪當(dāng)然查覺到了,立刻試探著問道:“叔叔,我有些累了,在路邊坐著歇會可以嗎?”

  這有什么不可以的?警察愣了愣:“當(dāng)然可以?!?p>  梅溪又一指面前那幾行字:“需要我擦掉嗎?”

  警察也反應(yīng)過來了,瞪了梅溪一眼,梅溪低著頭一副乖巧的樣子,警察無可奈何的笑了:“這么好的字不用著急擦,你就坐著休息吧,休息好了再走,明天可不能再來了,其實你可以申請助學(xué)貸款,我聽說現(xiàn)在的大學(xué)都有這些政策?!?p>  警察走了,梅溪松了口氣,也出了一身細汗。自古六扇門中惡人多,向來不好說話,如果這位警察就是要為難,梅溪也絕不會糾纏頂嘴,趕緊認錯收拾東西走人,遠遠的換個地方再開張。今天這是碰到好心人了!

  警察剛剛走,又有一位穿著老式綢衫、頭發(fā)花白的老者在梅溪眼前駐足,看了半天抽出了一張百元面額的鈔票。他沒有把錢扔向紙盒里,而是彎腰放了進去,梅溪趕緊站起身來鞠躬答謝。老者笑道:“年輕人,不必謝我,錢是給地上這幅字的,唐代諸遂良的字體,不簡單啊不簡單!”

  北京真是大啊,什么樣的人都有,這是梅溪今天收到的最大面額的一張鈔票了,也趕緊拿起來收進兜里。一天下來,梅溪收獲頗豐,到天擦黑的時候,共收入一千三百二十八元零四毛,這要讓其它的職業(yè)乞丐知道了,一定會羨慕的不得了。

  不是每一個乞丐一天都能要這么多錢的,梅溪仗的是天時地利與人和,看準了才開棚的。首先他選擇了大學(xué)生報道的高峰期,又在火車站附近,來來往往的都是前來報道的大學(xué)新生與家長們。那樣一幅字寫在路邊,又放著今年的錄取通知書,來來往往的人們沒法不同情——這也是個來上大學(xué)的孩子,將心比心,就算分不清真假,也愿意在此時施舍一點善心。

  不論誰給了錢,梅溪都會站起身來很有禮貌的鞠躬致謝,一次次坐下去再一次次站起來。他為什么不嫌麻煩,一直站著不就得了?從地上特意站起來鞠躬顯得正式誠懇。不論行人施舍的是多少,哪怕只是一毛錢鋼镚,梅溪也會站起來鞠躬致謝,沒有絲毫不滿。就有那么幾位女士,一開始給的錢不多,讓梅溪彬彬有禮的鞠躬搞的很不好意思,紅著臉又多扔下一張紙幣走了。

  江湖八大門中的要門術(shù),分為“善要”與“惡要”兩種,梅溪今天是典型的善要,善要的訣竅就是與人為善。這里面有什么講究呢?那就是一定要讓施舍的人有所得,要讓他們得到行善的滿足感,而不是被良心強迫的受騙感,這一點十分重要!不僅關(guān)乎到天下要門中人的飯碗與生存空間,也算是為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shè)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

  可能在有些人眼中,梅溪這么做很丟人??墒敲废粫@么認為,并不是因為他這個人臉皮特別厚,他就是走江湖長大的,把這些事早就看透了。既然接受了鄉(xiāng)親們湊的錢,也應(yīng)該能接受陌生人的善意,這與接受慈善機關(guān)的捐助并沒有本質(zhì)上的區(qū)別,況且他并沒有騙人,行善的人也有自己的收獲。說到底,還是因為他兜里的錢確實不夠上大學(xué)的花銷,初到北京也沒有別的謀生手段。

  如果不是碰見撬棚(俗稱砸場子)的,梅溪這一天的乞討收入可能會創(chuàng)個更高的記錄,連警察都不管誰會來撬棚呢?梅溪很幸運的遇到了自己大學(xué)的輔導(dǎo)員——曲大小姐。這個意外,也在梅溪算計的各種可能性之中。

  “你怎么能這樣?不要往兩邊看,說的就是你!你騙人還不夠,竟然給我們學(xué)校抹黑!”太陽剛剛落山天微微擦黑的時候,面前傳來一聲嬌斥。梅溪抬頭,看見了一個很美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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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開新書了,前來留言祝賀的朋友很多,感慨并感謝!可惜《靈山》這本書是本周新開的,沒有上周數(shù)據(jù)。按照起點規(guī)定,作者每周手中的精華數(shù)是根據(jù)上周的推薦與點擊數(shù)據(jù)折算的,所以手里只有不幾個精華,本周干脆就不加精了,等下周一再補,來的都是客,不能有厚此薄彼之嫌。

  本應(yīng)一一致謝,可實在照顧不過來,在此一并感謝,如有招呼不周失禮之處,請海涵!

  另:本書上架前公眾版每日一更新,時間我無法說的很準確,因為小說章節(jié)也要寫完才知道,但我會保證更新連續(xù)穩(wěn)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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