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還沒亮,劉青便上山了。幾天不上山到白霧叢里練功,讓她總覺得少了點什么似的。黎明前的大山神秘而寂靜,劉青靜下心來,慢慢進(jìn)入忘我境界。當(dāng)她從練功狀態(tài)中睜開眼時,一抹紅霞終于慢慢在天邊越擴(kuò)越大,繼而映紅了天邊的那個地方。她的鼻子里呼吸的都是清新,耳邊聽到的是鳥聲啾啾……劉青心里滿是歡喜和安詳。她凝望著天邊,太陽慢慢從云層中探出頭來,照亮了她的臉。她的心里一陣豁亮——大寶的這場病,提醒她:人生苦短,命運無常;不知何時、不知何地,好運或厄運就會降臨,這是逃避躲藏也無濟(jì)于事的。既如此,那還不如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怎么過就怎么過,讓自己的人生快樂而有意義。何必苦苦壓抑自己,戰(zhàn)戰(zhàn)兢兢,謹(jǐn)小慎微?到頭來,生活并不開心,而命運卻該怎么樣,還是怎么樣。
所以,她不用再思前想后,猶豫不決了。不管走出山去面對的是何種命運,她都要去看看這個大明世界。
“劉青?!敝茏淤穆曇魪乃砗髠鱽怼?p> 劉青轉(zhuǎn)過身去,卻看見周子冽穿著一件她從未見過的月白色袍子,在微微的晨風(fēng)之中,獵獵而展。朝陽映照在他的臉上,他臉上的神情,是從未有過的鄭重。
周子冽走過來,深深望著她:“昨晚我說的話,是認(rèn)真的。我希望你能再好好考慮一下?!?p> 劉青凝望著周子冽清亮的眼睛,緩緩搖頭。且不說她要出山的決心。單是這雙酷似她前生丈夫的眼睛,和那些越來越像他的神情和動作,便讓她為之卻步。一個人走路摔下一個坑,那是不小心;可第二次走那條路時仍摔進(jìn)那個坑,那是笨蛋!外面的世界或許有更好的帥哥在等著她,她又何必像上輩子一樣,還沒逛遍森林就吊死在一棵樹上了呢?而且后來才發(fā)現(xiàn),還是一棵歪脖子樹。這一輩子,她真不能做這樣的笨蛋!
“我也是認(rèn)真的。謝謝你,周子冽?!辈还茉趺凑f,周子冽也算是全能型帥鍋。這樣的優(yōu)等品現(xiàn)在給她機(jī)會,她得由衷地說聲謝謝。
“少爺,天色不早了,老爺還在家等著你呢。”不遠(yuǎn)處傳來一個聲音。原來是一個中年人,面色沉郁著,眼神有些冰冷地看著劉青。
周子冽從他身后的一棵樹上取下一個包袱,遞給劉青:“這是你要的東西。”
“是什么?”劉青疑惑。莫非是她要的竹篾背心?可他哪有時間編制?。?p> 周子冽卻不答她這話,問:“你什么時候走?”
“秋天吧?!?p> 周子冽點了點頭:“走了?!闭f完便轉(zhuǎn)身跟著那中年人往山下走去。
看著周子冽的背影愈行愈遠(yuǎn),劉青心里覺得有些難過。只此一別,她與周子冽怕是不能再相見了吧?從認(rèn)識到如今,周子冽對她的幫助很大,實在是讓她受益良多。
她打開周子冽給她的包袱,兩件疊放得整整齊齊的背心出現(xiàn)在她的眼前。這是用精細(xì)的藺草編織而成的背心,藺草里面還參雜著少許竹篾,既撐得起而又不失柔軟,尤其是隔著包袱布摸上去的手感,跟摸到人的皮膚感覺一樣。
他怕她不便,還給她編織了兩件!
昨晚,他一宿沒睡吧?
劉青望著周子冽下山的路,久久心中不能平靜。與這樣的男人擦肩而過,她不知道,這是不是一個錯誤。
劉家的日子又恢復(fù)了平靜。這一日,劉大春正準(zhǔn)備吃早飯,不見劉青在座,便問妻子:“二丫呢?”
“她說要上山采藥,帶著干糧去了,讓我們別等她吃飯。”
正說著,忽聽外面有人喊道:“有人在家嗎?”
“哪位?”劉大春放下碗走出去。
“我是過路的,想請問這位兄臺,后山怎么走?”只見一個臉微黑的俊俏后生,斯斯文文地站在門外,行禮問道。
劉大春很疑惑,這后生看著怎么這么眼熟?在哪兒見過呢?他撓撓頭道:“這位兄弟,我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
“不會吧?我是第一次到你們村來。還麻煩兄臺給在下指一指路?!?p> 劉青指指屋后的那條路;“從那兒直往上走?!敝竿?,仍皺著眉猛想。
“多謝兄臺?!蹦侨俗髁藗€揖手,轉(zhuǎn)身離去。
劉大春站在那里想了好一會兒,把他認(rèn)識的人都在腦子里一一過了一遍,實在想不出在哪兒見過這人。
“算了,不想了?!眲⒋蟠亨f著,伸手把院門關(guān)上,正準(zhǔn)備進(jìn)屋去繼續(xù)吃飯,“哚哚哚”,院門又響了。
“誰?。俊眲⒋蟠捍蜷_門,只見剛才那位問路的黑俊后生又站在了門口。這回卻沒等劉大春開口問話,他抬腳就往院里走。
“喂,喂,你找誰?怎么亂往我家里闖?”劉大春伸手去拉那人,竟一下沒拉住。
這人怎么回事?難道是來找麻煩的?這樣想著,作為家中男人的劉大春,便使出妹妹教他的拳腳,準(zhǔn)備把人撂倒,以保護(hù)家人。結(jié)果左騰右挪,劉大春卻是半點衣角都沒摸到。
劉大春急了,大聲喝道:“你到底是誰?想干什么?”
“我就是我,想進(jìn)屋吃飯。”“噗哧”一聲笑,然后熟悉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劉大春停住動作,驚道:“你剛才說什么?再說一遍?!彼难劬σ徽2徽5鼐o緊盯住那人。
“我說,哥哥,我要進(jìn)屋吃飯。”那人嘻皮笑臉地答道。
“什么?”大春定睛仔細(xì)一看,這眉眼,這身材,不是劉青是誰?
“妹妹?你……”劉大春上下打量著裝扮成男人的劉青,半天說不出話來。
剛才秦玉英被劉大春的叫聲嚇了一跳,趕忙拿起家里劈柴的斧子守著孩子,只透過窗戶看著外面的動靜。此時見是劉青,這才跑了出來,松了一口氣道;“二丫,你怎么這付打扮?還唬你哥哥,剛才可嚇人呢。”
“怎么樣?不認(rèn)識了吧?”劉青笑嘻嘻地轉(zhuǎn)了一個圈,“看看,是不是一表人才?”
劉大春抹了抹汗,哀嘆道:“妹妹,你這又是唱哪一出?”
“你看,這付打扮,連最熟悉的哥哥嫂嫂都發(fā)現(xiàn)不了我是女的。哥哥,這下可以放心讓我出去玩玩了吧?”
劉大春把臉一板:“想都別想?!鞭D(zhuǎn)身進(jìn)屋里吃他的飯。
這下?lián)Q劉青哀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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