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就來到了婉怡院。
婉怡院很大,以至于三十多個人站在里面,還只是院中的一個小小點。蕭郁蝶東張西望的,看到了院子里有規(guī)則地擺放著很多的樂器。女史宮婢們正在忙碌著打點著等下的比賽。終于看見了昨天的那個紅衣女子,蕭郁蝶知道自己果然猜得不錯,她是司樂監(jiān)的司官呢。看她昨天對自己的印象蠻好的,不知道她會不會力挺自己……
溫司樂將人帶到之后,便走到了那個紅衣女子面前。
“人我給你帶到了,要不是你今天身子不好,我才不愿代你去做這些事情呢。”溫司樂曖mei地笑了一下。
“溫司樂何必揶揄我這個副級的司官?倘若我人好好的,又怎么會故意要你去拋頭露面?”紅衣女子掩袖笑著,但是臉色竟然蒼白若紙,看來她是真的人不舒服。
溫司樂嘴角上揚:“張司樂何必句句是針?你是司制監(jiān)的么,管刺繡的是不是?”
著紅衣的張司樂聽了,從她躺著的那張軟榻上站起身來:“好了,該布置的,我已經(jīng)命人做好了。”她轉(zhuǎn)身欲走,卻被溫司樂叫住。
“何事?”張司樂偏過頭來看他。
溫司樂輕啟薄唇,又止住了,搖著頭說了句:“沒事。”
“那就有勞溫司樂了。”張司樂說完,便邁著蓮步走了。
在場的三十幾個人聽著他們的談話皆面面相覷,只有周圍的女史和宮婢泰然自若,仿佛這是一件極其正常的事情……
蕭郁蝶也很莫名,哪有上司被下屬牽著鼻子走的……
“蕭郁蝶,參選的人一共有三十二人呢?!卑浊呤媾呐氖捰舻募绨蛘f。
蕭郁蝶有些無奈,她不知道該說白沁舒是心思縝密,還是天真無邪……
溫司樂過了好一陣子,才轉(zhuǎn)過身來對著在場的人說話:“既然你們都選了司樂監(jiān),那么從現(xiàn)在開始,不管你們待會會不會被入選,都是自己人。”
話音剛落,在場的人無一不高興自己選了個明主。
“好了,正選分三場,我先說第一場的內(nèi)容。”溫司樂有條不紊地說,這跟他懶散的外表相反,“你們一共有三十二人,剛才張司樂已經(jīng)通過消息把繁瑣的事物設(shè)定好了。所以,排在前面的十六人,先到宮婢那里去抽取骨牌,不得有異議?!?p> 蕭郁蝶聽后,就徹底無語了。從初選到現(xiàn)在,她一共抽了多少張牌了呢……此刻,她正好排在前一排呢。
人群開始緩緩地移動著,這次,大家都不知道自己抽牌的意義是什么。
蕭郁蝶跟著白沁舒一起,在宮婢那里抽了牌。
白沁舒的牌上面寫了兩個字,夜玉。而蕭郁蝶的牌上面寫了三個字,金縷蘭。
蕭郁蝶憑著牌上面的字,也逐漸猜到了抽牌的意義。
大概過了七八分鐘的樣子,蕭郁蝶她們一排的人便已經(jīng)抽好了牌。
溫司樂見狀,便笑著說:“好了,抽到紅色骨牌的人,將自己的骨牌交給我旁邊的這位女史,并報上你們自己的名字?!?p> 大家莫名,不過也紛紛按照指示去做了。
不一會兒,溫司樂便說:“現(xiàn)在我宣布,骨牌抽到骨牌編號為前四位的人留下,并且,金縷蘭,韓伍兒,夜玉,李湘琴這四人,與剛才抽牌的四人一同留下。”
“接著,就是紅色骨牌編號在五到八位的,先暫歇著,明日自有宮婢帶你們來參選。”溫司樂吩咐著,“另外,骨牌顏色為藍色的,今日也一律由宮婢帶到別處暫歇,稍后我會安排你們的參選。整個正選的第一場,分四日完成?!?p> 蕭郁蝶聽完,終于知道了整個比賽的規(guī)則。
先由十六個人去抽牌,確定自己的PK對象,然后再按照每天四組八人的模式,分四天比賽。
她側(cè)臉看著白沁舒,白沁舒則笑著點了點頭,示意她也知道了。剛才留心了編號,蕭郁蝶知道白沁舒跟自己一起,是在今天比賽。想到可以見見白沁舒的才藝,她的心情不由得好了起來。
待抽到紅牌編號五到八位的,以及抽到藍牌的人走了之后,溫楚涼才正聲道:“好了,余下的八人,就在今天競技。下面,我宣布今天第一場的內(nèi)容,今天比的是你們擅長的技藝?!彼噶酥杆砗蟮拇蟠笮⌒〉木罉菲髡f,“你們看,這里有這么多的樂器,你們選擇自己擅長的,演奏給我聽。當(dāng)然,會起舞的,也可以選擇扇子等作舞的工具。最后的結(jié)果,我自會評判,至于競技的對象,你們剛才已經(jīng)看過自己手里骨牌的名字。贏過了她,你就是今天的勝出者?!?p> 蕭郁蝶聽完,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她剛才抽到的那張牌,是一號……
那不是第一個……蕭郁蝶覺得這個所謂的大選,好像現(xiàn)世里的綜藝節(jié)目里的PK賽哦……
正當(dāng)她走神的時候,溫司樂拿起了一塊呈放在他旁邊的骨牌,嘴角照樣是上揚著的:“第一個獻藝的,是蕭郁蝶?!?p> 蕭郁蝶的心里“咯噔”了一聲,頓了頓,便上前去了。
“你會什么?”
“回溫司樂,我會彈箏?!笔捰舻皿w地答道。
溫司樂聽了,便順手一指,指到了那架古琴上面,蕭郁蝶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緩緩走去。
古琴的前面有著一張方凳,蕭郁蝶穩(wěn)了穩(wěn)自己緊張的情緒,便坐到了凳子上。
雙手輕落在琴弦上,蕭郁蝶能夠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的手指在顫抖。沒辦法,像這種類似于選秀節(jié)目的競技,誰沒有個緊張的……況且,這個還關(guān)系到蕭郁蝶的任務(wù),在那么三十二個人中,自己要脫穎而出,實在是件萬分困難的事情呢……
如果琴技比不上別人,那就來個新意吧。
幾個扣搖試音之后,蕭郁蝶首先就來了個多指掃搖。婉怡院里,頓時響起了如水蕩起漣漪般的樂聲。
溫司樂聽了則笑著瞇起了他那雙眸子。
這次,蕭郁蝶作的曲子,是用李清照的《念奴嬌.春qing》作的詞。
之前在張府,她央張昌宗跟她一起討論的。
她知道,并不是所有的古代人,都喜歡自己用現(xiàn)代的歌曲化作古箏的形式彈奏出來的。張易之不喜歡,太平更加不喜歡,這些,蕭郁蝶都看在眼里的。
唯一喜歡的人,就只有張昌宗了。
蕭郁蝶一邊彈著情,一邊將自己的思緒拉回。
待一個雙指搖之后,短暫的前奏就彈完了,蕭郁蝶便用了幾個食指搖承接。
隨后,她的手指一邊靈活地在琴弦上跳舞,一邊輕輕地唱到:
蕭條庭院
又斜風(fēng)細(xì)雨
重門須閉
寵柳嬌花寒食近
種種惱人天氣
……
在場的很多人,包括白沁舒在內(nèi),無一不驚奇。大家從來都沒有聽過這么新奇的曲詞。
而溫司樂,則是靜靜聽,細(xì)細(xì)品。他微皺的眉頭告訴了蕭郁蝶,他也猜不透蕭郁蝶所作的曲詞,用的是什么格調(diào)……
蕭郁蝶暗自得意,這還用說么,唐朝的時候,還沒有詞。所以,她用詞來作曲詞,又有古韻,又新意。
食指輕捏大指,蕭郁蝶用了支腕搖。隨后,她一邊對著溫司樂和各位“聽眾”頻頻笑意,一邊將琴弦兩根兩根并攏,來了個快速托劈搖,引出了她下面要唱的尾聲:
樓上幾日春寒
簾垂四面
玉欄干慵倚
被冷香消新夢覺
不許愁人不起
清露晨流
新桐初引
多少游春意
日高煙斂
更看今日晴未
……
詞曲唱完了,蕭郁蝶給這首曲子來了個清脆的收尾。
她用了上滑和柔音顫音,讓琴弦從剛剛劇烈的震顫中,慢慢地穩(wěn)了下來。
隨后,蕭郁蝶的一個輕輕的泛音,便結(jié)束了這首曲子,如果沒有用心在聽的話,那個泛音是聽不到的。
一曲終了,蕭郁蝶終于舒了一大口氣,好在自己沒有出什么紕漏。
她朝著大家笑了一下,正好對上了白沁舒贊賞以及鼓勵的眼神,她也隨著她的眼眸報以微笑。
來到溫司樂面前,蕭郁蝶略施一禮,對著溫司樂說:“回溫司樂,我已經(jīng)彈完了?!?p> “嗯,”溫司樂點了點頭,“你先下去?!?p> 這句話令蕭郁蝶的心一下子沉了,不會吧,連句贊賞的話都沒有……這已經(jīng)是自己發(fā)揮的最好的狀態(tài)了……
蕭郁蝶沒法,只好懨懨地下去了。
再看看現(xiàn)場的其他七個人,一個個若有所思的,顯然是思緒還陷在自己剛才的表演中。雖然今天自己的表現(xiàn)跟她們無關(guān),只跟自己PK的那個叫金縷蘭的有關(guān)。
但是,蕭郁蝶的心情還是稍稍地好了一些。
現(xiàn)在,她又慶幸自己是第一個了,這樣,至少她有心情看下面的人表演了。
一場大戲即將開始。